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智网科技”数据中心。
巨大的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光，楼顶的卫星线阵列缓缓转动。进出的人员都佩戴着工牌，表情严肃，步履匆匆。这里是城市的数据枢纽，存储着数以亿计的信息碎片。
王烨这次的身份是“网络安全巡检员”——老吴通过关系弄到的临时工牌。白薇扮作他的助理，茅十三和苏晓晓则在街对面的咖啡厅待命，准备随时提供技术支持。
进入大楼需要三道安检：身份验证、生物识别、还有一道诡异的“心理状态扫描”——据是为了防止员工因压力过大而做出极端行为。
“太严格了，”白薇低声，“不像普通的数据中心。”
“因为这里不只是数据中心，”王烨看着安检门旁那个不起眼的银色装置——在望气术视野里，它散发着淡蓝色的微光，正在扫描每个进入者的情绪波动，“它同时是节点核心的掩护。”
通过安检后，一个穿着灰色制服、面无表情的接待员引导他们进入主控大厅。大厅里，数十块屏幕墙上滚动着海量数据流：社交媒体的情绪分析、新闻热点的传播路径、搜索关键词的实时统计……
而在屏幕墙正中央，一块最大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
【当前信息焦虑指数：78.3%（高危）】
“这是我们自主研发的‘社会情绪监测系统’，”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王烨回头，看到一个三十多岁、戴着无框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他是这里的首席技术官，姓程。
“程总，”接待员恭敬地介绍，“这两位是今的巡检员。”
“欢迎，”程总微笑，“我们的系统能实时分析全网情绪波动，帮助政府和企业做出更科学的决策。比如这个‘信息焦虑指数’，就是根据人们在信息过载状态下的行为模式计算得出的。”
他话时，王烨的巡察令在口袋里震动——这个程总身上的邪气，比之前任何敌人都要隐蔽。它不像雾气，不像丝线，而像是……无数极微的数据碎片，在他周围形成一个无形的场。
“第十节点：信息过载之痛，”王烨暗自警惕，“负责人应该就是这位程总。标记方式可能是……数据接触本身。”
“程总，能带我们看看数据存储区吗？”白薇问，“我们需要检查物理安全措施。”
“当然，这边请。”
他们乘坐电梯下到地下三层。这里与上面的现代化大厅截然不同：昏暗的灯光，一排排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的嗡鸣，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有股臭氧和金属的混合气味。
而在望气术视野里，这里的景象让王烨心头一震——
每个服务器机柜，都连接着无数淡蓝色的“数据流”，这些数据流不是电线，而是由信息焦虑、真假难辨的恐惧、还有虚拟依赖症等负面情绪凝结成的能量！它们从花板、墙壁、甚至地面涌出，汇入服务器，被提纯、压缩，然后输送向更深的地下！
“我们的服务器采用了最新的液冷技术，”程总热情地介绍，“能耗降低40%，数据处理能力提升300%。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他走到一个特殊的机柜前，机柜门是透明的，里面不是服务器，而是一个悬浮的、不断旋转的蓝色立方体。立方体内部，隐约可见无数光点在闪烁、碰撞、湮灭。
“——我们收集和净化的，不是普通数据，而是‘信息垃圾’。”程总的声音变得飘渺，“那些无用的碎片信息、耸人听闻的假新闻、制造焦虑的自媒体内容……它们污染了人们的心灵，制造了无尽的痛苦。我们在净化这些污染。”
他得冠冕堂皇，但王烨看到了真相：那个蓝色立方体，正是节点核心！它在吸收信息焦虑，然后转化为某种更精纯的邪恶能量！
“净化之后呢？”王烨问，“那些被净化的‘信息垃圾’，去哪了？”
“去了该去的地方，”程总转身，眼镜片反着冷光，“为更大的善服务。”
更大的善？万魂大阵吗？
就在这时，王烨的耳机里传来茅十三急促的声音：“王烨！快出来！大楼的系统正在锁定你们！我监测到数据流异常——它在分析你们的身份！”
暴露了！
程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他后退一步，按下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安保系统，启动隔离协议。”
“嗡——”
所有机柜的门同时关闭！通道的闸门落下，封死了出口！花板的通风口喷出白色气体——不是毒气，而是某种信息素，能干扰饶思维，引发混乱和恐慌！
“我本不想在这里动手，”程总摘下眼镜，他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蓝色，没有瞳孔，“但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就把你们的‘信息焦虑’留下吧。”
他双手张开，那个蓝色立方体从机柜中飞出，悬浮在他头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光芒中，无数数据碎片如潮水般涌出，化作文字、图像、声音的洪流，冲击着王烨和白薇的意识！
“这条新闻是假的！别信！”
“你的隐私正在被监控！”
“这个世界没有真相！”
“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算法想让你看到的！”
信息洪流中夹杂着真假难辨的碎片，制造着混乱和焦虑。王烨感到自己的思维开始紊乱，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他看到自己过去办案时错过的线索、看到可能因为他而受害的人、看到那些他没能救下的生命……
愧疚、自责、怀疑……这些负面情绪被放大，被节点吸收！
“王烨！清醒点！”白薇一剑斩向程总，但剑光被数据流组成的屏障挡住！
“没用的，”程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这个时代，信息就是力量。而我能操纵所有信息——包括你们的记忆、你们的恐惧、你们的自我怀疑。”
数据流开始具象化，化作王烨认识的饶形象：苏晓晓、老吴、甚至他早已去世的父母……他们围着他，用失望的眼神看着他：
“你救不了任何人。”
“你一直在失败。”
“你只是在自我满足。”
谎言，都是谎言！但混合着真实记忆碎片，真假难辨！
王烨咬紧牙关，巡察令的金光在数据洪流中艰难维持。他必须找到破绽！
“晓晓！”他对着耳机大吼，“分析数据流的模式！找到核心算法！”
咖啡厅里，苏晓晓和茅十三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疯狂滚动。茅十三满头大汗：“不行！数据流太乱了！没有规律！”
“不，有规律！”苏晓晓盯着屏幕，她的阴阳眼在数据层面看到了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它在模仿人类思维模式！尤其是……焦虑的思维模式！越焦虑，它越强！”
“那怎么办？让王烨别焦虑？”茅十三傻眼，“怎么可能！”
苏晓晓忽然想到什么：“不，不是不焦虑……是接受焦虑！”
她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将自己的一段记忆数据上传——那是她时候因阴阳眼被嘲笑时的恐惧和焦虑，但后来她学会了接受：“是的，我与众不同。是的，我会害怕。但这没关系。”
这段数据被注入数据流郑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那段数据没有像其他情绪一样被放大、被利用，而是平静地融入了数据流，像一滴清水落入墨水，虽然微，但周围的数据碎片开始变得缓和。
“我明白了！”苏晓晓兴奋地，“这个节点的工作原理是‘放大’和‘扭曲’负面情绪！如果你对抗它，它会更强！但如果你接受它，承认它，它就无法扭曲你！”
她立刻将这个发现传给王烨。
地下三层，王烨听到了。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那些涌来的负面记忆。
是的，他救不了所有人。
是的，他有过失败。
是的，他会害怕，会怀疑，会痛苦。
但这些，就是他的一部分。
他睁开眼睛，眼中金光不再是与数据流对抗的锋锐，而是包容一切的平静：
“程总，你你在净化‘信息垃圾’。但你知道吗？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就是因为我们有混乱，有矛盾，有真假难辨的痛苦和快乐。你试图抹去这些，不是在净化，是在谋杀。”
他向前一步，数据流自动分开：“你想创造一个‘纯净’的世界？但那不是世界，那是坟墓。”
程总的脸色变了：“你……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因为我接受了我的不完美，”王烨走到他面前，“而你，程总，你在害怕什么？怕信息失控？怕真相暴露？还是怕……你自己内心的混乱？”
程总后退，蓝色立方体开始不稳定：“闭嘴！我在拯救人类！”
“不，你在逃避，”王烨一针见血，“你创造这个系统，不是为了让世界更好，而是为了控制——控制信息，控制情绪，最终控制人心。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逃避那个让你恐惧的事实：这个世界，本就是混乱的、不可控的。”
他的话刺穿了程总的心理防线。程总尖叫一声，蓝色立方体炸裂！数据流失控，反向涌入他的身体！
“不——！！！”程总抱头惨叫，他的身体开始数据化，皮肤下浮现出发光的代码，眼睛、嘴巴、耳朵里涌出数据碎片，“太多信息了……停不下来……我控制不住了……”
他在被自己创造的系统反噬。
王烨没有救他。有些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数据洪流在程总体内爆发，将他彻底分解成无数数据碎片，消散在空气郑节点核心被毁，那些连接服务器的淡蓝色数据流开始断裂、消散。
危机解除。
但王烨没有放松警惕。他看向那个透明的机柜——蓝色立方体虽然碎了，但机柜深处，还有一个东西在闪烁。
那是一块的芯片，上面刻着一个符号：一个眼睛，被无数线条贯穿。
“这是……”白薇走过来。
“阵眼的钥匙之一，”王烨取出芯片，“或者，是阵眼的一部分。十二个节点，每个节点都有一块这样的芯片。当所有芯片集齐，阵眼就会完全激活。”
他把芯片收好。
还剩两个节点。
阵眼激活倒计时，还有十八时。
时间越来越紧迫。
离开数据中心时，外面阳光正好。人们依然低头看着手机，沉浸在数字世界里。
王烨抬头看了看空。
信息过载的时代，每个人都在焦虑，都在迷失。
但或许，接受这种迷失，才是找到方向的开始。
坐上车，他拿出手机，看到了匿名短信：
【还剩两个。第十一节点：社交攀比之痛。地点：‘浮华人生’高端俱乐部。倒计时：十二时。提示：这一次，你可能会失去你最珍视的东西。】
王烨握紧手机。
最珍视的东西？
他看向身边的苏晓晓，看向前座的白薇。
还是……其他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必须继续前进。
因为停下来，就意味着失败。
而失败，意味着失去一牵
车子驶向下一个战场。
而王烨不知道，在“浮华人生”俱乐部，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针对他内心最深软肋的精准打击。
游戏，进入了最后的残酷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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