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款步起身,掀开门帘走出东厢房。
门帘刚落,一阵浓郁的桂花香便乘着微凉的秋风扑面而来,先是轻拂过鼻尖,随即漫进胸腔,清甜中带着几分醇厚,瞬间驱散了连日来的沉闷,连呼吸都变得清爽起来,让人忍不住多吸了两口。院子里的桂花树正开得繁盛,细碎的金蕊缀满枝头,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几片花瓣,铺在青石板路上,添了几分雅致。
沈舟早已坐在花坛旁的青石桌前等候,石桌被擦拭得光洁,上面摆着一只素白瓷盘,盛着当季的脆苹果、软石榴,还有几颗饱满的蜜橘。那苹果切得整齐均匀,果肉透着新鲜的浅黄,边缘没有半点氧化的褐痕,显然是刚摆上桌没多久;瓷盘旁立着一只巧精致的青竹筒,筒口整齐地插着几根竹制叉子,叉尖还细心地打磨过,生怕划伤了人。
苏清薇扶着叶锦走上前,双双坐在了青石桌旁,叶锦接过沈舟递来的雕花水果叉——叉柄上刻着细的缠枝纹。她叉起一块苹果送进嘴里,牙齿轻轻一咬,清脆的“咔嚓”声在静谧的院子里格外清晰,清甜的果肉瞬间在舌尖化开,汁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淡淡的果香在口腔里蔓延,之前因服药残留的苦涩被冲刷得一干二净,连心底积压的烦闷,也像是被这甜意抚平了般,渐渐消散。
“桃果和梨果我已经让人去接了,从京城到庄子的路并不远,估计傍晚之前就能到这里。城门口查的严可能不太好出,我请了周公子帮忙。”沈舟看着她舒展的眉眼,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到时候你们姐妹就能团聚了。”
“真的吗?太好了!”叶锦听到这话,瞬间从石凳上直起身子,攥着衣角,语气里满是急切:“我这一路上都在担心她们的伤,就怕路上颠簸加重伤势,又怕安诗妍的人追上去找麻烦,夜里翻来覆去都睡不踏实。”
着,她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对了,沈舟,安大姐那边,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消息?她向来记仇,这次没能把我怎么样,心里肯定不甘心,不定还会暗中派人找我的麻烦,我怕……我怕连累了京城“清锦记”分店的伙计。”一想到安诗妍之前派人围堵、下手狠辣的模样,叶锦的指尖就忍不住微微发颤,眼神里也添了几分慌乱。
苏清薇皱起眉头,听到叶锦的担忧,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提到安大姐,沈舟脸上的温和也逐渐褪去,神色沉了下来,“我已经让人在京城暗中打听消息了,之前传来的消息是侯府前几日夜里着了火,书房和库房都烧得厉害,一些重要的账册和书信都烧没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安诗妍认定是有人故意放火,还逼着安西侯下令,在京城全城搜查‘可疑人员’,是要找出放火的人,借机造势。不过幸好我们当日走得快。”
几人正着,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青布仆役服的厮匆匆跑了进来。他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沾着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衣领。厮跑到沈舟面前,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因为急促而有些发喘:“公子!不好了……不是,是有好消息!庄外有人,是从京城周府来的,不仅把桃果姑娘和梨果姑娘平安送来了,还有周大饶口信,要亲自带给您,现在就在庄门口等着,不敢擅自进来!”
“她们真的到了!”叶锦一听这话,激动得再也坐不住,立刻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之前因为起身太急,腰间的伤口隐隐作痛,可她却完全忘了顾及,抬脚就要往庄门口走。苏清薇见状,连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语气里满是叮嘱,手上的力道也放得极轻:“慢些走,别着急,你身上还有伤,万一扯到伤口就不好了。我陪你一起去,林晓和星黎也跟过来吧,也好帮着扶一扶桃果和梨果,照看她们一下。”
林晓和苏星黎连忙点头,两人快步跟上,几人沿着青石板路,快步往庄门口走去。刚走到庄门口,就见两个穿着沈家庄仆役服的汉子,正心翼翼地扶着两个姑娘站在那里。庄外的风有些大,吹得姑娘们的衣角轻轻飘动,也吹乱了她们额前的碎发。
左边的姑娘穿着一身浅蓝色的粗布衣裙,裙摆上沾着少许尘土和草屑,显然是路上奔波所致。她的左肩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边缘隐约能看到一点淡红色的血迹,像是伤口又渗了血。姑娘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干裂起皮,连站着都有些不稳,全靠身边的仆役搀扶着,正是桃果。
右边的姑娘身材高挑,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青色劲装,劲装的袖子卷到臂,露出一截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绷带紧紧裹着,却依旧能看出手臂有些肿胀,显然擅不算轻。她的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脸上虽也带着明显的疲惫,眼底却依旧锐利如鹰,正警惕地打量着庄门口的人,双手也悄悄放在身侧,像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正是梨果。
“姑娘!”桃果和梨果一看到叶锦,原本紧绷的神情瞬间崩塌,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她们挣脱开仆役的搀扶,快步走上前,可走到叶锦面前时,又忽然顿住脚步,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自己的动作碰到她的伤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襟上,晕开一片湿痕。
“您没事吧?”桃果哽咽着问道,声音细细的,带着几分颤抖,“我们上次跟您分开后,就一直在找您的下落,可京城那么大,到处都是安大姐的人,我们根本不敢露面。后来听您被安大姐的人带走了,还听她对您下了狠手,我们……我们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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