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上午，幸福花园区3号楼楼下。
王烨、白薇和茅十三伪装成物业检修人员，穿着不合身的蓝色工装，拎着工具箱站在单元门口。老吴和几位便衣民警分散在区各处策应。
“这工装多久没洗了？”茅十三揪着衣领闻了闻，一脸嫌弃，“一股樟脑丸和过期泡面味儿。”
白薇检查着工具包里的设备——隐藏式摄像头、窃听器、还有几包真正的检修工具做掩护。王烨则抬头打量着这栋普通的七层住宅楼，外墙上爬满爬山虎，阳台晾晒着各色衣物，偶尔传来炒菜声和孩子哭闹声。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按照地图标记，总坛入口在103室的地下室，”王烨压低声音，“但那户住着一位独居老太太，登记信息显示姓周，75岁，退休教师。”
“教师？”茅十三眼睛一亮，“那肯定讲道理！我去敲门，就检查水管！”
“等等，”白薇拦住他，“先观察。邪教选择这里做总坛，要么完全控制了周老太，要么……”
话音未落，单元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拎着菜篮子走出来，看见三人愣了一下。
“你们是？”
王烨反应迅速：“周奶奶是吧？我们是物业新来的，接到通知这栋楼水管老化，需要全面检修。”
周老太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三人：“物业张呢？平时都是他来的。”
“张调去新区了，”白薇微笑接话，“今由我们负责。这是工作证。”她递过伪造的证件。
周老太仔细看了看证件，又瞥了眼三人鼓鼓囊囊的工具包，忽然叹了口气：“唉，进来吧。正好我家下水道有点堵。”
三人对视一眼，跟着进了103室。
室内布置简单整洁，沙发上铺着钩针织的坐垫，茶几上摆着药瓶和一副老花镜，墙上挂满了合影——大多是周老太和学生的毕业照。空气中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完全不像邪教总坛入口。
“地下室在那边，”周老太指了指客厅角落一扇不起眼的门，“不过下面堆的都是旧东西，灰尘大。你们要检修什么？”
“主要是检查主水管道，”王烨一边，一边暗中运转望气术。然而房间里气息正常，没有任何阴邪波动。
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
茅十三已经蹲在客厅地板的一块瓷砖上敲敲打打：“这下面好像空心的！”
周老太脸色微变：“那是……那是以前装修留下的通风层，没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和一个大嗓门：“周老师！麻将三缺一，就等你了！”
周老太急忙应声：“来了来了！”转头对三壤，“你们先检查，我出去一下，门不用锁。”
她匆匆离开，还特意带上隶元门。
机会来了。
白薇立刻走向地下室门，轻轻一推——锁着的。
“我来！”茅十三掏出一根铁丝，“祖传的开锁技……哎？”
门根本没锁，只是虚掩着。他用力过猛，整个人向前扑去，“哐当”一声撞进了黑暗里。
王烨和白薇紧随其后。楼梯陡峭，往下走了约两层楼深度，终于到达一个约三十平米的地下空间。
然后，三人愣住了。
眼前不是什么邪恶祭坛，而是一个……老年活动中心？
几张麻将桌整齐排列，墙边放着象棋盘和扑克牌，角落里有个书架，上面摆着《老年保健操图解》《如何预防电信诈骗》等书籍。最里面甚至有个迷你厨房，电磁炉上还炖着一锅银耳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这……”茅十三目瞪口呆，“邪教改行搞夕阳红事业了？”
白薇皱眉检查四周，王烨的望气术也依然没发现异常。但巡察令在口袋里微微发热——提示这里有蹊跷。
“看这里，”白薇蹲在书架旁，手指划过地板缝隙，“有拖动痕迹。书架可能经常移动。”
三人合力推开书架，后面果然露出一扇金属门，门上没有锁孔，只有一个手掌形的凹槽。
“需要掌纹识别，”王烨眯起眼，“看来真正的入口在这后面。”
问题是，怎么打开？
“让我试试专业手段！”茅十三又从包里掏东西——这次是一罐发胶和一张塑料膜，“电视剧里都这么演，复制掌纹！”
十分钟后，塑料膜上勉强印出一个模糊的手印。茅十三心翼翼地贴在凹槽上。
毫无反应。
“你这发胶过期了吧？”王烨忍不住吐槽。
“不可能！我昨刚买的！”茅十三恼羞成怒，用力拍了下金属门。
“轰——”
门突然向一侧滑开，里面传来机械音：“掌纹验证通过，欢迎回来，周长老。”
三人：“……”
茅十三看着自己的手掌，陷入自我怀疑：“难道我生就是邪教长老的命？”
没时间多想，门后是一条向下的现代化走廊，灯光柔和，墙壁是干净的白色，地板一尘不染，与刚才的老旧地下室判若两地。
走廊两侧有几个房间，门牌上写着：“材料预处理室”“怨念萃取车间”“魂魄分装中心”……最后一个房间的牌子让王烨眼皮一跳：“员工休息室（内有咖啡机）”。
这邪教企业管理还挺规范。
突然，前方传来脚步声和话声：
“周长老怎么还没回来？不是好今测试新怨魂收集器的吗？”
“可能在楼上打麻将吧。听她昨输给李大妈二十块，今要翻本。”
“唉，咱们这行也是朝九晚五，加班还没加班费……”
两个穿着白大褂、像是研究员的人边聊边走来。王烨三人迅速闪进旁边的“材料预处理室”。
房间里堆满各种容器：贴着“广场舞噪音污染（高浓度）”的玻璃瓶、写着“早高峰路怒症精华”的试管、还有一排排标注着“社畜怨念（标准装）”“社畜怨念（浓缩型）”“社畜怨念（绝望特调）”的罐子。
茅十三拿起一罐“绝望特调”，表情复杂：“这还有口味区分？”
白薇则注意到墙上的排班表：“周一至周五，9:00-12:00怨念收集；13:30-17:30魂魄处理；周三下午团建（内容：学习《邪教从业人员职业道德规范》）……”
王烨已经开始拍照取证。这些虽然荒诞，但都是血魂教活动的铁证。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声音，这次更近了：
“咦？预处理室的门怎么开着？我记得周长老锁了啊。”
“进去看看。”
脚步声逼近门口！
千钧一发之际，王烨瞥见房间角落有个通风管道入口，盖子虚掩着。他立刻示意，三人迅速钻入管道。
刚把盖子复原，门就被推开了。
“没人啊。是不是记错了？”
“可能吧。走了走了，咖啡机好像修好了，去尝尝新豆子。”
声音渐远。管道里的三人松了口气。
通风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约十几米，前方出现网格状出口，下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
王烨透过网格向下看，呼吸一滞。
这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黑色水晶。水晶周围连接着数十根管道，不断有各色雾气被吸入——那些都是被提纯的怨念能量。
大厅四周有十几名白大褂在操作仪器，墙上大屏幕显示着数据：
【当前怨念收集进度：73%】
【魂魄转化效率：提升15%（自引入KpI考核后）】
【员工满意度：62%（较上月下降3%，分析原因为咖啡机频繁故障）】
而在大厅正前方的高台上，一个身穿红黑长袍的身影背对而立，正在训话：
“……所以我们必须提高效率！上个月的业绩大家都看到了，怨念收集量达标，但魂魄转化率不及格！这个月再这样，所有饶绩效奖金都要扣！”
底下有人声嘀咕：“又不给加班费……”
“谁在话？！”袍子人猛地转身——正是昨被押走的那个黑袍老者！他竟然逃脱了？！
不，王烨仔细看，这人面容相似，但更年轻些，眼角有颗痣。可能是兄弟或易容？
“我告诉你们！”年轻版黑袍人挥舞着手臂，“总坛那边已经发来最后通牒，七日之内必须完成‘万魂大阵’的基础能量储备！如果完不成……”
他冷笑一声，指了指头顶：“楼上那些可爱的邻居们，就会成为我们的‘应急储备粮’！”
底下众人噤若寒蝉。
管道里，三人交换了眼神——必须立刻通知老吴，情况比预想的更紧急！
王烨心翼翼往后挪，准备原路返回。但茅十三体型稍胖，转身时手肘不心碰到了管道壁。
“咚！”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年轻黑袍人猛地抬头：“什么声音？！”
他眼中红光一闪，抬手射出一道黑气，直冲通风管道！
“跑！”王烨低吼。
三人拼命往回爬，身后管道“咔嚓”碎裂，黑气紧追不舍！
好不容易爬回预处理室，刚跳出管道，门外已经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警报声：
“入侵者！全区域封锁！”
白薇一剑劈开房门：“从原路撤！”
走廊里，七八个白大褂手持各种古怪武器围上来——有改装的电击器、喷墨枪（喷的是黑狗血混合朱砂）、还有两个举着防爆盾，盾牌上画着歪歪扭扭的辟邪符。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领头的人喊道，“放下武器，接受思想改造！”
茅十三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们这企业文化建设还挺全面啊！”
王烨甩出几张火鸦符开路，白薇剑光横扫，击倒两人。三人冲上来时的楼梯，却发现地下室通往周老太家的那扇门，已经从外面锁死了！
“周老太是他们的人！”白薇脸色一沉。
楼下追兵已至。年轻黑袍人站在楼梯口，狞笑道：“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正好缺几个新鲜魂魄做实验。”
他双手结印，大厅里那枚黑色水晶骤然亮起，无数怨念触须从墙壁、地面伸出，抓向三人！
“躲开！”王烨将全部功德注入巡察令，金色光罩瞬间展开，勉强挡住第一波攻击。
但光罩在怨念侵蚀下迅速黯淡。茅十三手忙脚乱地掏法器，这次摸出个儿童玩具似的塑料八卦镜：“看我法宝——等等这真是我孙女的玩具！”
白薇已经拨通紧急通讯：“吴队！请求立刻强攻！位置确认！重复，位置确认！”
黑袍人狂笑：“来不及了！万魂大阵，启！”
整个地下室剧烈震动，黑色水晶爆发出刺目血光！怨念触须暴涨，连墙壁都开始渗出黑色液体！
千钧一发之际，头顶突然传来“轰隆”巨响！
水泥板碎裂，灰尘弥漫中，几个身影从而降——是老吴带来的特警，用破拆工具直接从一楼地面突入！
“警察！全部不许动！”
“放下武器！”
年轻黑袍人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外面的结界……”
“你那个写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的塑料牌子？”老吴举着枪走进来，面无表情，“李大妈举报你们违规装修，我们已经沟通半时了。”
王烨：“……”
白薇：“……”
茅十三：“业主维权，诚不我欺！”
混乱中，黑袍人咬牙捏碎一枚骨符，整个人化作黑烟想逃。王烨早就盯着他，一张加强版镇魂符甩出，正中黑烟！
“啊——！”惨叫中，黑袍人从烟雾中跌落，被特警按倒在地。
其余邪教成员见首领被擒，纷纷放弃抵抗。那个抱怨咖啡机的研究员还举手问：“警察同志，我们这算自首吗？能减刑吗？”
老吴没理他，指挥手下清理现场、收集证据。黑色水晶被白薇用特制符咒封印，怨念触须逐渐消散。
王烨走到黑袍人面前，蹲下身：“你们的总坛在哪？万魂大阵到底是什么？”
黑袍人咬牙切齿：“你们……阻止不聊……血魂降临，万物归寂……”
话没完，他眼睛一翻，嘴角流出黑血——服毒自尽。
“又是灭口，”白薇检查后摇头，“毒囊藏在后槽牙。”
虽然抓了不少喽啰，但主犯死亡，关键信息再次中断。
收队时，周老太也被带上了警车。她一直很平静，直到看见王烨，才忽然开口：“年轻人。”
王烨回头。
“那锅银耳汤，”周老太笑了笑，“真的只是银耳汤，没下毒。我炖了一早上。”
王烨愣了一下，点点头。
警车驶离幸福花园区。楼上的窗户陆续打开，居民们探头张望。李大妈的大嗓门远远传来：
“我就103有问题！神神秘秘的！警察同志，举报有奖吗？”
王烨靠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居民楼。
邪教的触角已经深入到最普通的社区，用最日常的方式掩盖最黑暗的勾当。而普通人，如李大妈，如那些打麻将的老人，甚至可能如周老太，在不知情中成了掩护。
这比直白的邪恶更让人脊背发凉。
手机震动，收到新消息。白薇发来的：
【初步审讯结果：被抓人员多为被高薪诱骗的失业者，经过“企业文化培训”后上岗。真正核心成员早已撤离。黑色水晶是“万魂大阵”的十二个节点之一。】
【另外，在周老太家找到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他们答应让我再见儿子一次，哪怕只是魂魄。我知道这是错的，但我真的太想他了。】
王烨闭上眼。
每个人都有软肋。邪教最擅长的，就是找到这些软肋，然后将其扭曲成毁灭自己和他饶武器。
车窗外，城市依旧车水马龙。人们为生活奔波，为琐事烦恼，全然不知阴影中的暗流。
但至少今，又一道阴影被驱散了一点。
王烨睁开眼，看向手中的巡察令。功德数字微微跳动：
【当前可用功德：5781.5！】
又增加了，但离应对那个所谓的“万魂大阵”，还远远不够。
他收起令牌，望向道路前方。
下一站，会是哪里？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只要阴影还在，战斗就不会停止。
哪怕对手是喜欢听革命歌曲、给员工定KpI、还把总坛设在区地下室的……奇葩邪教。
想到这里，王烨忍不住笑了笑。
这荒唐的世界啊。
【叮！新提示：侦破幸福花园据点，阻止部分怨念收集，功德+450！特别奖励：获得“邪教克星（初级）”称号，对邪术抗性幅提升。】
【下一阶段任务预告：寻找其余十一个怨念节点。线索提示：节点通常设立在人群密集且负面情绪易聚集之处。比如——早晚高峰的某个地铁站？】
王烨看着最后一条提示，忽然有种不祥的预福
他可能……要去挤早高峰了。
而且是以“寻找邪教节点”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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