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舟出发前往欧洲的前一,西园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沈清欢。这一次,她没有提前联系,直接到了门口。
周婶通报时,林初夏正坐在露台画一幅简单的花卉水彩,闻言笔尖一顿。顾凛舟还在书房处理最后的工作。
“请沈姐在客厅稍等,我马上下来。”林初夏放下画笔,整理了一下衣裙。她不想见沈清欢,但对方直接上门,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
下楼时,她看到沈清欢坐在客厅沙发上,姿态优雅,但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极淡的、难以掩饰的焦灼。见到林初夏,她立刻站起身,脸上挂起温婉的笑容:“初夏,打扰了。有点急事,想跟凛舟,打他电话一直在忙线。”
“他在书房,可能需要等一下。”林初夏示意她坐下,“沈姐找顾先生,是公事?”
“算是吧,也是私事。”沈清欢叹了口气,眉头轻蹙,“基金会那边有个和王家旗下文化公司合作的项目,本来进展顺利,但最近王家那边态度突变,设置了很多障碍,甚至有些……不太友善的举动。我想请凛舟帮忙从中斡旋一下,毕竟这个项目对基金会很重要。”
又是王家。林初夏心中冷笑,沈清欢果然和王家有合作,现在王家与顾凛舟势同水火,她夹在中间,想起顾凛舟调和?
“原来如此。不过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林初夏敷衍道。
“是啊,你安心养胎就好,这些烦心事不该打扰你。”沈清欢目光落在她腹部,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笑道,“看你这气色,孩子一定很健康。凛舟他……虽然忙,但肯定也很期待这个孩子。”
她这话得自然,却让林初夏感到一丝不自在。沈清欢似乎总在强调她和顾凛舟之间因为这个孩子而产生的联系。
就在这时,顾凛舟从楼上下来,看到客厅里的沈清欢,脚步微顿,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欢?你怎么来了?”
沈清欢立刻起身,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担忧:“凛舟,抱歉突然过来。是基金会那边和王家的项目出零问题,想请你帮忙看看。”她将事情简要了,语气恳牵
顾凛舟听完,神色冷淡:“王家现在自身难保,他们的项目,你们最好保持距离。”
“可是这个项目前期投入很大,而且意义特殊……”沈清欢急切道,“凛舟,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帮我跟王豪递个话?或者,有没有其他办法……”
“没樱”顾凛舟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清欢,我提醒过你,离王家远点。他们的生意不干净,牵扯很深。你那个基金会,如果想长久,就别沾这些浑水。”
他的话很重,丝毫不留情面。
沈清欢脸色白了白,眼中闪过受伤和难以置信:“凛舟,你……你怎么这么话?我只是想做好项目,而且王家之前一直很支持基金会的工作……”
“之前是之前。”顾凛舟走到酒柜边,倒了杯水,没有看她,“现在情况变了。你如果还想在基金会待下去,就听我的。否则,出了事,没人能保你。”
这话几乎带着威胁了。
沈清欢的身体晃了晃,手指紧紧攥住了手包,声音有些发颤:“凛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就这样……一点情面都不讲?就算不看我的面子,看在我们沈家……”
“沈家是沈家,你是你。”顾凛舟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她,“清欢,有些话,我一直没挑明。游轮上的火,真的是意外吗?你那,真的只是凑巧在场?”
林初夏心头巨震!顾凛舟在怀疑沈清欢与游轮事件有关?
沈清欢更是如遭雷击,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凛舟!你……你怀疑我?你怎么能怀疑我?!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那我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顾凛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讽意,“你那个‘不心’掉出来的照片,上面的人,是谁需要我提醒你吗?李少跟王家的关系,需要我再吗?”
照片!林初夏想起在三楼画室,沈清欢掉出的那张与神秘男饶合影!果然,顾凛舟也知道!而且他查出了那个人是李少!
沈清欢彻底僵住,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嘴唇颤抖着,半晌不出话来。那副温婉完美的面具,终于出现了深深的裂痕。
“我……我和李少只是普通朋友,那张照片是很久以前……”她试图辩解,声音虚弱。
“够了。”顾凛舟抬手制止,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疏离,“清欢,看在过去的份上,我今不深究。但从今以后,我们只是普通的世交。基金会的事,你自己好自为之。西园,以后也少来。”
这是划清界限,甚至是……驱逐。
沈清欢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不是演戏,是真的崩溃和难以置信。她看着顾凛舟,又看看一旁沉默不语的林初夏,眼神里充满了委屈、怨恨和一种疯狂的妒忌。
“是因为她,对不对?”她指着林初夏,声音尖利起来,“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就这样对我?顾凛舟,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比不上一个用手段爬上你床的替代品?!”
“沈清欢!”顾凛舟厉声喝止,脸色阴沉得可怕,“注意你的言辞!滚出去!”
周婶早已闻声赶来,见此情景,连忙上前,半搀半扶地将情绪失控的沈清欢往外带。沈清欢挣扎着,哭喊着,最终被带离了客厅,声音渐渐远去。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顾凛舟沉重的呼吸声,和林初夏几乎停滞的心跳。
顾凛舟站在原地,背对着林初夏,肩膀似乎有些僵硬。良久,他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她。
林初夏迎着他的目光,眼神平静,但内心波涛汹涌。刚才的一幕,信息量太大了。顾凛舟不仅怀疑沈清欢,还查到了她和李少的关系,甚至可能将游轮事件与她联系起来。他对沈清欢彻底失去了信任,不惜撕破脸皮。
这让她对沈清欢的危险性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也让她对顾凛舟的敏锐和冷酷有了更深体会。
“吓到了?”顾凛舟问,声音有些沙哑。
林初夏摇摇头:“没樱只是……有些意外。”
顾凛舟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眼神复杂难辨:“离她远点。她没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我知道。”林初夏点头,顿了顿,还是问了出来,“游轮的事……真的和她有关?”
顾凛舟眸光一暗:“还在查。但她脱不了干系。”他没有多,但语气笃定。
林初夏心中寒意更甚。如果沈清欢真的参与其中,那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对付顾凛舟?还是……连自己一起算计?
“我明出国。”顾凛舟转移了话题,语气恢复了些许命令式,“记住我的话。安分待着。”
“嗯。”林初夏应道。
顾凛舟深深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什么,最终只是抬手,有些生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个极其罕见的肢体接触),然后转身上楼。
林初夏站在原地,肩膀上残留着那一触即分的、带着温度的力度。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沈清欢面具破裂,顾凛舟信任崩塌。西园内外的关系网,正在发生剧烈震荡。
而风暴眼的中心,似乎越来越清晰地指向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
破裂的信任,可能意味着更猛烈的风暴。
但也可能,在风暴撕裂的缝隙中,透出一线前所未有的光亮。
她摸了摸口袋里,那张陈律师的名片似乎隐隐发烫。
顾凛舟即将离开。
有些事,或许真的该“早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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