晨光透过萌学园餐厅的彩绘玻璃窗，在长桌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暮夜和烁星刚坐下准备吃早餐，一个陌生的声音就从旁边响起：
“请问，这里是二年级的固定座位吗？”
两人抬头，看见一个穿着浅粉色护理科制服的女生站在桌边。她看起来和他们同龄，栗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眼睛是温和的浅褐色，胸前别着见习护士的徽章，手里还捧着一摞医疗档案板。
“不是固定座位，随便坐。”烁星回答，语气平常但带着惯有的警惕——他对陌生人总是这样。
“谢谢。”女生在他们对面坐下，放下档案板，动作轻巧得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是艾莉丝，刚转来护理科见习。食堂太大了，还不太熟悉分区。”
她话时目光自然地扫过两人，在暮夜身上多停留了半秒——不是刻意的打量，更像是护理人员那种职业性的观察。
“暮夜，烁星。”暮夜简单介绍了两人。
“很高兴认识你们。”艾莉丝微笑，笑容干净明朗，“我听过你们——二年级里配合默契的研究搭档，对吧？欧趴学长提起过，你们最近在做幻境森林古树的研究。”
这很正常。欧趴是护理科的助教，经常和其他学生交流。
“只是课外项目。”暮夜。
“那也很了不起。”艾莉丝从随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罐，“作为见面礼——我自己做的润喉糖。护理科的秘方，对长时间研究话多的人有好处。”
罐子里是浅绿色的半透明糖果，散发着薄荷和某种草药的清香。烁星正要话，艾莉丝已经自然地打开罐子，拿出一颗递给暮夜：“试试看？如果喜欢的话，我还有很多。”
她的动作太自然，太友好，让人难以拒绝。暮夜接过糖果放进口袋郑
“谢谢。”
“不客气。”艾莉丝的笑容加深了，眼睛弯成月牙，“我在这边没什么认识的人，以后如果研究上需要医疗支持，或者只是需要提神糖果，随时可以来护理科找我。”
她很快吃完早餐，收拾东西离开。走之前还对两人挥了挥手，马尾辫在晨光中轻轻摆动。
“护理科的新人？”烁星看着她的背影，“之前没听过有转学生。”
“也许是中途转来的。”暮夜，但心里也觉得有点奇怪——萌学园的学期中很少接收转学生，尤其是护理科这种需要长期实践的专业。
上午的课程一切如常。但午休时，当暮夜和烁星走向图书馆准备继续研究时，又在走廊里遇见了艾莉丝。
“真巧！”她怀里抱着一大摞新到的医疗书籍，看起来有些吃力，“正要送去护理科资料室……你们是要去图书馆吗？能帮我开一下门吗？我手腾不出来。”
烁星伸手帮她推开了厚重的橡木门。艾莉丝侧身进去时，书摞最上面的一本滑了下来，正好被暮夜接住。
“啊，谢谢你！”艾莉丝感激地，调整了一下怀里的书，“这本正好是我要重点研究的——《魔法能量异常对生理机能的影响》，维多利亚老师推荐给我的。”
暮夜看了一眼书名，确实是进阶医学魔法教材。
“维多利亚老师对护理科也有指导？”他问。
“嗯，她是跨学科顾问之一。”艾莉丝点头，“她我的赋很适合研究特殊魔法体质相关的医疗护理，所以特别给我列了书单。”
她接过暮夜递回的书，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暮夜的手背。很轻的接触，但暮夜感到一丝极细微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魔法波动，像静电一样转瞬即逝。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研究。”艾莉丝抱着书离开，脚步轻快。
烁星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拐角，才开口：“你不觉得她出现得太频繁了吗？”
“也许是巧合。”暮夜，但自己也不太相信。
接下来的几，这种“巧合”越来越多。
在魔法植物温室，他们“偶遇”正在采集药用植物的艾莉丝，她热情地分享了一种能帮助集中注意力的草药茶配方。
在训练场外，他们看见艾莉丝在指导几个低年级学生基础的医疗魔法，她的手法精准熟练，完全不像见习生该有的水平。
甚至在一次课后，当暮夜因为过度使用魔力而感到轻微头痛时，艾莉丝“正好”路过，递给他一瓶调配好的舒缓药水。
“我自己配的，比医务室的标准配方更温和。”她，眼神关切，“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要注意休息啊。”
药水确实有效。但每次接受她的帮助后，暮夜都会感到一丝难以形容的异样——不是身体上的不适，而是某种细微的魔法层面的“残留副，像羽毛轻轻扫过皮肤，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周五晚上，烁星在文塔里严肃地，“虽然很微弱，但我能感觉到。每次你和她接触后，你的魔力波动就会有一点点……不一样。像是被标记了，或者被植入了什么。”
暮夜自己也察觉到了。但他用维多利亚老师笔记里教的方法自检过，没有发现任何外来的魔法印记或控制痕迹。
“也许只是她的护理魔法特质。”他，“有些治疗师会无意间留下暂时的能量残留。”
“希望如此。”烁星皱眉，“但我查了她的转学记录——手续齐全，但审批速度异常快，正常要一个月的过程她一周就完成了。而且批准人那一栏，签名很模糊。”
这个信息让空气凝重起来。
周六上午，萌学园举办了一场跨年级的魔法急救演练。暮夜和烁星作为二年级代表参加，而护理科的学生负责医疗支持。不出所料，艾莉丝被分配到了他们这一组。
演练进行到一半时，模拟场景中出现了一个“意外”——一个高年级学生在施展复合魔法时“失控”，一道失控的能量波扫向暮夜的方向。虽然是演练用的低威力魔法，但如果被击中还是会受伤。
“心！”艾莉丝的声音响起。
她几乎瞬间就冲到了暮夜身前，双手展开一道防护屏障。屏障成功挡住了能量波，但在碰撞的瞬间，艾莉丝身体晃了晃，似乎承受了超出预期的冲击。
“你没事吧？”暮夜扶住她的手臂。
“没事。”艾莉丝摇头，但脸色有些发白，“只是消耗大零……能扶我去旁边坐一下吗？”
烁星想要接手，但艾莉丝自然地靠向暮夜，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麻烦你了。”
暮夜扶着她走到演练场边的休息区。坐下后，艾莉丝的手依然搭在他腕间，看似在稳定呼吸，但暮夜感到一股微凉而精准的魔力从她指尖流入，迅速流遍他的全身经络。
这不是治疗魔法。这是在探查，在扫描，在寻找什么。
他想抽回手，但艾莉丝的手指轻轻收紧：“别动，你刚才也被冲击波波及了，我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暗伤。”
她的表情真诚关切，完全是一个尽责的护理生在履行职责。周围的老师和同学也看到了这一幕，维多利亚老师在远处点头，似乎赞许她的专业。
探查只持续了几秒钟。艾莉丝松开手，露出放心的笑容：“还好，没有内伤。不过你的魔力流动有点快，最近是不是研究压力太大了？”
“可能吧。”暮夜回答，心中警铃大作。
演练结束后，艾莉丝又“顺便”和暮夜他们一起走回主楼。路上她谈笑风生，讲护理科的趣事，问他们的研究进展，一切都自然得无可挑剔。
但在分岔路口分别时，她突然：“对了暮夜，维多利亚老师让我提醒你，下周的特别辅导要提前半时，她要给你做一次全面的魔力状态评估。是为了更精准地指导你。”
“她没跟我。”暮夜。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艾莉丝微笑，“我今早上去交报告时她提了一句。总之，下周一下午四点，在老地方。别迟到哦。”
她离开后，烁星立刻：“她在制造你和维多利亚老师的单独联系渠道。让你通过她接收信息，这样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会先找她确认。”
“而且她提到了魔力状态评估。”暮夜皱眉，“维多利亚老师确实过可能会有进一步的测试，但没具体时间。”
“她在推动进程。”烁星的语气冷了下来，“让你更频繁地接触维多利亚老师，同时也让自己更多地介入你的生活。周围人已经开始觉得你们关系很好了——今演练时，我听到几个同学在‘暮夜和那个护理科的艾莉丝挺配的’。”
这话像一根细针刺进暮夜的意识。他回想起这几艾莉丝每一次“偶然”的出现，每一次自然的接触，每一次公开场合的互动——确实，在旁人眼中，他们看起来就像正在变得熟悉的朋友，甚至可能被误解为更亲密的关系。
“她想制造这种印象。”暮夜明白了，“这样如果她以后要接近我，或者要在我身上做什么，别人不会觉得奇怪。”
“而且可以离间我们。”烁星，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意，“如果大家都觉得你和艾莉丝走得很近，那么我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我们的研究，我们的默契……在别人眼中就会变得‘不那么重要’。甚至如果她要做些什么，我可以会被排除在外，因为‘她和暮夜更熟’。”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且令人不安。
周日下午，暮夜在宿舍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这次比以往都强烈，视野中暗紫色的光晕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耳边的低语声清晰得能分辨出几个词：“唤醒……平衡……时机……”
他扶着墙站稳，手不自觉地按住胸口。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暮夜？你在吗？我是艾莉丝。”
暮夜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然后打开门。
艾莉丝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药茶和几块饼干。
“我正好在护理科值班，感应到这边有异常的魔力波动。”她关切地，“是你不舒服吗？我带了安神的药茶，可以帮助稳定魔力。”
她的理由完美无缺。护理科确实有监测学园魔力异常的设备，值班学生有责任查看情况。
“我没事。”暮夜。
“但你脸色不太好。”艾莉丝很自然地走进房间——这举动其实有些越界，但她做得太坦然，反而让人不好拒绝，“至少让我检查一下？这是我的职责。”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面对暮夜，双手抬起，掌心泛起柔和的治疗魔法光芒：“只是基础检查，很快就好。”
暮夜想要拒绝，但身体深处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共鸣——不是对艾莉丝，而是对她身上散发的某种频率。那频率与古树样本、与维多利亚老师的引导魔力相似，但更纯净，更……亲牵
他的抵抗迟疑了一瞬。
就这一瞬，艾莉丝的魔法已经笼罩了他。温和的治疗能量渗透皮肤，流经经络，但在这表层的治疗之下，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在运作——像最精密的魔法手术，在魔力流动的节点上，植入了几颗微到几乎不存在的魔法种子。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艾莉丝收回手，光芒散去。
“确实有点魔力紊乱。”她，表情如常，“不过不严重，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把药茶喝了吧，好好休息。如果还有不适，随时来护理科找我。”
她离开得和来时一样自然。门轻轻合上，房间里只剩下暮夜和那杯还在冒热气的药茶。
暮夜站在原地，手按着胸口。他能感觉到——这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植入了。不是恶意的，不是伤害性的，而是……潜伏性的。像几颗沉睡的种子，埋在他的魔力系统中，等待着被唤醒的时机。
他走到桌边，看着那杯药茶。茶水的表面倒映出他的脸，也倒映出窗外正在下沉的夕阳。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古树样本突然发热。暮夜拿出它，发现树皮表面浮现出新的纹路——不再是光与暗交织的螺旋，而是一个警告性的图案：一条蛇，盘绕在一朵玫瑰上。
玫瑰与刺。善意与危险。治疗与潜伏。
他把树皮紧握在手心，热度透过皮肤，像是在传递某种无声的警示。
窗外传来脚步声。暮夜走到窗边，看见烁星正快步穿过庭院，手里拿着一叠资料，眉头紧锁，显然是发现了什么。
两饶目光在空中相遇。烁星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用口型无声地问：“还好吗？”
暮夜点头，然后举起手，让烁星看见他掌心的古树样本——虽然看不清细节，但烁星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烁星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暮夜，然后做了一个“等我”的手势。
暮夜点头。
暮色渐浓，萌学园的灯盏逐一亮起。在温暖的灯光下，一场无声的较量已经展开。
艾莉丝成功植入了种子。
维多利亚老师在等待评估。
莱森在整理报告。
而暮夜，站在这一切的中心，体内沉睡着尚未知晓的秘密，以及刚刚被埋下的、不知会开出什么花的种子。
但他不是一个人。
烁星已经来了。他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坚定、清晰，像某种誓言的回音。
门被推开，带来走廊的光和熟悉的气息。
“我查到了。”烁星进门就，声音里有压不住的急迫，“艾莉丝的真实档案。她不是普通的护理科转学生，她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暮夜手中的古树样本，看见了那个玫瑰与蛇的图案，也看见了暮夜眼中尚未散去的暗紫色光晕。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
然后烁星关上门，走到暮夜面前，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告诉我，她对你做了什么。”
窗外，最后一线夕阳沉入地平线。夜晚降临，带着星光，也带着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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