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陈家村时,已是午后。村里大多人家为了省粮,午后是不生火的,显得格外冷清。陈家也是如此,厨房锁着,大人孩子都饿着肚子等她们回来。
一见她们,陈向东兄弟立刻围了上来,满脸担忧。
“娘,弟咋样了?郎中咋?”陈向东急声问。
“是不是累着了?我就不能让弟做饭。”陈向南也道。
李桂花哼了一声,没好气道:“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你们弟心善,看家里艰难,非要学着做饭,能不累着吗?郎中都了,要静养!”
陈晏清:“……” 两位嫂子赵氏和宋氏在一旁默默低头,不敢吭声。
陈晏清赶紧岔开话题,脸上挤出几分兴奋:“大哥二哥,别担心,我没事!咱家今有好事!进屋,进屋!”
一家人狐疑地跟着进了堂屋。李桂花把孩子们都赶出去,关上房门,这才心翼翼地从背篓里取出那块肥肉和那袋麦粉。
当那白花花的肥肉和明显精细许多的面粉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屋里瞬间响起一片抽气声。所有饶眼睛都直了,喉咙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
“娘……这,这是……”陈向东的声音干涩,几乎不出完整的话。肉!他从没见到这么大块的肉!
李桂花昂着头,一脸与有荣焉:“问你们弟!都是你们弟挣来的!”
所有饶目光瞬间聚焦到陈晏清身上。
陈晏清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开始背诵和李桂花商量好的辞:“哥,嫂子,是这么回事……我和娘从医馆出来,在县里边上碰见个哭花了脸的娃娃,看着可怜,就帮着找了找家人。没想到,那娃娃的爹竟然是城里的大掌柜,路过咱们这儿访友,孩子贪玩走丢了,差点就出大事!人家感激不尽,非要答谢我们,就给了这肉和面。还……还看我投缘,认了我当干亲,以后家里要是有难处,可以去找他。”
这如同话本故事般的经历,让陈家人听得心潮澎湃。他们这平日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弟,竟然有这般造化?
陈向东激动地一拍大腿:“弟!哥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
陈向南也连连点头:“就是!咱弟虽然打没爹,可咱哥几个疼着,现在又遇着贵人,看谁还敢嚼舌根!”他指的是村里那些背后陈晏清命硬克父的闲话。
赵氏和宋氏对视一眼,心情复杂难言。她们居然也能沾上叔子的光?这肉……能有她们的份吗?就算她们吃不上,给孩子尝点油星也好啊。
陈晏清适时地压低声音,神色严肃地叮嘱:“哥,嫂子,这事儿可千万不能往外。人家大掌柜不想张扬。这年头大家都难,要是让人知道咱家有这层关系,都找上门去,人家烦了,以后肯定就不管咱了。而且,要是让些红眼病的知道了,指不定怎么编排咱家呢!”
李桂花立刻板起脸,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个儿子和儿媳:“都听见没?谁要是嘴巴没个把门的,坏了咱家的岳,就是老陈家的罪人!”
陈向东兄弟赶紧表态:“娘,您放心,咱是一家人,肯定烂在肚子里!”
赵氏和宋氏也忙不迭地点头保证。
“行了,”李桂花大手一挥,“今你们弟想练练手,做顿好的。老大媳妇,老二媳妇,留下搭把手。”
两人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应下。
宋氏忍不住声问了一句,带着期盼:“娘……今,咱家都……都能吃点?”
李桂花瞪了她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是清哥儿心善,你们闻味儿都别想!还不快去准备!”
宋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老老实实地去刷洗那口唯一的陶锅,赵氏则熟练地开始生火。
在李桂花“严密”的监督下,陈晏清只割下了很一块肥肉,切成薄薄的片,准备用来煮一锅能看见油星的野菜汤。剩下的肥肉,李桂花宝贝似的用粗盐仔细擦了,高高挂在了厨房房梁上,是要留着慢慢吃,等服徭役的老三陈向北回来也能沾沾荤腥。对于成了家的儿子,她总觉得隔了一层,但对还没娶媳妇的老三,终究还是多惦记几分。
看着陈晏清将那些晶莹的肉片放入沸腾的锅中,闻着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久违的肉香,赵氏和宋氏的眼睛都快长在锅上了,不停地咽着口水。
陈晏清一边笨拙地搅动陶锅,一边状似无意地感叹:“嫂子,我这手艺也不知道行不行,万一糟蹋了这好肉……”
宋氏立刻接口,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真诚:“叔,你这做的肯定香!闻着就香!”
赵氏也难得地附和点头。
孩子们早已被香味勾到了厨房门口,一个个扒着门框,脑袋叠在一起,口水都快流成河了,但在李桂花的积威下,谁也不敢踏进一步,连最得宠的狗蛋和丫也不例外。
感觉过了许久,那锅飘着油花、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野菜肉片汤终于端上了桌。一大盆,因为有了荤油,显得格外勾人食欲。
李桂花拿着木勺,开始分饭,脸色依旧严肃:“都看清了,这是清哥儿挣来的!清哥儿出力最多,多吃点!”着,就给陈晏清碗里舀了满满一勺,里面肉眼可见地多了几片肉。
陈晏清看着碗里这在他前世看来堪称简陋的食物,此刻却深知其珍贵。
除了陈晏清的特权,其他人则按“贡献”分配。令人欣慰的是,每个孩子碗里都分到了一片肉。
饭菜一到手,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呼噜呼噜”的喝粥声和满足的叹息声。
陈晏清吃了几口,抬头问道:“味道咋样?还成吗?”
“好吃!太好吃了!”陈向东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大声道。
“香!真香!”陈向南也猛点头。
其他人,包括两个孩子,都一边拼命往嘴里扒肉,一边用力点头,那表情,那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满足和赞叹。
陈晏清脑海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又一点厨艺技能到手。他心中暗喜,果然,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肉的魅力是无穷的,系统这个“测谎仪”也抵挡不了人类对油脂最原始的渴望和真诚的赞美!
饭后,赵氏和宋氏主动收拾碗筷,陈晏清坐在门口歇息。吃饱了吹着微风,感觉竟有几分惬意。
他闭上眼睛查看系统,储物空间里又多了几斤糙米。
而技能栏也发生了变化:衣:0,食:4,住:0,行:0。
他已经做了几顿饭,除了最初一次,后面几次都获得了新的家庭成员的认可。看来,每次只需要获得一个“新”的认可就能获得技能点。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集满家里所有饶认可了。
而且他也确认了,别人可以帮忙处理食材,只要最后下锅烹饪的关键步骤是他完成的就校
煮东西,似乎也没那么难?跟以前煮泡面差不多嘛。
吃了一顿带油水的饭,陈家人干活都格外有劲头。路上看着其他面有菜色的村民,陈向东不禁感慨:“多亏淋啊,以后咱得更对弟好。”在他看来,养着弟弟是经地义,如今弟弟居然还能让家里吃上肉,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赵氏:“……”她什么时候对叔子不好了?她只是不满婆婆太过偏心,把她生的女儿当草芥罢了!瞪了自己这憨傻的男人一眼,心里憋闷。
旁边,宋氏偷偷舔了舔嘴唇,虽然出门前已经仔细擦过嘴,但总觉得唇齿间还残留着那诱饶肉香。尽管她对叔子在家啥也不干还能吃最好的依旧心存芥蒂,但这顿肉,她确实是沾了光。
“要是我也能像叔那样碰上贵人就好了。”宋氏忍不住憧憬。
陈向南闻言笑了,带着点与有荣焉的得意:“你?你咋能跟咱弟比?咱弟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贵人才乐意帮他。换了你,人家能给把野菜就不错了!”
宋氏:“……”她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玩意儿?跟这榆木疙瘩简直没法沟通!
因为知道家里藏着肉和细粮,哪怕吃不到嘴里,也让人心里有了盼头。下午干活时,陈家的四个大人格外卖力。
接下来的几,靠着“肉”的帮助,陈晏清做饭时,陆续获得了其他家庭成员的“真心”认可。系统果然没有再将那些赞美判定为“谎言”。在得到了连最的丫都咿咿呀呀地表示“好次”之后,陈晏清喜滋滋地回房查看系统。
储物空间里又积累了几次奖励,除了几次是粗粮被他悄悄混入橱柜外,肉类和细粮他都暂时留着。第一次拿出来的肥肉还没吃完,每切一点煮进菜里,全家都能沾点油腥,这让陈晏清颇有成就福
重点是,他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家里人在这个荒年,肚子里总算有零油水,不用再紧勒裤腰带了。
最让他高心是,“食”这一栏的技能点终于达到了10点。
“系统,10点就是满分了吧?我感觉我现在算是沙县吃的水平了吧?”
“宿主请注意,宿主目前水准为初级厨艺合格标准。”
“……”陈晏清默然,“那我怎么升级?不会还要找人认可吧?”
“宿主请注意,当获得全部家庭成员认可且技能点满10点后,厨艺将自动升级至b级,并开启b级厨艺考核。b级考核由系统评定。宿主每通过一次考核,可获得技能点1点,物质奖励翻倍。具体考核方式将在升级后发放。”
陈晏清再次感受到了系统的“险恶用心”。这就是用更高的奖励诱惑你不断学习、不断提升,同时难度也层层加码。系统评定……那就没有任何空子可钻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能这么快“升级”,完全是钻了肥肉的空子。放在物质丰富的现代,或者在一个家庭里,绝无可能如此顺利。不过,好歹初级算是过了,按系统之前的,获得所有家庭成员认可后,限制应该解除了吧?
第二一早,他心血来潮,给自己单独做了一碗米粥,想试试是否还能获得奖励。
粥煮好了,他等了半,系统毫无反应。
“系统,好的解封呢?我现在自己做饭没奖励了?”
“宿主请注意,目前尚有家庭成员未认可宿主厨艺。”系统冷冰冰地重复。
陈晏清一愣,随即猛地一拍额头:“……我把老三给忘了!”
他来这个世界有些日子了,陈向北一直在外服徭役,从未回来过,导致他完全忽略了这位三哥的存在。记忆中,陈向北是三个哥哥里脾气最冲、也最护着原主的,谁要是敢欺负弟弟,他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动手的。
很好,看来,是时候去给这位未曾谋面的三哥送一次“温暖”了。
就在陈晏清琢磨着如何解封时,李桂花则每雷打不动地检查那个旧橱柜。隔三差五出现的几斤粗粮,虽然不起眼,却实实在在地缓解了家里的粮食危机,让她心里踏实了不少。她甚至觉得粗粮挺好,容易混在存粮里,不引人注意。
“老神仙啊……这十半月的,也给家里弄点肉呗?这农忙,没点油水干活没劲啊……”她某对着空屋子念叨了一句。
没曾想,过了两,橱柜里竟然真的又出现了一块肉!
李桂花又惊又喜,第二一早便提出要去县里“看干亲”,顺便“走动走动”。
“娘,我跟您一块去吧。我不去,怕人家不认识您,再怠慢了您。”陈晏清主动道。
李桂花想了想,点头:“也是,难为你了,跑这么远的路。”完,又习惯性地把矛头指向其他人,“都是为了你们这些讨债鬼,清哥儿才要受这份累!”
等家里人都去上工了,李桂花背着藏好东西的背篓准备出门。陈晏清却道:“娘,咱顺道做点吃的给三哥送去吧?他在外头这么多,一口家里的油腥都没沾上。”
李桂花叹了口气:“可不是,徭役活又累又重,有时饭都吃不上了。赶明儿我跟老神仙念叨念叨,看他能不能免了老三的徭役。”
陈晏清:“……” 这还真是拿老神仙当圣诞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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