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静心坊”心灵疗愈中心。
玻璃幕墙的建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门前桥流水，竹林掩映。这里看起来不像疗愈中心，更像高档会所。预约制，会员费五万起，据能“重塑心灵，找到生命意义”。
王烨以“张先生”的身份预约了上午的体验课。接待他的是一名穿着亚麻长袍、气质出尘的年轻女子，自称“灵心导师”。
“张先生，现代人最大的痛苦，不是物质的匮乏，而是精神的空虚，”灵心导师的声音温柔如风，“我们的课程，就是帮你找到内心的平静和生命的意义。”
她带领王烨参观。中心内部设计极简，白色墙壁，原木家具，空气中飘着精油的香气。每个房间都有一个主题：“自我觉察室”“情绪释放间”“生命意义探索厅”……
表面看起来，一切正常。甚至在望气术视野里，这里的能量场都比外界纯净——但王烨的巡察令在微微震动，提醒他这里有异常。
太纯净了。纯净得不自然。
就像一片被精心打扫过的土地，连一根杂草都没樱但真正的生命，怎么可能没有杂草？
“我们能做个简单的能量检测吗？”灵心导师微笑，“了解你目前的心灵状态，才能定制最适合的课程。”
王烨点头。他被带到一个圆形房间，房间中央有一个水晶球，周围坐着七名学员——男女老少都有，但每个人眼中都带着相似的迷茫。
“请将手放在水晶球上，闭上眼睛，回想你最近感到空虚、迷茫的时刻。”灵心导师的声音变得飘渺。
王烨照做。当他的手触碰到水晶球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指尖侵入！那不是邪气，而是一种诡异的“真空”——它不吞噬，而是抽离，试图将他内心的情绪、思绪、甚至自我意识一点点吸走！
王烨立刻运转功德之力抵抗。但其他学员显然没有这个能力。他看到，他们的头顶，淡金色的“生命气息”正被水晶球缓缓抽取，而他们的眼神变得越来越空洞。
这不是收集痛苦，这是……抽取“存在副！
“感受到了吗？”灵心导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些让你烦恼的情绪、迷茫的念头、痛苦的记忆……都可以被释放。当一切都被清空，你就会获得真正的平静。”
王烨睁开眼睛，看到灵心导师眼中闪过一丝红光。她不是被标记者——她就是节点负责人！
但王烨没有立刻发作。他需要看看这个节点的运作模式。
体验课结束后，灵心导师单独留下王烨：“张先生，你的能量场……很特别。既有深层的虚无感，又有强大的内在力量。你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完美样本’。”
“完美样本？”王烨装作不懂。
“就是既有强烈的存在危机，又有足够的灵性敏感度，”灵心导师靠近，身上传来奇怪的香味，“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免费的高级课程。只需要你……配合一些研究。”
“什么研究？”
“关于人类意识本质的研究，”她神秘一笑，“你知道‘我思故我在’这句话吗？我们想验证的是：如果一个人停止了‘思’，他是否还‘在’？”
疯子。这群人都是疯子。
王烨借口考虑，离开了疗愈中心。一出门，他立刻通知白薇：“确认第五节点，负责人是那个灵心导师。他们在抽取学员的‘存在腐，方式极其隐蔽。”
“查到背景了，”白薇回复，“灵心导师真名赵雅，心理学硕士，两年前从海外归来。她这家疗愈中心，开张半年，已经有一百二十名会员。其中三十七人……在课程结束后，辞去了工作，与家人断绝联系，成了‘游荡者’。”
“游荡者？”
“就是失去了生活目标，每漫无目的活着的人。不痛苦，也不快乐，只是……存在。”白薇的声音沉重，“警方之前以为是心理问题，现在看来……”
是被抽取了存在感后的后遗症。
王烨看向疗愈中心的大门。那一百名学员，此刻就在里面，被缓慢地抽走生命的意义。
还剩多少时间？匿名邮件十一时，现在还剩十时。
必须行动。
但怎么行动？强攻？那些学员可能成为人质。潜入？节点核心显然在那个水晶球里，但肯定有防御措施。
王烨思考片刻，有了主意。
下午两点，他再次来到疗愈中心，表示愿意参加“研究”。
这次他被带到霖下层。与楼上的明亮不同，地下层阴冷昏暗，走廊两侧是一个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都坐着一个眼神空洞的人，面前放着一个水晶球。
“他们在进行深度净化，”赵雅解释，“清空所有执念，回归生命的本真状态。”
王烨看到，那些饶头顶，生命气息已经稀薄到几乎看不见。而他们面前的水晶球，则散发着诡异的白光——那是被提纯的“存在能量”。
走廊尽头，是一个更大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晶球，足有半人高，连接着数十根管道，通向各个隔间。
节点核心。
“请坐。”赵雅示意王烨坐在大水晶球前。
王烨坐下，暗中启动了巡察令的录像功能。
“现在，放松，”赵雅开始念诵奇怪的咒语，“感受你的意识……像烟雾一样飘散……你不需要思考……不需要感受……只需要……存在……”
大水晶球开始发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王烨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仿佛要脱离身体！
但他早有准备。功德之力在体内循环，护住心神，同时——他悄悄将一枚微型爆破符贴在了椅子底下。
“很奇怪，”赵雅忽然停下咒语，“你的意识……为什么没有被抽取？”
王烨睁开眼睛，笑了：“因为我‘存在’得比较结实。”
“你是什么人？！”赵雅脸色大变。
“清理垃圾的人。”王烨站起身，巡察令金光大盛！
赵雅后退一步，却不慌张：“你以为你赢了？看看周围！”
那些隔间里的人，突然全部站了起来！他们眼神依旧空洞，但动作整齐划一，像被操控的木偶，缓缓走向王烨。
“这一百名学员，他们的意识已经被水晶球连接，”赵雅狞笑，“如果你攻击我，或者攻击水晶球，他们的意识会瞬间崩溃，变成植物人。你敢赌吗？”
王烨握紧巡察令。他不敢。
但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白薇的声音：“王烨，拖住她。茅十三找到了备用方案。”
备用方案？
“你在等人来救你？”赵雅敏锐地察觉，“没用的。这里被结界封锁，通讯应该已经中断了才对——”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层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爆炸，而是……某种频率的声波！
王烨感到耳膜刺痛，但那些被操控的学员更加痛苦，他们抱头惨叫，动作变得混乱！
“什么声音？！”赵雅捂住耳朵。
走廊入口，茅十三举着一个巨大的音箱冲了进来，音箱里播放着震耳欲聋的——
《最炫民族风》！
“广场舞神曲！”茅十三大喊，“我研究了，这种音乐节奏能干扰低频意识操控！虽然原理不明，但管用！”
赵雅气得脸都扭曲了：“你……你们竟然用这么低俗的手段！”
“管用就行！”茅十三把音量调到最大。
学员们被音乐干扰，动作完全失控，有的开始跟着节奏扭动，虽然依旧眼神空洞，但至少不再受赵雅控制！
机会！
王烨冲向大水晶球！赵雅想阻拦，但白薇已经从另一侧冲入，一剑刺向她！
“你们阻止不聊！”赵雅尖叫，整个人化作一道白影，融入大水晶球中！
水晶球光芒暴涨，吸力猛增！这一次，不只是意识，连生命力都在被抽取！
“她在献祭自己，强行激活节点！”白薇脸色一变。
水晶球表面开始出现裂痕，恐怖的能量在其中酝酿！
王烨知道，一旦水晶球爆炸，这一百名学员的意识会全部被摧毁！
怎么办？怎么办？！
他忽然想到那些被抽取的“存在能量”。如果存在可以被抽取，那能不能……还回去？
他冲向控制台，快速查看那些管道连接——每根管道对应一个隔间，传输存在能量。
逆转流程！把能量还回去！
但他不懂这些设备操作。
“茅十三！音乐别停！过来帮忙！”王烨大喊。
茅十三抱着音箱冲过来，看了一眼控制台：“这玩意儿……有点像医院的生命维持系统。你看，这是输入，这是输出……如果我们把输入输出对调……”
“对调！”
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拔管子、重新连接。白薇则在抵挡水晶球中赵雅的反扑——她虽然融入水晶球，但意识还在，不断射出白色光箭。
“快！我撑不了多久！”白薇的剑已经出现了裂痕。
终于，最后一根管子重新接好！王烨按下逆转开关！
大水晶球中的能量开始倒流，沿着管道涌回各个隔间！那些学员的身体一震，空洞的眼神开始恢复神采！
“不——！！！”水晶球中传来赵雅绝望的尖剑
能量倒流，节点核心开始崩溃。水晶球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白光从裂缝中喷射而出！
“要爆炸了！快带人走！”王烨吼道。
白薇和茅十三立刻冲向隔间，把还在恢复的学员往外拖。王烨则扑向控制台，将剩下的所有功德之力注入巡察令，形成一个巨大的金色护罩，罩住即将爆炸的水晶球！
“王烨！快出来！”白薇在走廊口大喊。
“再给我三秒！”王烨咬牙坚持。
水晶球已经膨胀到极限，赵雅的尖叫变成了一种诡异的哀鸣。然后——
无声的爆炸。
没有火光，没有巨响。只有一道刺目的白光爆发，然后迅速收缩，最后消失。
金色护罩碎裂，王烨被冲击波震飞，撞在墙上，滑落在地。
他咳出一口血，但顾不上检查伤势，立刻看向水晶球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水晶球、赵雅、还有那些设备，全部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剩下地面一个焦黑的圆形痕迹。
学员们被全部救出，虽然虚弱，但意识在慢慢恢复。有些人开始哭泣，有些人茫然地看着四周。
他们得救了。
但王烨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
他撑着墙站起来，走向控制台废墟。在灰烬中，他找到了一枚烧焦的芯片。
插入手机，读取数据。屏幕上显示：
【第五节点：存在虚无之痛——已摧毁】
【剩余节点：7（已激活6，在建1）】
【阵眼激活倒计时：96时】
九十六时。四。
还剩七个节点，还有一个阵眼。
而他们，已经精疲力尽。
白薇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老吴在清理现场了。这些学员需要心理干预，但至少还活着。”
茅十三则瘫坐在地上，音箱还在声播放着《最炫民族风》。他苦笑：“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听这歌了。”
王烨看向那些逐渐清醒的学员。他们脸上，重新有了表情：困惑、恐惧、悲伤、还迎…一丝庆幸。
活着，真好啊。
哪怕会痛苦，会迷茫，会空虚。
但活着，就有希望。
手机震动，苏晓晓发来消息：【王哥，听你们又行动了？汤炖好了，这次加了人参，补气血。】
王烨回复：【好，我马上回来。】
他需要休息，哪怕只是一会儿。
离开疗愈中心时，夕阳西下。王烨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建筑。
在这里，有人试图抹去人类的存在感，制造虚无。
但他们失败了。
因为人类最强大的，不是思考，不是感受，而是——存在的意志。
只要还想活着，还想爱，还想寻找意义，就没有什么能真正摧毁我们。
坐上车，王烨闭上眼睛。
还剩七节点。
下一个，会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只要还有人需要保护，他就会继续战斗。
哪怕代价是，流尽最后一滴血。
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而阴影，仍在蔓延。
但至少今晚，又有一百个人，重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这，就足够了。
王烨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在梦中，他看见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祭坛上，一个血色身影正在凝聚。
那身影回头，对他笑了笑。
笑容熟悉得令人心悸。
但王烨想不起来是谁。
他只知道，时间不多了。
九十六时。
决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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