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山望着堂下立着的孙女，鬓边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脸上的沟壑都因欣慰而舒展，花白的胡须在指尖轻轻摩挲，眼底满是掩不住的赞赏。
“清薇这想法，既懂取舍，又知长远，比我这老头子想得还要周全通透。物镖抓高端赚利润，人镖拓广度赚口碑，再加上你们定下的这些严规矩，对内稳根基，对外树名声，内外兼顾，咱们的武馆定能在这鱼龙混杂的行当里闯出独一份的地！”
他指尖轻轻叩了叩身前的八仙桌，桌面木纹深邃，略一沉吟，又补充道：“我看还能在武院专门设几个特训班，从武院弟子里精挑细选——得是资质好、性子沉稳、有责任心的年轻人，不能光有蛮力没脑子。不光要教他们更高深的武功，把拳脚、兵器练得更精，还得教江湖门道、察言观色的本事。比如怎么从眼神闪烁、言语支吾里分辨人心善恶，怎么跟码头的把头打交道时不卑不亢，跟驿站的驿丞沟通时礼数周全，甚至跟绿林里的好汉碰面时，既能守住底线又不结仇怨；怎么应对官府盘查，哪些话能，哪些凭证要提前备好，路引、户籍怎么放才方便取用，免得平白惹麻烦。”
“再教些应急处置的法子，”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练拳的弟子，“这样专项培养，咱们队伍既能保证忠诚度，又能源源不断补充新鲜血液，武馆的各项生意才能长久发展，走得远、走得稳。”
苏清薇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颔首道：“祖父得是，特训班的事我记下了，等武馆的基本规矩定下来就着手筹备，再请胡爷爷讲讲走镖时的避险经验，把你们走镖一辈子的本事经验都传下去。那便劳烦张二叔和李爷爷再细化一下人镖的核验流程——比如担保文书的具体格式，得用厚实的宣纸，上面用宋体工整书写，包含雇主姓名、年龄、籍贯、身形样貌特征、此行目的地、详细行程路线、出发与返程日期、携带财物清单（注明贵重物品名称、数量），还有担保饶身份信息、住址、联系方式、保金数额，保金得先交三成作为定金，完成护镖后再付尾款，这些核心信息缺一不可，雇主、担保人都要签字画押，按上鲜红的手印才作数。”
“身份核查要分三步来：第一步查籍贯文书，看路引、户籍是否齐全真实，有没有涂改痕迹，字迹是不是跟本人签名一致；第二步访邻里口碑，托当地的牙孝商铺老板或者咱们武院在当地的眼线打听，雇主平日里品行如何，有没有欠账赖债、作奸犯科的劣迹，邻里愿不愿意为他作保；第三步核行程真实性，比如学子要去京城赶考，就得核实学籍文书，问问书院的先生他的学业、品行，看看有没有同窗能佐证；妇孺要是投奔亲戚，就得核实亲属关系，看看有没有书信为证，亲戚的住址、身份是不是属实；病患要是去求医，就得核实就医凭证，问问当地的郎中他的病情，确认就医地点是不是真有那家医馆。”
“还有护镖细则，按雇主身份、行程风险等级来配置镖师人数与等级。普通百姓走短途（百里之内），配一两名中等资质的镖师就行，主要应对毛贼、地痞；富商携带贵重财物走中长途（百里到千里），就得配三四名技艺精湛的镖师，再加上一两名懂追踪、会望风的弟子，沿途每隔三十里就派人探路；要是官眷或者携带奇珍异宝走长途（千里以上），得配六名以上顶尖镖师，再配一名懂医术的弟子，备好常用药材和急救用品。途中遇劫匪，得分‘周旋’‘反击’‘突围’三策：对方人少势弱、只是图财，就先周旋，晓以利害，实在不行就让出少量财物保命；对方作恶多端、伤人性命，或者不肯罢休，就果断反击，杀一儆百，让周围绿林知道咱们清薇武馆的厉害；要是寡不敌众，就保护雇主往人多、地势有利的地方突围，财物没了能再赚，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遇疫病先隔离消毒，把病患安置在通风的单独帐篷里，用艾草熏屋子、煮烈酒消毒，弟子和雇主都要戴口罩（用棉布缝制成的简易口罩），避免扩散；遇山洪就弃车保人，把重要财物用防水的油布包好背在身上，带领雇主往高处转移，等洪水退了再做打算。”
苏清薇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外出工作的师傅们与雇主沟通需守‘三不’：不泄露武院内部的规矩、弟子的身份背景、武功招式等机密；不议论雇主的私事、家事，哪怕无意间听到夫妻争吵、家族矛盾，也当没听见，绝不外传；不接受雇主的无理要求，比如让镖师帮着催债、打人、走私禁品等违法乱纪的事，或者苛待镖师、克扣酬劳、让镖师熬夜赶路不休息，这些都要在合约里写清楚，提前好，违约者要承担相应责任。”
她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张二叔和李爷爷，两人正听得频频点头，张二叔忍不住插话：“薇丫头想得周到，咱们走镖那会儿，就吃过雇主隐瞒行程、私带禁品的亏，这下把规矩写死，就少了很多麻烦。”
苏清薇笑了笑，继续道：“其他项目我交给别人，赵武他们做过护院，懂规矩、有经验，让他们牵头梳理临时护院与武学部的规矩。临时护院要明确职责范围，分‘门岗’‘巡逻’‘贴身护卫’三类，门岗负责查验访客身份，巡逻负责武馆或雇主宅院的安全，贴身护卫负责跟随雇主出行，不能越权干涉雇主家事，也不能偷懒耍滑，武院得给他们撑腰，要是遇到雇主苛待、打骂镖师，武院出面交涉，必要时终止合约并索要赔偿；弟子统一发放青色劲装一套，劲装袖口缝着‘蔷薇’标志的暗纹，方便识别。”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笃定：“清远县的武馆叶锦已经找人在装修了，她办事稳妥，用料实在，我放心，不出一月就能营业。我得写一份详细的企划书，给每个经营类目都配单独的管事，物镖管事由李爷爷兼任，人镖管事由张二叔兼任，临时护院管事由赵武担任，武学部管事由罗江担任，再设一个总账房，由李福负责，统一核算收支，每个月对账一次，确保账目清晰。第一个总店必须打响名头，服务好每一位客户，教好每一位弟子，做得好，后续才能在其他县城开分店。”
次日刚蒙蒙亮，边泛着鱼肚白，苏清薇便换上一身玄色劲装，腰间挎着那把随她穿越而来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七颗圆润的珍珠，策马赶往清远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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