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正蹲在陈家门口的石头墩子上,脑袋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他那原本就布满皱纹的脸,此刻更是沟壑纵横,写满了疲惫与绝望。
衙役们刚走不久,村子里却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生气。
“晏清啊……”里正抬起头,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你……这世道怎么了啊……这可让人怎么活……”
陈晏清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位为全村人操碎了心的老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理解里正的无奈,在官府的强权下,村民们又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可他也不能明这税赋的不公,只能低声道:“里正叔,我年纪,不懂这些大道理。可我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这话仿佛戳中了里正的痛处,他浑浊的老眼里瞬间溢满了泪水,用粗糙的手掌狠狠抹了一把脸,“是啊,饿肚子太难受了……可往后,连难受的力气都快没了啊……”
他踉跄着站起来,身形晃动了一下,仿佛随时会倒下。
“叔,您慢点儿,不进屋里坐坐?”陈晏清赶忙上前一步。
“不坐了,不坐了……地里……总得有人去看看。”里正摆摆手,背脊佝偻着,一步一步,沉重地消失在村道的尽头。
那背影,承载着整个村子的绝望。
几后,李桂花也带着孩子们去挖野菜,却空着手回来了。
山上都是饿狠聊村民,连根像样的野菜都难寻。
狗蛋跑到陈晏清面前,脸上带着未散的惊惧:“叔,外面都没吃的了!草根都快被挖光了!狗剩爷爷饿得躺在坡上下不来,他看见树皮都想凯…”
大丫也怯生生道:“我还看见……看见有人在地上抓一把土往嘴里塞……叔,土真的能吃吗?奶饿极了啥都能吃……”
“胡袄什么!”李桂花从厨房出来,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厉声打断孩子们,“谁让你们跟叔这些的?存心想吓着他是不是?都给我干活去!”
她指挥着大丫二丫去扫地擦桌,把狗蛋赶进屋里,这才坐到陈晏清旁边,语气放缓了些,“清哥儿,别听孩子们瞎。听这些会睡不着觉,你本来就体弱,得好好养着安神。娘等晚上给你做碗安神汤,免得你被那些话给吓着。”
她着,自己也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唉……不过话回来,要不是靠着老神仙时不时接济点儿,就咱家这大大这么多张嘴,光靠你哥他们挣的那点儿,现在也得跟别人一样,前胸贴后背,眼冒金星了。”
这时,陈向东三兄弟也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来了,个个脸色蜡黄,嘴唇干裂。
“娘,地里没啥活干了,大家都没力气。”陈向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有气无力道。
陈向南看着隔壁院子,心有余悸:“刚回来的时候,看见隔壁嘎子叔家的大子,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地上了……脸白得跟纸一样,吓死个人。”
陈向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眼看着缸底都要朝了!”
李桂花听着儿子们的话,心里也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光靠老神仙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哪老神仙不管了呢?还是得指望地里能长出粮食,或者朝廷能赈灾发粮食。
求朝廷还不如求老神仙呢!朝廷还把他们最后的粮食都拉走了!
中午,一家人正就着点咸菜喝那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院门被敲响了。
来的是赵氏的娘家母亲,赵大娘。她挎着个布包,身形干瘦,脸上带着心翼翼的讨好笑容。
“亲家母……桂花妹子,在呢?”赵大娘局促地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李桂花撩起眼皮看了看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赵大娘赶紧将手里的布包递过来,声音带着恳求:“听……听今年光景不好,税又重……家里……家里也难,就凑了这么点儿高粱面……给孩子们……添补添补……”她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往院子里瞄,看到大丫二丫三丫虽然面黄肌瘦,但好歹还能站着走动,身上也没添新伤,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她最怕的是这厉害的亲家母,嫌丫头片子赔钱货,遇上荒年直接把孩子给扔了。
李桂花接过那不大的布包,掂量了一下,估摸也就半斤的样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白得的粮食,不要白不要。
赵氏站在婆婆身后,看着自己母亲那卑微的样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声音哽咽道:“娘……你拿这来干啥,家里不吃了?你们自己咋办?”
“吃,咋不吃……就是……就是惦记你们……我担心外孙女儿……”赵大娘嗫嚅道。
赵氏在一旁抹眼泪,看着自己亲娘那因为长期饥饿而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的模样,还惦记着女儿,巴巴的给送粮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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