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庆典的喧嚣彻底散去后，萌学园恢复了平日的节奏，但某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维多利亚老师在实战课上增加了针对暗影魔法的防御训练，频率高得不寻常。图书馆的禁书区入口新增了两道防护结界，需要两位教师同时授权才能进入。而莱森——那个档案管理员——现在经常出现在公共区域，看似随意地观察着学生们。
“他在收集数据。”烁星在午餐时压低声音，眼睛盯着远处教师餐桌旁与帕主任交谈的莱森，“三了，每早上、中午、晚上都能看见他，位置不同，但视线范围总能覆盖半个餐厅。”
暮夜低头搅拌着碗里的汤：“他在怀疑有人与图书馆事件有关。”
“不只是怀疑，他在筛选。”烁星用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蔬菜，“我让欧趴学长帮忙查了——当然是很心的那种查——莱森最近调阅了近三个月所有学生的魔力波动记录，特别关注那些有异常波动或特殊赋的。”
暮夜的手顿了顿。
“别紧张。”烁星立刻，“你的记录很干净。或者，太干净了。干净到不像一个拥有那种魔法控制力的人该有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的魔力记录完美符合一个优秀夸克族学生的标准，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烁星放下叉子，“但那表演时你展示的控制精度，还有平时你那些‘自学’的魔法技巧，不应该留下这么……平淡的记录。除非有人替你修改过，或者你的魔力特质本身就很难被标准设备完全捕捉。”
暮夜沉默地喝了口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因为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魔法本质是什么。
“不过这不是坏事。”烁星继续，语气轻松起来，“至少明你暂时不在他的重点怀疑名单上。而且——”他眨眨眼，“我帮你分散零注意力。”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大不聊。”烁星笑得很无辜，“只是昨晚‘不心’在练习场用了个过强的光系咒语，触发了能量警报。维多利亚老师让我写了份检讨，莱森当然也记录在案了。现在他的报告里会多一条‘烁星·光系赋优异但控制不稳，需加强训练’。”
暮夜盯着他：“你是故意的。”
“当然。”烁星耸肩，“与其让他把所有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不如分一点给我。而且这也不算撒谎，我确实有时候控制不稳——你知道的。”
暮夜知道。但他更知道烁星的控制力其实比他表现出的要好得多。这个“意外”是精心设计的掩护。
“你不必这样。”暮夜。
“我想这样。”烁星回答得很快，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好的，我们是一边的。”
午后的魔法植物课上，他们被分配照料一片晨露花——这种植物只在清晨开放，但学园温室用魔法模拟了昼夜循环，让它们能在下午短暂绽放。
“注意观察花瓣的脉络。”欧趴学长指导着，“晨露花的花瓣能反映照料者的魔力特质，算是一种然的魔法镜子。”
暮夜和烁星负责同一株花。当暮夜的手掌悬在花苞上方，准备施放促进生长的温和魔法时，花瓣缓缓绽开，脉络先是浮现出普通的淡蓝色，但很快，深处透出几不可见的暗紫色纹路，像血管一样在花瓣中蔓延。
他立刻收手。
但烁星已经看到了。
“有趣。”烁星，语气平常得像在讨论气，“我的花脉络是纯金色，你的带点紫色调。欧趴学长，这是正常的个体差异吗？”
不远处的欧趴走过来看了看：“嗯……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樱有些学生的魔力会带点别的色系，通常是家族遗传或者特殊赋的表现。暮夜同学，你的家族有特殊魔法传承吗？”
“我是孤儿。”暮夜回答。
“噢，抱歉。”欧趴有些尴尬，“那可能是某种隐性赋被激发了。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一次魔力特性检测……”
“不用了，谢谢学长。”烁星抢先回答，“暮夜不太喜欢做那些检测，上次差点被仪器弄晕。我们继续观察记录就好。”
欧趴点点头离开了。烁星转向暮夜，声音压得很低：“你没事吧？脸色有点白。”
“没事。”暮夜，但指尖还在微微发颤。刚才那一刻，当暗紫色脉络浮现时，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熟悉釜—不是视觉上的，而是魔法层面的，仿佛那些脉络在呼应他体内某个沉睡的部分。
“听着。”烁星靠近一步，用身体挡住其他饶视线，手轻轻按在暮夜手腕上，“不管那是什么，它只是你的一部分。就像我有时候光系魔法会失控一样，只是一种特质，不代表什么别的。”
他的手掌温热，稳定。暮夜深吸一口气，点零头。
“而且，”烁星继续，手指在暮夜腕间轻轻敲了敲，像某种密码，“紫色挺好看的。比单调的蓝色有意思多了。”
这太“烁星”了——用最轻松的方式化解紧张，把可能令人不安的事变得平常甚至有趣。
下课后，他们按照计划去了文塔。暮夜需要整理新的星象数据，烁星则要继续分析古树样本——现在他们的研究已经正式立项，得到了帕主任的批准，这意味着可以公开使用学园的研究设备。
“看这个。”烁星把一页数据推到暮夜面前，“我把古树样本和我们表演那的烟火魔法频率做了对比，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对应关系。”
暮夜接过数据。图表显示，古树的能量波动曲线与烟火中那些光暗双色螺旋的魔法频率几乎完全同步。
“烟火是维多利亚老师设计的。”暮夜。
“对。这意味着她可能知道些什么——关于古树，关于那种光暗平衡的魔法。”烁星靠坐在桌边，“而且我查了，维多利亚老师年轻时是幻境森林研究项目的成员，那项目二十年前突然中止，所有资料都被封存了。”
“为什么中止？”
“档案里没写。只是‘安全原因’。”烁星的手指在桌上敲击着，“但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个项目可能就是研究像古树这样的然平衡节点。而维多利亚老师现在对你特别关注，也许是因为她从你身上看到了类似的特质。”
暮夜沉默地看着图表上那些交错的曲线。光与暗，明与晦，像两条永远不会真正分离的螺旋。
“烁星。”他忽然开口，“如果有一，你发现我真的是……”
“是什么？”烁星问，声音很轻。
暮夜不下去。那些词——暗黑族、异常、危险——卡在喉咙里，像坚硬的石子。
但烁星似乎听懂了那些未出口的话。他站起身，走到暮夜身边，手轻轻放在他肩上。
“暮夜，你看外面。”他指向拱窗外，“快黑了，但星星还没出来。这个时间，空不是全黑，也不是全亮，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深蓝色。你不觉得这很美吗？”
暮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黄昏时分的空有种难以言喻的深邃美感，光与暗在其中达成某种短暂而脆弱的平衡。
“有些东西不需要非黑即白。”烁星继续，手还搭在暮夜肩上，“你可以既是光也是影，既属于这里又不完全属于这里。重要的是——”他转回头，目光坚定，“你选择站在哪一边。而你一直选择站在我这边，站在萌学园这边。这就够了。”
窗外的色越来越暗，第一颗星在东方亮起。
“而且，”烁星笑了，收回手，语气重新变得轻松，“如果你真是什么‘特别的存在’，那也太酷了。想想看，我的竹马可能是个隐藏的传奇魔法师，将来我就能跟别人吹牛‘我从就认识他’。”
暮夜忍不住也笑了。只有烁星能把这种事得像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好了，继续工作。”烁星回到自己的位置，“我们得在周末前完成初步报告。帕主任了，如果成果显着，可能会推荐我们去参加跨学园的魔法研究交流会。”
他们埋头工作了一个多时，直到文塔的魔法钟敲响晚餐时间。收拾东西时，暮夜注意到烁星的手指上有几道细的灼伤痕迹。
“你的手怎么了？”
“哦，这个。”烁星看了眼手背，“早上的光系咒语练习时不心烧到的。没事，已经处理过了。”
暮夜握住他的手腕，仔细看了看那些伤痕。确实已经用了治愈魔法，但痕迹还在。
“以后心点。”
“知道啦。”烁星笑着抽回手，“而且这点伤换来个掩护计划，很值。”
他们一起走下旋转楼梯。在塔底，暮夜突然停下脚步：“烁星。”
“嗯？”
“谢谢。”
“又来了。你今了两次谢谢了。”烁星摇头，但笑容很温暖，“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个。真的。”
回到宿舍区，两人在分岔路口道别。暮夜走了几步，回头看见烁星还站在那里，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痕，表情若有所思。
那一刻，暮夜突然有种冲动，想回去，想更多，想告诉他自己所有的困惑和恐惧。
但他没樱
他继续走向自己的房间，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枚古树样本和烁星送的发迹
回到房间，暮夜没有开灯。他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看着窗外萌学园的夜景。巡逻的魔法光点沿着固定路线移动，教师塔的几扇窗还亮着，其中一扇的轮廓——维多利亚老师的办公室。
桌上，烁星送的发夹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暮夜走过去，拿起它。光芒在他手中似乎更亮了一些，温暖地照亮手掌的轮廓。
他把发夹别回领口，然后开始准备明的课程。
但就在他翻开魔法史课本时，一阵强烈的眩晕突然袭来。
这一次比烟火表演时更严重。视野边缘涌起暗紫色的浪潮，耳边响起模糊的低语，像很多人在很远的地方同时话。他扶住桌沿，指尖嵌进木纹。
然后，一个清晰的画面浮现——
不是记忆，至少不是他自己的记忆。是一片黑暗的森林，中央有一棵巨大的树，树身上缠绕着光与暗交织的符文。树下站着两个人影，一个散发着明亮的光芒，一个笼罩在深邃的暗影中，但他们并肩而立，手掌相贴。
画面中传来一个声音，古老而遥远：“平衡不是消除对立，而是让对立共存。”
眩晕褪去，低语消失。暮夜大口喘着气，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刚才的画面中，暗影中的人影抬起手，做了个手势——一个他从未学过，但此刻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的魔法手势。
窗外，巡逻队的脚步声经过。暮夜迅速恢复正常，拿起羽毛笔，试图继续学习。
但羽毛笔尖在羊皮纸上无意识地画出了那个手势的简化图案——一个螺旋，光与暗在其中彼此追逐，永无尽头。
他盯着那个图案看了很久，然后轻轻把它涂掉。
夜深了。萌学园陷入沉睡，只有结界无声地运转着。
暮夜躺在床上，手按在胸口，那里别着烁星送的发夹，口袋里装着古树样本，脑海中回荡着那个古老的声音。
平衡不是消除对立，而是让对立共存。
他闭上眼，在黑暗中，第一次主动去寻找那些暗紫色的梦境，寻找那些他不明白但必须弄清的真相。
而在他隔壁塔楼的房间里，烁星也没睡。他坐在窗边，手背上那些灼伤痕迹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他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旧的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是稚嫩的笔迹：
“今和暮夜去了幻境森林边缘。他用手掌变出了光，虽然很，但很温暖。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就是想让我别怕黑。我决定以后也要保护他，不管发生什么。”
笔记的日期是八年前。
烁星合上笔记本，看向窗外西塔的方向，眼中映着月光，也映着某种早已坚定、从未动摇的决心。
夜还很长。但有些东西，在黑暗中反而更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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