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李老太亲热地拉着李桂花和陈晏清坐在炕沿上。李桂花篮子里掏出一个布包,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约莫二两雪白的细面。
“娘,”李桂花将细面递到李老太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心疼”,“这是清哥儿自己舍不得吃,省下来非要让我带给您的。他姥姥疼他,他得孝顺姥姥。”
李老太看着那白花花、在昏暗光线下依然显得格外珍贵的细面,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一把搂过陈晏清:“我的乖外孙哟!真是没白疼你!你自己身子弱,正该多吃点好的补补,还惦记着姥姥干啥!”她摩挲着陈晏清的手,越看越觉得这孩子懂事贴心。
陈晏清被搂得有些喘不过气,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姥姥,您吃,您吃了身体好。”
心里却对他娘这信手拈来的“孝心表演”佩服得五体投投地。这细面明明是系统出品的奖励,家里还有好几斤呢,怎么就成了他“省下来”的了?
李老太感动之余,立刻行动起来。她掏出贴身藏着的钥匙,打开炕头那个老旧却结实的木柜子,开始从里面往外掏东西。
先是包得严严实实的糖块,接着是油纸包着的几块珍贵的绿豆糕,还有自家晒的红薯片,甚至还有一包看起来像是果脯的东西……
她一股脑地往李桂花的篮子里塞,边塞边:“拿着,都拿回去!给清哥儿吃!这孩子正长身体呢,可不能亏着嘴!你这篮子也太了,下次找个能装的!”
李桂花假意推辞:“娘,您自己留着吃啊,这都是李有根孝顺您的,我们咋好意思拿?”
陈晏清也赶紧道:“是啊姥姥,您自己吃,我们有的吃。”
李老太却态度坚决:“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你们不吃,姥姥心里不高兴!快拿着!”她看着陈晏清,眼里满是慈爱,“还是我们清哥儿对我好啊,这话的多体贴!”
将东西塞满篮子后,李老太又把李桂花给的那二两细面,像对待宝贝一样,重新包好,锁进了柜子里。
看着母亲这番操作,李桂花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凑近些,压低声音道:“娘,其实我今来,主要是来孝顺您。顺便呢,也有件事想求您帮着操心操心。”
“啥事?你!”李老太爽快道。
李桂花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愁容:“还不是为了孩子。清哥儿眼瞅着年纪也不了,我这心里啊,就开始琢磨他的终身大事了。您也知道,晏清身子弱,干不了重活,我就想给他找个……找个家境好些的,最好是城里的姑娘,知书达理些,以后也能轻松点。有根在城里米铺当账房,认识的人多,消息也灵通,您看……能不能跟他,让他帮着留意留意?有那合适的好人家,给牵个线?”
李老太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事儿包在娘身上!咱家清哥儿长得俊,又有福气,一般庄户丫头哪配得上?必须得个城里的好姑娘!”她看着陈晏清,越看越满意,“你那些表哥表姐,都没法跟晏清比,那能一样吗?咱晏清一看就是干不了重活的!”
这母女俩一个敢,一个敢应。看自己的儿子外孙就跟仙似的,觉得乡下丫头配不上陈晏清,必须得城里姑娘。
陈晏清心想拉倒吧,还城里姑娘,村里姑娘都看不上自己这柔弱……不是,文质彬彬的单薄身板。
要是回到现代就这削瘦身材不定还能进男团,就这时代的审美,你看水浒传就知道了,膀大腰粗才是正道。
陈晏清在一旁听姥姥和母亲开始吹牛,顿时头皮发麻,想插嘴自己还,不着急成亲,却被李桂花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对于唯一的儿子李有根,李老太内心其实也存着怨念。
李有根在城里米铺当个账房,虽比种地强,但也没大富大贵。
媳妇白氏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李大兰,二女儿李二兰,儿子李兰郎。
家里一代单传,那孩子还从就体弱多病,李老太觉得儿子这一支人丁不旺,对不起列祖列宗。都是儿媳妇的错!生不出四个儿子!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儿子偷偷把好东西给了媳妇和孙女,才导致孙子身体不好,时不时就要敲打几句,骂他不孝。
李桂花深谙李老太的重男轻女心理,毕竟也是一脉相常谁叫她李桂花是个带福的呢,不就是因为生了一堆儿子的“功绩”,才把家给撑起来了吗?
要不是她来弟又来儿,李老太现在哪会中气十足使唤儿媳妇。
她每次回娘家,都会有意无意地附和李老太,一起抱怨弟李有根“不争气”、“带着媳妇气老娘”,同时极力展示自己“孝顺”的一面,虽然只是口头上的。
她李桂花必须牢牢巩固她在李老太心中的特殊地位,才能持续不断地从娘家获得好处。
这不,今又是大丰收!
目的达成,李桂花心满意足地拎着篮子,带着陈晏清准备离开。
李老太一直将她们送到家门口,拉着李桂花的手嘱咐道:“下次来,把向东他们都带上!姥姥想他们了!”
李桂花笑道:“娘,他们半大子吃穷老子,太能吃了,来了怕把您吃穷了。”
李老太却浑不在意,反而一脸骄傲:“能吃是福!我就乐意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我心里就舒坦,就有底气!少吃一口我也高兴!”
看着母亲容光焕发的脸,李桂花得意地笑了笑,拉着陈晏清离开了。
陈晏清回头望去,只见姥姥还站在家门口,目送着他们。
陈晏清看着篮子里满当当的吃食,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扯了扯李桂花的衣袖:娘,往后咱来看姥姥,多带些细面吧。我瞧姥姥牙口不好,细面软和,还能养胃。
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咱们这样连吃带拿的,姥姥攒点东西也不容易......
你懂什么?李桂花满不在乎地摆手,你舅在城里米铺当差,还能缺这点细面?你姥姥把零嘴都锁在柜子里,放久了不是生虫就是被老鼠啃,糟践好东西!
她掂拎背篓,得意地挑眉:娘这是帮她清货呢,总比便宜了耗子强。
陈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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