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清轻轻拉了一下李桂花的衣袖,低声道:“娘,这粮食咱不能白要。”
李桂花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不解地看向儿子,“为啥?送上门的还不要?你傻了啊?”
陈晏清凑近她耳朵,声道:“娘,您想啊,大嫂在咱家,咱好歹没饿着她跟三个孩子,比起村里不少人家,算是不错了。赵家这时候自己都难,还挤出这点粮食送来,这在眼下,可是活命的恩情,是大情分!咱要是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了,这点情分不就抵消了?以后大嫂心里那点感激,是不是就得打个折扣?还能那么死心塌地念着咱的好?”
“再者,万一……我是万一,赵家有人因为没了这点粮食,饿出个好歹,他们心里会不会怨咱家见死不救,收了他们的救命粮?那以后可是麻烦。不如,咱多少回点儿礼,不用多,就意思意思。这样,显得咱家仁至义尽,这情分咱就永远占着大头!以后有啥能占大便夷机会,他们也不好意思和咱争。”
李桂花眼珠子飞快地转了转,脑子里那副算盘噼啪作响,觉得儿子这话得在理。
占便宜吃大亏的道理她懂!要用这点粮食,把赵家的人心和老大家媳妇的感恩都牢牢拴住!以后做牛做马……不是,做好亲戚,好使唤。
她脸上瞬间挤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不由分地将布包塞回赵大娘手里。
然后转身快步走进灶房,从瓦罐里,量了一袋高粱米出来,硬塞到赵大娘怀里:“哎哟,他赵家姥姥,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咱家再难,也不差孩子们这口吃的!这高粱米你拿回去,给家里孩子们熬碗粥喝!咱老陈家可不是那占亲家便夷人!传出去像什么话!”
这一番操作,直接把赵大娘给整懵了。
她看着手里那袋虽然不多,但颗粒饱满的高粱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李桂花……转性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老实人赵大娘手足无措地看着李桂花,又看看自己闺女,结结巴巴道:“这……这……亲家母,这咋能协…这……”
儿媳妇赵氏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看着婆婆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她没想到,平日里搜搜扣扣、骂起人来毫不留情的婆婆,关键时刻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体恤她娘家的难处!
站在一旁的陈向东,看着自己娘这番“深明大义”的举动,又看看眼眶红红、一脸感动的媳妇和不知所措的岳母,心里也是百感交集,觉得老娘今真是给足了他面子。
娘还是很看重他这个长子的。
他瓮声瓮气地对赵大娘道:“岳母,您就收下吧,我娘……我娘她是一片好心。”
赵大娘揣着那袋高粱米,晕乎乎地离开了陈家。
走在回家的土路上,她摸着怀里实实在在的粮食,再回想刚才李桂花那“慷慨”的模样,以及三个外孙女虽然瘦弱但齐全的样子,心里百味杂陈。
“看来……这李桂花也就是嘴巴厉害点儿,心地还是不坏的……”赵大娘喃喃自语,对李桂花的观感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到底是能给儿子攒下家底、撑起门户的女人……关键时刻,还能想着亲家,知道回礼……是俺以前错怪她了,只当她是个铁石心肠的……”
送走赵大娘,陈向东和赵氏都感激地看着李桂花。
陈向东瓮声瓮气道:“娘,今……谢谢您。”
李桂花被他们那灼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挥挥手,故作不耐烦:“行了行了,少来这套虚头巴脑的!该干啥干啥去!地里没活就在家把水缸挑满,别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儿!”
等儿子儿媳都走开去忙活了,她才拉着陈晏清到一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清哥儿,还是你脑子活络!你看,就这点高粱米,把他们给感动的!下回,等他们再多送点儿好东西来,娘就直接收下,不还了!这名声有了,便宜也能占到大的!”
李桂花越越觉得这买卖做得值,脸上的笑容停不下来。
陈晏清看着他娘那精于算计的样子,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无奈。他娘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陈晏清的目光越过院墙,仿佛能看到村子里那些在饥饿中挣扎的身影,听到那些绝望的呻吟。
那些关于啃树皮、吃观音土的议论,隔壁嘎子叔晕倒的惨状,里正叔佝偻的背影,赵大娘那干瘦如柴的身影……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反复闪现。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是曾经一起在田间地头劳作、在村口闲聊的乡邻。
而他,手里握着系统奖励的两千斤粮食,却因为无法解释来源而不能拿出来。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和负罪感涌上心头,他这段时间心里特别沉重。
他是否能在不暴露自身、不引来灾祸的前提下,拉一把那些濒临绝境的乡邻呢?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熟悉的人在自己面前倒下。
一种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成型。
他得想办法,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帮助这些苦苦挣扎的村民,渡过目前的可怕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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