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黄昏。
浅水原的战场上,硝烟还未散尽。玄虎军的将士们正在打扫战场,救治伤员,清点缴获。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焦糊味,令人作呕。
李晏站在中央弩阵的高台上,望着西面渐渐暗下来的空。薛举虽然败逃,但一日不除,终是祸患。
都督。过山风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兴奋,找到薛举的踪迹了!
薛举率残部约五千人,向西北方向逃窜,看样子是要翻越陇山,逃回陇右老巢。过山风指着地图,但他们的速度很慢,伤员太多,而且……他顿了顿,薛举本人似乎受了伤。
受伤?李晏眉头一挑。
是。我们的斥候远远看到,薛举被亲卫搀扶着上马,行动不便,应该是腿部中箭。
李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是个机会!薛举若逃回陇右,凭借地利,再想剿灭就难了。必须趁他伤病在身、士气低落时,一击必杀!
传令。他沉声道,铁浮屠、轻骑营即刻集结,随我追击薛举。黑熊率锐士营留守浅水原,看管俘虏,救治伤员。
都督,只带铁浮屠和轻骑?秦英有些担忧,薛举虽败,但仍有五千残部,而且陇山地形复杂,恐有埋伏。
兵贵神速。李晏摇头,薛举受伤,军心涣散,正是追击的最佳时机。况且……他看向过山风,哨探营可探清陇山路?
已探明三条捷径,可抄到薛举前方。过山风自信道。
李晏拔出佩剑,传令,全军轻装,只带三日干粮和必备军械,即刻出发!雷豹,你随我左右,负责护卫。
末将遵命!雷豹抱拳领命,手中双刀在夕阳下泛着寒光。
半个时辰后,五百轻骑和三百铁浮屠集结完毕。李晏换上一身轻便皮甲,外罩黑色披风,翻身上马。
出发!
马蹄声如雷,八百精锐如离弦之箭,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陇山脚下,薛举残部正在艰难行进。
薛举骑在马上,脸色苍白。他的右腿确实中了一箭,虽已包扎,但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更让他愤怒的是,二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五千残兵败将,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大王,前面就是陇山隘口,过了隘口,就安全了。郝瑗安慰道。
安全?薛举冷笑,李破山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大王放心,陇山地形复杂,唐军不熟悉路径,追不上来的。
薛举不再言语,只是催促部队加快速度。他现在只想尽快回到陇右,重整旗鼓,再报此仇。
色渐暗,陇山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薛举的部队开始上山,速度更加缓慢。
大王,前方有火光!斥候突然来报。
薛举心头一紧:多少人?
看不清楚,但火光不多,应该只是股部队。
股部队?薛举皱眉,难道是李破山的斥候?传令,全军戒备,弓手准备。
西秦军立刻紧张起来,弓手张弓搭箭,警惕地注视着前方的火光。
然而,当他们靠近时,却发现那根本不是唐军,而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流民,正围坐在篝火旁取暖。
流民?薛举松了口气,随即大怒,把这些贱民赶走!
西秦军的士兵上前驱赶流民。流民们惊恐地四散逃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郑
继续前进。薛举下令。
部队继续上山。山路越来越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崖,只有中间一条羊肠道。
大王,此处地形险要,恐有埋伏。郝瑗提醒道。
薛举看了看四周,也觉得不妥,但回头望去,部队已经全部进入山道,再退出去更危险。
加快速度,尽快通过!他咬牙道。
就在此时——
嗖嗖嗖——
箭矢破空声突然从两侧山崖上响起!
有埋伏!薛举大惊,盾牌!举盾!
但为时已晚。密集的箭雨从两侧倾泻而下,西秦军的士兵如割麦子般倒下。惨叫声、马嘶声、箭矢入肉声混成一片。
杀——
喊杀声从前方传来。只见一队黑衣黑甲的骑兵,如同幽灵般从夜色中杀出,正是玄虎军的轻骑营!
是李破山!薛举脸色大变,结阵!结阵防御!
西秦军仓促结阵,但山路狭窄,阵型根本无法展开。轻骑营的骑兵手持元戎弩,一边冲锋一边放箭,射倒大片敌军后,又迅速撤退。这种打了就跑的战术,让西秦军疲于应付,甚是头大。
不要乱!不要乱!薛举怒吼,但溃败已成定局。
大王,快走!郝瑗拉着薛举的马缰,属下断后!
薛举知道大势已去,咬牙道:
他带着数百亲卫,向山道深处逃去。然而,刚转过一个弯,前方又出现一队骑兵——正是李晏亲率的铁浮屠!
薛举!李晏大喝,今日,你插翅难逃!
李破山!薛举目眦欲裂,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两支骑兵在山道上轰然相撞。铁浮屠的重甲长槊,对上薛举的亲卫铁鹞子,厮杀惨烈。
李晏在亲卫保护下,远远观察战局。雷豹手持双刀,护在他身侧,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雷豹。李晏沉声道,薛举必须死,不能让他逃回陇右。
末将明白!雷豹抱拳,都督放心,末将这就去取他首级!
去吧。李晏点头,心他的亲卫。
雷豹策马而出,双刀在手,如同一头下山猛虎,直奔薛举而去。
薛举!纳命来!雷豹怒吼。
找死!薛举狞笑,拔出佩刀迎了上去。
两人战在一处。薛举虽然腿上有伤,但武艺不凡,一时间与雷豹斗得难分难解。
铛!铛!铛!
刀光闪烁,火星四溅。雷豹的双刀如同狂风暴雨,攻势凌厉;薛举的刀法沉稳老辣,防守严密。
李破山手下,倒是有几个能打的。薛举冷笑,可惜,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大言不惭!雷豹怒喝,双刀齐出,一上一下,直取薛举咽喉和腹部。
薛举仓促闪避,刀锋划过他的肩膀,带起一蓬鲜血。
薛举痛呼一声,手中佩刀险些脱手。
雷豹乘胜追击,双刀如龙,逼得薛举连连后退。
保护大王!郝瑗带着几名亲卫冲了上来,挡在薛举身前。
滚开!雷豹怒喝,双刀横扫,两名亲卫应声倒地。
郝瑗咬牙挺剑刺来,被雷豹侧身避过,反手一刀,刺穿了他的胸膛。
郝瑗!薛举悲呼。
大王……快走……郝瑗倒地身亡。
薛举知道今日难逃一死,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铁罐,狞笑道:李破山!你以为只有你们有火器吗?本王花重金从黑市购得此物,本想带回陇右仿制,今日,就让你尝尝它的滋味!
李晏瞳孔一缩——那赫然是一个仿制的拉火雷!虽然做工粗糙,引信外露,但确实是火器!
这是……李晏瞬间明白,玄虎军的火器技术,已经外泄了。
薛举拉燃引信,向雷豹扑来。
雷豹反应极快,猛地一脚踹在薛举胸口,借力向后跃去。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薛举的身体被炸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爆炸的气浪将雷豹掀翻在地,双刀都脱手飞出。
雷豹!李晏惊呼,连忙策马上前。
雷豹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血迹,咧嘴一笑:都督放心,末将没事。
李晏松了口气,但心中却沉甸甸的。薛举手中的仿制火器,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传令,薛举已死,降者不杀!
随着薛举的死讯传开,西秦军的残部彻底崩溃,纷纷跪地投降。
李晏站在山道上,望着满地的尸体和跪伏的降兵,心中五味杂陈。薛举的死,改变了历史,但火器技术的泄露,却可能带来更大的隐患。
都督,接下来怎么办?雷豹问道。
派人回长安报捷。李晏沉声道,其余人,押解俘虏,返回浅水原。另外……他顿了顿,把薛举身上那个铁罐的碎片,还有所有能找到的残骸,都收集起来,带回长安。
长安,玄虎军都督府。
报——!一名传令兵飞奔入府,前线捷报!都督阵斩薛举,西秦军全军覆没!
什么?!墨尘猛地站起,薛举死了?
千真万确!雷豹将军亲手斩杀薛举,西秦残部尽数投降!
墨尘大喜:太好了!快,准备迎接都督凯旋!
萧影站在一旁,眼中也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又恢复冷静:先生,窦抗那边可有动静?
墨尘脸色一沉,他今日秘密会见了宇文颖,随后宇文颖去了东市那家胡商铺子,不久后,有数名陌生面孔离开长安,方向……正是陇山。
他们果然要动手!萧影眼中寒光一闪,属下这就带人去接应都督。
且慢。墨尘拦住她,都督身边有铁浮屠和轻骑营护卫,安全无虞。我们现在要做的,是盯死窦抗和宇文颖,掌握他们的罪证。等都督凯旋,便可一网打尽。
萧影沉默片刻,点点头:属下明白。
陇山,夜。
李晏率军押解俘虏,缓缓下山。虽然大获全胜,但他心中并不轻松。薛举临死前掏出的仿制火器,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头。
都督,前方有情况。过山风突然来报。
李晏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山道上,隐约有火光闪烁。
多少人?
约百人,埋伏在两侧山林郑
埋伏?李晏冷笑,薛举已死,谁还敢来送死?传令,全军戒备,弩弓准备。
部队继续前进。当走到一处狭窄的山谷时,两侧突然响起弓弦声!
嗖嗖嗖——
箭矢破空而来。但玄虎军早有准备,盾牌高举,挡住了大部分箭矢。
杀——
两侧山林中冲出百余名黑衣人,手持刀剑,向玄虎军杀来。
弩弓,放!李晏大喝。
嗖嗖嗖——
元戎弩齐射,黑衣裙下一片。但剩下的仍悍不畏死地冲上来。
铁浮屠,出击!
三百铁浮屠迎了上去。重甲骑兵对上轻装刺客,结果毫无悬念。片刻之后,黑衣人全军覆没。
留几个活口。李晏下令。
很快,几名重赡黑衣人被拖到李晏面前。
谁派你们来的?李晏冷声问道。
黑衣人闭口不言。
不?李晏冷笑,搜身。
士兵们搜遍黑衣人全身,最终在一人怀中找到了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字。
窦抗……李晏眼中寒光一闪,好,很好。
都督,这些人如何处理?雷豹问道。
带回去,交给墨尘先生。李晏沉声道,告诉先生,长安那边,可以收网了。
李晏望向长安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薛举已死,火器技术泄露,窦抗派人刺杀……接下来,长安将有一场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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