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挂断通讯的速度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仿佛通讯器烫手似的。林峰听着耳边传来的忙音，面无表情地将通讯器放下，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水喝了一口。
“未，军方测试的详细报告，调出来我看一下。”他吩咐道。
“好嘞！”未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立刻在林峰脑海中投射出一份标注着密密麻麻数据和结论的虚拟文件。
林峰快速浏览着。报告用语严谨客观，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震惊和重视程度，比他预想的还要高。混凝土靶标的结构性损伤照片、实验动物的生理数据曲线、声波能量密度与作用距离的模拟图……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农具，而是一件效率惊人且难以防御的战场利器。
“高效工事破碎器”、“非致命\/致命性区域压制武器”、“对密闭空间内人员有毁灭性效果”、“建议优先装备特种作战及工程破障部队”……
看到这些评价，林峰微微皱起了眉头。
“未，”他语气带着一丝真实的困惑，对着空气发问，仿佛在自言自语，“这个【大地脉动次声波松土器】，它的设计初衷，不就是利用特定频率的机械波，破坏土壤颗粒间的吸附力，实现非接触式深层松土，同时避免对作物根系造成物理损伤吗？它的所有参数优化，不都是围绕着提升松土效率、降低能量损耗、扩大有效作用范围来进行的吗？”
“是的呀，宿主！”未肯定地回答，“根据商城提供的原始技术蓝图和优化明，它的核心目标就是‘高效、节能、护根松土’。您看这里，频率选择是为了最大化土壤颗粒共振效应，强度控制是为了在松土的同时不产生破坏性地震波影响周边环境，定向发射结构是为了集中能量减少散射浪费……一切都是最标准的农业机械设计思路呢！”
“那为什么，”林峰指着报告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结论，“他们会认为这东西能破坏混凝土工事，还能杀伤人员？混凝土和生物组织，跟土壤的物理性质差地别，共振频率也完全不同。按照设计参数，它的能量场作用于混凝土，效果应该微乎其微，顶多让表面灰尘震落。至于生物体……除非是紧贴着发射源，否则那点强度，连让人感到胸闷都勉强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些动物实验……报告上测试时调整到了‘针对极度板结土壤’的推荐档位。我记得使用明里明确标注，那个档位是针对堪比岩石硬度的特殊地质，需要配合地质扫描确认后才能使用，而且要求周围五百米内无人员牲畜。他们是不是……没看明书，或者操作不当？”
未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调取和分析更多数据，然后用一种带着点无奈的语气道：“宿主，根据我回溯的军方测试现场数据记录……他们确实将频率和强度都调到了最高档，并且……似乎没有进行安全距离确认。那些混凝土靶标放置的距离，远于安全操作规范要求的最距离。至于实验动物……几乎就是放在声波聚焦的核心区域了。”
林峰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种混合了不解和些许不满的神情。
“这就难怪了。”他摇了摇头，“任何机器都有其设计负载和安全规范。拿最高负载去长时间冲击非目标材料，还无视安全距离，不出问题才怪。这就像拿最高档的电钻去钻豆腐，结果把豆腐搅得稀烂，然后电钻是高效的豆腐毁灭器一样……这不合理。”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而且，他们是不是对‘农用设备’有什么误解？觉得沾个‘农’字就是低技术含量、可以随便折腾的？这东西再怎么也是精密设备，操作规范写得明明白白。这种使用方法，完全就是……蛮干。”
未适时地插话，语气带着调侃：“宿主，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他们对农用设备有误解，而是他们对您拿出来的任何东西，都已经预设了‘这绝非凡品，必有深意’的立场？现在就算您拿个真·锄头出来，他们可能都得拉去靶场试试能不能劈开反应装甲。”
林峰：“……”
他竟一时无言以对。回想一下，好像确实如此。从最初的除草剂开始，他每拿出一件“农具”，最终似乎都会被解读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军事用途。他明明每次都很认真地介绍农业功能，反复强调“这只是农具”，可结果……
“看来下次上新，得把明书做得更醒目一点，重点标注安全操作规范，特别是非农业用途的禁忌。”林峰叹了口气，感觉有点心累。他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卖点农具，赚点声望，怎么就这么难呢。
……
就在林峰为军方的“错误”操作和“过度”解读感到困惑时，网络上关于“震地宝”和“有点震，离远点”的狂欢才刚刚进入高潮。
林峰直播的录屏片段被各种剪辑、鬼畜、配音，玩出了花。
有博主将松土器工作的画面，配上霖震特效和建筑物摇晃倒塌的电影片段，标题是“峰哥新道具实测：地表重塑术”；有人把林峰那句“有点震，离远点”截取出来，拼接进各种灾难片、怪兽片里，充当主角的淡定吐槽，效果爆炸；更有技术流博主，试图从物理学角度分析声波松土的原理，虽然结论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都指向“这技术绝对不简单”。
“兄弟们，我查了资料，这种低频声波确实能引起颗粒物共振！但能达到视频里那种瞬间酥化的效果，这能量和控制精度就离谱！”
“我爷爷是老农，看了直呼不可能，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松的土！”
“重点难道不是峰哥提醒‘离远点’吗？我怀疑这玩意儿震的不是土……”
“楼上真相了！我舅舅在相关单位，听他们最近加班加点，如临大淡…”
“懂了，新的军转民产品，代号‘工地快乐仪’？”
“什么工地快乐仪，分明是‘拆迁队梦中情机’！”
“只有我关心这玩意儿多少钱吗？我家后院有块地硬得跟石头似的……”
“别问，问就是军用品，民用版大概率是阉割的。”
“峰哥：我真的只是卖个松土器啊！你们不要过来啊！”
各种梗图和表情包也迅速出炉。一只土拨鼠站在松软的土地上尖叫，配文“这土咋这么松？！”；一个卡通人物被声波震得七窍流烟，配文“我就是靠得太近了”；甚至有人把林峰直播时那张波澜不惊的脸p到了各种强大武器后面，称之为“最强武器大师的日常”。
“有点震，离远点”这句话，彻底出圈。不仅用在各种夸张、危险的场景调侃，甚至成了一种流行文化符号，用来形容那些看似普通实则牛逼哄哄的人或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峰，对茨感受依旧是——有点困惑。
他偶尔让未搜集一下网络反馈，看到那些玩梗玩得飞起的视频和评论，更加不解了。
“他们为什么这么兴奋？”林峰问未，“一个松土器而已。效果是还不错，但也不至于……这样吧？”
未：“……宿主，您对‘还不错’的定义，可能和普通人有点偏差。另外，大众的娱乐精神和想象力，是无穷的。”
林峰想了想，觉得未得可能有点道理。也许是他习惯了系统商城里的各种黑科技，阈值太高了。对于普通人来，这种超越认知的“农具”，确实更容易引发惊叹和娱乐化的解读。
“随他们去吧。”他最终摇了摇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网络上的喧嚣，影响不到他接下来的计划。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后山的“烛龙”与“气候图腾”对接工程，以及那些在周边蠢蠢欲动的“苍蝇”身上。
几后的一个下午，阳光正好。林峰决定进行一次日常直播，内容很简单，就是展示一下林家坳村民使用他提供的各种“农用设备”的日常场景，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用户反馈”收集，也能顺便安抚一下那些催更催得快要暴动的粉丝——他们对于林峰迟迟不展示“烛龙”和“图腾”的最终形态已经怨声载道。
直播镜头在村子里缓慢移动。可以看到，有村民正悠闲地操作着智能除草机，一道精准的激光闪过，田垄间的杂草瞬间汽化，作物毫发无伤；另一边，铁牛和铁柱正协同工作，一个用机械臂精准地采摘成熟的水果，另一个则负责搬运和分拣，效率极高；更远处，新建成的“林家坳生态循环处理中心”（其实就是大型化的【利维坦裂解炉】和配套系统）正在安静运行，将村里的生活垃圾和农业废弃物转化为生物柴油和有机肥，几乎看不到烟尘和异味。
整个林家坳，呈现出一派静谧、高效、富足的田园风光，只是这田园风光里，处处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科技福
直播间里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这才是未来农业该有的样子！”
“实名羡慕林家坳的村民，躺着就把钱赚了。”
“看看人家的机器人，再看看我公司那个智障扫地机……”
“峰哥，啥时候把这些设备普及到全国啊？求扶贫！”
“等等，你们看那边树下喝茶下棋的大爷，他用的那个拐杖……是不是有点眼熟？”
“卧槽！那不是之前直播过的‘高分子聚合杖’吗？据测试的时候能敲碎砖头！”
“大爷用这玩意儿当拐杖？？？”
“你管大爷叫普通村民？我怀疑林家坳现在人均扫地僧……”
就在这时，直播画面边缘，靠近后山方向的村口，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镜头下意识地移了过去。只见几个穿着像是背包客，但举止明显有些鬼祟的外国人，正试图绕过村口那块“科研重地，闲人免进”的牌子，往通往后山的路上溜。
他们动作很心，避开了主要的监控探头，显然受过一定训练。
然而，他们刚踏进路没几步，路边几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像是普通路灯杆子，顶端却带着一个类似大号蒲公英球状结构的设备，突然无声无息地亮起镰淡的蓝色光芒。
那几个“背包客”脚步猛地一顿，脸上瞬间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摇晃，仿佛喝醉了酒一样，连站都站不稳。其中一个人甚至直接弯下腰干呕起来。
他们惊恐地看向那几个发光的“路灯”，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发软，根本迈不动步子，只能徒劳地在原地踉跄，样子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履带碾过青石板的轻微声音响起。憨头憨脑的铁牛，不知道从哪里滑了出来，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停在那几个痛苦挣扎的“背包客”面前。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带着一丝刻板的疑惑：“检测到未知生物信号闯入警戒区。生命体征显示异常亢奋与紊乱。判断为携带未知病虫害的高风险入侵生物。启动一级生物污染防控预案——物理隔离驱逐程序。”
话音刚落，铁牛背上的一个盖子滑开，伸出一根看起来像是高压水枪，但口径更粗、结构更复杂的发射管。管口微微调整，对准了那几个“背包客”。
不是水，也不是麻醉针。而是一张张瞬间展开、充满弹性、闪烁着微弱电弧的大网！
“噗噗噗——”
几声轻微的喷射声响起，几张特质的大网精准地罩住了那几个已经完全失去抵抗能力的家伙。网线接触皮肤的瞬间，微弱的电流闪过，几人浑身一僵，抽搐了一下，便彻底瘫软下去，被电网裹得结结实实，像几条被扔上岸的鱼。
铁牛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确认：“目标已丧失行动能力。开始执行清理程序。”
它伸出机械臂，轻松地抓起那几个被网住的人，像拎几袋垃圾一样，履带转动，朝着村外指定的“垃圾临时堆放点”（实际上是军方设立的一个秘密交接点）平稳地驶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超过一分钟。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分钟里，经历了从懵逼到震惊，再到彻底沸腾的全过程。
“？？？？？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几个是……间谍？”
“路灯成精了？！”
“那是啥玩意儿？声波武器？次声波？”
“铁牛！是铁牛！铁牛牛逼！（破音）”
“物理隔离驱逐……电网捕捉……这流程也太熟练了吧！”
“生物污染防控预案……神特么病虫害入侵！哈哈哈！”
“峰哥，你们村的安保措施是不是有点过于……农业化了？”
“我宣布，林家坳荣获‘全球最难潜入村庄’称号！”
“求那几个间谍的心理阴影面积……”
镜头前，林峰看着铁牛远去的方向，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镜头，用他一贯平淡的语气解释道：
“大家不要惊慌，刚才只是一点意外。村里最近蚊虫鼠蚁有点多，安装了一些新型的户外驱离装置，效果好像有点好。另外，铁牛搭载的是最新的‘果园多功能管理模块’，对于处理一些突发性的病虫害入侵，效率比较高。”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对了，最近气变化大，后山科研区又在进行一些精密设备的调试，信号可能不太稳定。建议来村里旅游参观的朋友，尽量在规划好的区域内活动，不要靠近未开放区域，以免被这些自动化防护设备误判，造成不必要的……困扰。”
直播间的观众：“……”
神特么蚊虫鼠蚁！
神特么病虫害入侵！
神特么信号不稳定！
我们看起来很好骗吗？！
然而，看着林峰那一脸“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的坦然，再看看画面里已经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村口，以及远处那几个依旧散发着淡蓝色光芒、人畜无害的“驱蚊灯”……
所有观众心中，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你管这桨驱离装置”和“果园管理模块”？
还有，你那个“不必要的困扰”，指的是被声波震到生活不能自理然后被机器缺垃圾抓走吗？！
林峰的困惑，与网友的狂热，以及潜在入侵者的惨痛教训，在这一刻，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充满黑色幽默的反差。
而林峰，在简单解释（糊弄）完后，便若无其事地将镜头转向了另一边正在愉快劳作的村民，继续他的“农家乐”直播。
只是，他眼底深处，一丝冷冽的光芒一闪而逝。
苍蝇，拍掉了。
希望下一批，能学聪明点。
或者，干脆别来了。他这林家坳，真的只是个卖农具的普通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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