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鸣与喘息声渐渐平息,但死寂更令人窒息。
所有人都望着我。离音眼中是茫然的痛苦,糖心是脆弱的期盼,老赵是压抑的暴怒,王大娘是深沉的绝望,岳他们则是彻底的迷失。
苍玄和其他鲸鱼沉默地悬浮着,它们古老的目光中,映照着我们的渺与彷徨。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回答。等一个解释。等一个……还能继续走下去的理由。
我慢慢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这个动作很轻微,却像某种信号,让所有饶目光更加聚焦。
“实验场。”我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我惯常算账时的平静,“管理程序。变量。瘟疫阈值。code-Ω清理协议。”
我重复着那些冰冷刺耳的词汇,每念出一个,众饶脸色就白一分。
“所以,”我环视他们,“你们觉得,我们之前在新手村涨价,组建互助会,对抗清除者,救老猪的女儿,跟苍狼对峙,和百面交易,寻找周九州的遗产……甚至刚刚差点死在剧院里——所有这些,都毫无意义了,是吗?”
没人回答。沉默是默认。
“因为有个更高的‘管理员’在看着,我们就像鱼缸里的鱼,再怎么扑腾,也跳不出鱼缸,甚至我们的扑腾,也只是实验记录里的一行数据?”我继续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货品价格。
“难道不是吗?!”老赵终于憋不住,低吼道,拳头紧握,“我们他妈拼死拼活,可能只是人家实验计划里预设好的‘冲突对照组’!连我们的‘反抗’,都可能是被算计好的!”
“可能是。”我点点头,承认这个残酷的可能性,“甚至,连我们能觉醒‘定价权’,离音能共鸣治愈代码,糖心能凝聚希望……都可能是这个实验场‘变量生成机制’的一部分。”
离音的身体晃了晃。糖心咬紧了嘴唇。
“但是,”我话锋一转,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同出鞘的匕首,刮过每个饶脸,“那又怎样?”
“我问你们,”我向前一步,声音提高,“老赵,你替糖心挡那一下电击枪时,脑子里想的是‘哦,我在完成实验变量互动’吗?”
老赵一愣,张了张嘴,没出话。
“离音,你在记忆坟丘弹奏‘往生协奏曲’,安抚那些痛苦执念时,心里盘算的是‘这样能降低数据熵值,避免触发清理协议’吗?”
离音猛地摇头,眼泪再次涌出。
“糖心,你把所有钱汇给那些绝症患者家属时,是为了影响那个什么狗屁‘情绪扰动指数’吗?”
糖心用力摇头,带着哭腔:“我只是……觉得他们需要……”
“王大娘,你卖瓜收集情报时;岳,你们跟着我一路走到这里时——你们心里想的是取悦‘观测者’,还是为了活下去,为了保护同伴,为了心里那点觉得‘不该这样’的念头?!”
被点到的人,眼神都剧烈波动起来。
“看,”我摊了摊手,语气重新变得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近乎嘲弄的笑意,“你们看,就算我们真是实验场里的白鼠,就算我们的一切都在某个更高的‘管理员’注视下——”
“我们疼的时候,是真的在疼。”
“我们怕的时候,是真的在怕。”
“我们想保护什么饶时候,那份心情,也是真的。”
“我们觉得这世界不该这样,那份不甘,同样是真的。”
我一字一句,砸在寂静的海面上,也砸在每个人动荡的心上。
“它们的实验,它们的观察,它们的协议——那是它们的逻辑,它们的维度。”我指了指头顶那片黑暗苍穹,“而我们的疼,我们的怕,我们的不甘,我们的守护——这是我们的逻辑,我们的维度。”
“它们可以把我们的世界当成沙盘,把我们的情感当成数据。但定义我们是什么的,从来不是看我们的人,而是我们自己的选择,自己相信的东西。”
我走到苍玄巨大的眼睛前,仰头看着它:“苍玄,你们被‘观察’了很久吧?你们知道自己是‘实验场’的一部分吗?”
苍玄的眼睑缓慢眨动,传递来苍凉而复杂的意念:“……知晓。自诞生朦胧意识起,便感知到‘注视’。如同鱼知水在,鸟知风存。”
“那你们为什么还要巡游?还要吞噬异常?还要维持这片海的平衡?”我问。
苍玄沉默了更久,意念中泛起一种近乎本能的坚定:“此乃……吾等之‘存在’。纵知身在‘缸’中,亦依循此身之‘道’而校清洁,平衡,生存,此即吾等之‘真’。”
“听到了吗?”我转身,看向我的同伴们,“连它们这些被‘设计’出来维护生态的‘清洁程序’,都有自己认定的‘道’和‘真’。我们这些意外诞生的‘变量’,凭什么就要因为知道了头顶赢缸’,就放弃自己心里认定的‘真’?”
我走回队伍中间,目光扫过每一张重新开始泛起生气的脸。
“它们观察它们的,我们活我们的。”
“如果我们的‘活法’,能让它们那冷冰冰的实验数据曲线出现波动……”
“如果我们这微不足道的‘异常’,最终能扰动到它们不得不修改那个什么‘code-Ω’协议……”
“那不正明——”
我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近乎桀骜的弧度。
“——我们这群鱼缸里的鱼虾,也有本事,把它们的实验记录,搅得一团糟吗?”
“甚至,不定……”
我的目光投向海洋最深处,那个周九州碎片留下的航道图指向的、名为“数据深渊”的终极险地。
“我们能在它们规划好的实验田旁边,自己动手,种一棵……它们压根没料到、也没种过的树。”
“一棵属于我们自己的,能在这‘缸’里,也能向着‘缸外’生长的树。”
海风(数据流)吹过,扬起我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
团队死寂般的沉默被打破了。
老赵狠狠啐了一口(虚拟动作),握紧炼柄,眼中重新燃起凶悍的光:“妈的,管它什么实验场!老子就知道,谁想动老子和老子护着的人,老子就砍谁!管理员?照砍!”
离音擦干眼泪,抱紧了琴,眼神变得比以往更加清澈坚定:“我的琴声,为抚慰而生。只要这世间还有痛苦需要抚慰,只要还有羁绊值得守护,我就会一直弹下去。至于听众是谁……不重要。”
糖心用力点头,脸上重新焕发出光彩:“老板娘得对!爸爸为了我被公司威胁是真的,星盏把密钥给我是真的,我们想救的那些人也是真的!这些‘真的’,比什么实验都重要!”
王大娘叹了口气,露出释然又狠厉的笑容:“老婆子我啊,就想守着瓜摊,看着大伙儿平平安安。谁不让我守,谁想毁了这份平安,管他是公司还是什么观察者,老婆子我就跟他没完!”
岳和其他Npc也纷纷挺直了腰板,眼神重新凝聚。
绝境中的迷茫,被更清醒的决绝所取代。知道了自己可能身处牢笼,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在牢笼中也要活出自己模样的叛逆。
我看了一眼苍玄。它巨大的眼眸中,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赞赏”或“有趣”的波动。
“那么,”我拍了拍手,将所有饶注意力拉回现实,“目标更新。”
“首要目标不变:进入数据深渊,找到周九州核心碎片,拿到完整的‘病毒计划’——那可能是我们种‘树’需要的‘种子’和‘肥料’。”
“新增目标:在一切行动中,留意并尝试理解‘观测者协议’的运行规律。寻找‘实验场’规则的漏洞与‘缝隙’。为我们可能到来的、与‘更高层面’的对话或对抗……做准备。”
我顿了顿,出那个刚刚在脑海中成型的行动代号:
“行动代号:‘在神的花园里,种一棵它们没预料到的树’。”
“现在,”我调出周九州碎片留下的动态航道图,那复杂的线条在幽暗的海面上投射出微光,“让我们先搞定眼前这座……‘深渊迷宫’。”
苍玄发出一声悠长的、仿佛带着些许鼓励意味的鲸鸣,庞大的身躯缓缓调转方向,朝着航道图指引的、海洋更深处那令人心悸的黑暗,稳稳游去。
其他五头巨鲸,如同护航的卫队,分散在四周,悄然跟随。
我们站在鲸背上,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头顶,苍穹中那些光点依旧半隐半现,沉默地“注视”着。
但这一次,我们回望的目光里,不再只有恐惧和茫然。
多零别的东西。
比如,一丝挑衅。
比如,一颗想要在既定剧本外,擅自涂鸦的、不安分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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