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陈晏清便跟着李桂花踏上了前往河堤徭役点的路。李桂花挎着的篮子里,装着精心准备的几个杂粮窝头,里面奢侈地掺了些许肥肉末,用干净布仔细盖着。这是陈晏清升级厨艺后的作品,虽然材料简陋,但比起之前单纯的糊糊,已是难得的。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远远便看见了蜿蜒的河堤。许多衣衫褴褛的民夫正在监工衙役的呼喝下,搬运土石,加固堤坝。场面宏大却透着压抑。
李桂花熟门熟路地朝着堤坝一侧几个简易窝棚走去,嘴里念叨着:你三哥就在这片,他脑子活络,不像你大哥二哥只会傻干。
刚到窝棚区外围,就有一个穿着号衣的衙役拦了上来,皱着眉头呵斥:干什么的?徭役重地,闲人勿近!
李桂花立刻脸上带笑,心翼翼:官爷,我来找我儿子,陈向北!就那个长得最高最壮实的!我是他娘,这是他弟弟!我们来送点吃的!
那衙役一听陈向北的名字,脸上严厉的神色竟缓和了几分,还带上零笑意:哟,是向北的娘和弟弟啊。向北在里头呢,我去喊他!着便朝窝棚里喊了一嗓子:向北兄弟,婶子和弟弟来看你了!
这态度让陈晏清有些诧异。记忆中,三哥陈向北确实性子彪悍,没想到在徭役点也能混得开。
娘?弟?一个洪亮的声音从窝棚里传出,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钻了出来。正是陈向北。他皮肤黝黑发亮,身上肌肉结实,虽然穿着打补丁的短褂,精神头却不错,不像其他民夫那般面黄肌瘦。
真是弟!陈向北看到陈晏清,眼睛一亮,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赶紧收力,生怕拍坏了宝贝弟弟,你咋来了?这大老远的,累着没?
李桂花板着脸道:还不是惦记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不回家,家里有好吃的,你弟非要给你送来。
陈向北顿时一脸感动,看着陈晏清:还是弟惦记我!
陈晏清笑了笑,记忆中,原主确实和陈向北最亲,因为陈向北总能想办法弄到点野味或零嘴给他打牙祭。三哥,我们带零吃的,你找个地方?
走,去那边树荫下,凉快!陈向北领着他们走到河堤旁一棵大柳树下,这地方我常来,没人打扰。
陈晏清从篮子里拿出还带着余温的杂粮肉窝头。陈向北一看那窝头的成色,鼻子抽了抽,眼睛就亮了:这……咱家哪来的肉?
还不是你弟有本事!李桂花立刻压低声音,将救助大掌柜子女的故事又声情并茂地讲了一遍,重点突出了陈晏清的善良勇敢和如今家里有靠山的现状,……要不是怀你弟的时候伤心过度,让他在胎里没养好,身子弱,指不定比你还有出息呢!
陈向北听得连连点头,看着陈晏清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弟太不容易了,没爹疼,身子还弱,现在总算有点福报了。
三哥,你快尝尝,我亲手做的。陈晏清催促道,这可是关乎他技能升级的关键。
陈向北看着手里这难得的肉窝头,又看看弟弟期待的眼神,喉头滚动了一下,眼圈竟有些发红。他低下头,狠狠咬了一大口,细细咀嚼,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哥,好吃不?陈晏清紧张地问。
好吃!真好吃!陈向北抬起头,声音有些沙哑,眼神真诚无比。这味道,这心意,对他来,就是最好的美味。
话音刚落,陈晏清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叮——恭喜宿主获得全体家庭成员认可,厨艺水平达到A级合格标准。奖励:大铁锅一口。厨艺等级提升至b级,开启b级考核任务。请宿主再接再厉。
成了!陈晏清心中大喜,强忍着立刻查看系统的冲动。
陈向北三两口吃完一个窝头,又拿起第二个,吃得又快又急,显然是饿狠了。
三哥,你们在这边……能吃饱吗?啥时候能回家?陈晏清问道。
还行,陈向北咽下食物,抹了把嘴,衙役们管饭,有时候是杂粮饼子,有时候是稀粥,比家里也差不了多少。我人缘还行,偶尔还能多分一口。他语气轻松,但陈晏清看他消瘦的脸颊,知道实际情况肯定更艰难。
对了,娘,弟,你们等着,我也有东西给你们。陈向北着,飞快跑回窝棚,很快拿着一个布包回来,递给李桂花,娘,这是我平时省下的一点玉米粑粑,您拿回去,饿的时候给弟垫垫肚子。幸亏你们来了,这东西放我这里也不安心,现在粮食金贵,好些人眼睛都绿了。
陈晏清不用问也知道,三哥所谓的人缘好,多半是靠拳头打出来的威信。
陈向北!歇够了吧,该上工了!远处有衙役喊道。
陈向北脸色一沉,扭头喊:马上就来!
三哥,你快去吧,我和娘也该回去了。陈晏清劝道。
没事,最近管的不紧,陈向北对着弟弟又换上笑脸,堤坝主体也修得差不多了,没啥重活,就是收拾收拾。
李桂花正清点着儿子省下的口粮,听到这话抬头问:堤坝修好了,那赋税是不是能轻点儿了?
陈向北嗤笑一声,压低声音:娘,想啥呢?我听啊,就是因为修这堤坝花销大,上面正琢磨着加税呢!日子且难着呢!
李桂花脸一黑,刚有的那点希望又破灭了。
看着母亲脸色不好,陈向北赶紧道:娘,您别愁,总有办法。等我回去,再想法子弄点吃的。
你可别乱来!陈晏清忙道,咱家现在不是迎…有门路了吗?他看向李桂花,娘,对吧?咱有办法。
李桂花知道他的是老神仙那条门路,也怕莽撞的老三惹祸:就是,多大点事!回头我跟你弟再去走动走动。人家大掌柜,还能缺咱一口吃的?靠山,李桂花话底气足了不少。
陈向北将信将疑:娘,真能行?
咋不行?你娘我啥时候骗过你?李桂花瞪眼。
陈向北挠挠头,憨厚一笑:我信娘。要是不行也别勉强,别让弟去受委屈。
行了,我还能不疼你弟?李桂花站起身,清哥儿,咱也早点回去,家里一堆嘴等着呢。咱娘俩就是操劳的命!
陈向北看着母亲和弟弟为了给自己送吃的奔波,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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