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坳后山的测试场，尘埃落定。
那低沉的、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嗡鸣声早已停止，但空气中弥漫的压抑感却久久不散。现场一片狼藉，原本只是轻度板结的荒坡，此刻松软的像是刚刚被最精耕细作的菜畦，一脚踩下去能没到脚踝。然而，在场所有饶目光，都没有过多停留在这“卓越”的松土效果上。
他们的视线，死死锁定在旁边那几个钢筋混凝土靶标，以及更远处那几个已经彻底安静下来的动物笼子上。
混凝土靶标表面，蛛网般的裂纹清晰可见，最深的地方甚至能插进指甲盖。这并非爆炸冲击造成的破碎，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均匀的结构性损伤，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力量从内部将其一点点震酥、瓦解。这绝非普通工程机械能够轻易做到，更别提是如此“温和”的、非接触式的破坏。
而那几个装着实验兔子和猴子的笼子，景象则更为触目惊心。所有的动物都已倒在笼底，口鼻眼角渗出早已凝固的暗红色血迹，肢体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显然在声波持续的短短几分钟内，经历了极大的内脏共振痛苦后死亡。负责生物效应评估的军医脸色惨白，拿着记录板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报告数据。”赵刚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现场的沉寂。他感觉自己喉咙发干，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那名声学专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频率范围……主要集中在7-8赫兹，正是人体及大部分建筑材料的固有共振频率区间。强度……根据土壤松动效果和靶标损伤程度反推，其有效作用距离内的能量密度，远超现有任何非致命声波武器……不，甚至超过了一些型爆破武器的局部效应。”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些死去的动物，补充道：“生物效应……极其显着。实验体均出现严重内出血、脏器破裂等症状。根据模型推算，该强度声波若作用于无防护人员，轻则眩晕、呕吐、失去平衡，重则……直接导致内脏损伤乃至死亡。而且，它对大多数简易野战工事、砖混结构建筑，具备可观的软杀伤和结构破坏能力。”
又一名工程兵专家接口，他指着那松软过分的土地，语气带着难以置信：“更关键的是它的作用模式！非接触，穿透性强，难以防御！普通掩体几乎无效，甚至可能因为共振效应加剧内部人员的伤害！这……这简直就是为城市战、反恐、阵地攻坚量身定做的……”
他没再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现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山风吹过，卷起测试场上细微的尘土。
赵刚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他想起林峰直播时，那一脸“我只是个卖农具的”无辜表情，想起他轻描淡写的那句“有点震，离远点”。
有点震？
离远点？
这他妈是“有点震”？这分明是杀人于无形，拆墙于无声！离远了就能没事？看这穿透力，普通距离恐怕也只是死得慢一点！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副手道：“记录：目标S-02号商品，【大地脉动次声波松土器】，民用代号‘震地宝’。军事评估等级：极高危险。潜在应用场景：区域拒止、工事破障、反人员\/反设备（针对精密仪器）、特殊环境作战……建议：立即启动最高优先级采购及逆向工程研究，同时严格评估其扩散风险。”
副手飞快地记录着，笔尖在纸上划过沙沙的声响。
赵刚揉了揉眉心，感觉一阵疲惫和兴奋交织的情绪涌上心头。疲惫的是，林峰这家伙随便拿出个“农具”，就能让他们整个部门如临大敌，加班加点地测试、评估、写报告。兴奋的是，这些技术的出现，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塑着力量的格局。
“他又发明了一种非致命……不，看这效果，是致命武器。”赵刚喃喃自语，重复着测试刚开始时的判断，此刻觉得这个判断无比准确，甚至还有些保守了。“这子……他仓库里到底还有多少这种‘农用’宝贝？”
他挥了挥手：“收拾现场，所有数据封存，列为绝密。动物尸体……按规定无害化处理。”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片过于松软的土地和开裂的混凝土，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该怎么向林峰开这个口，既能拿到货，又不能让那子坐地起价太狠。
毕竟，按照以往的“商业惯例”，一旦军方表现出对某件“农具”的“特殊兴趣”，那价格可是会打着滚往上翻的。赵刚甚至怀疑，林峰那家伙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幕，就等着他们上门挨宰呢。
……
林家坳，老屋。
林峰刚刚结束了一场关于新型有机肥料的“知识科普”直播——这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农业技术，来自系统商城Lv1区，效果不错，但绝对人畜无害，用来在搞出大动静之间缓冲一下视线，正合适。
直播结束后，他泡了杯清茶，坐在院子里，意识沉入脑海。
“未，声望结算。”
“叮咚！亲爱滴宿主！”未那充满网感的声音立刻响起，“本次‘震地宝’直播演示及后续影响力发酵，共收获声望值 1,850,000 点！其中，‘赵老哥’及其关联单位贡献占比约35%，境外某些‘热心观众’贡献约25%，其余为普通粉丝及路人震惊值！”
一百八十五万。还算不错。林峰抿了口茶，对这个数字并不意外。声波松土器的效果确实足够震撼，尤其是对那些“识货”的人来。
“军方那边的测试反馈过来了吗？”他更关心这个。
“来了来了！”未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报告可精彩了！啧啧，‘高效工事破碎器’、‘非致命性区域压制武器’、‘对人员及精密设备有奇效’……评价高得很呐！赵主任的采购意向已经发过来了，询问首批一百台‘震地宝’的价格和交货期。”
林峰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果然。
他早就通过未，间接“了解”了后山测试的大致结果。那混凝土开裂、动物死亡的景象，虽然未曾亲见，但也在预料之郑次声波的威力，他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要清楚。
“回复他们，单台价格，三百万。不还价。首批一百台，可以在一个月内交付。”林峰淡淡道。这个价格，比起它实际可能带来的军事价值，简直是白菜价。但他就是要维持这种“高端农具”的定价策略，让军方既觉得肉疼，又无法拒绝。
“好嘞！这就去回复！”未欢快地应道，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宿主，还有个有趣的事情。你在直播里不是提醒大家‘有点震，离远点’吗？现在这句话已经成为新的网络梗了！”
“哦？”林峰挑眉。
“现在网友们都在玩梗！比如有人发了个地震预警截图，下面评论：‘峰哥提醒：有点震，离远点’；有人看了恐怖片，发弹幕：‘这氛围，有点震，建议离远点’；甚至有人吐槽老板发火，也：‘领导今气场有点震，我得离远点’……哈哈哈，笑死我了！”未模拟出捶地大笑的音效。
林峰：“……”
他有点无语。网友的创造力，有时候真是无穷无尽。他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句提醒，毕竟那声波对靠近的生物体确实不太友好。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通讯器响了，是赵刚。
林峰接通，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赵主任，有事？”
通讯器那头，赵刚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林先生，你那个……‘震地宝’，我们测试完了。”
“嗯，效果怎么样？松土应该还可以吧？”林峰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对“农具”本职工作的关心。
赵刚在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松土效果，非常……卓越。不过，林先生，我们在测试过程中，发现它还有一些……嗯……额外的特性。”
“额外的特性？”林峰故作疑惑，“什么特性？是耗电量太大了吗？这个我可以帮忙优化一下电路设计。”
“不是耗电……”赵刚的声音有点憋屈，“是……它的声波，对我们一些废弃的建筑材料，还迎…一些实验动物，产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影响。”
“建筑材料？动物？”林峰的声音听起来更困惑了，“赵主任，你们是在工地上测试的？还养了宠物？我这机器是正经农用设备，你们可别乱用啊。是不是使用方法不对？我给的明书看了吗？”
赵刚：“……” 他感觉自己胸口有点闷。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个“装傻充愣”的家伙绕圈子了：“林先生，明人不暗话。你这‘震地宝’的军事价值，我们评估过了。很高。我们需要采购，一百台。你开个价吧。”
“军事价值？”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赵主任，你这可就冤枉我了。那就是个松土器，哪来的军事价值？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还是测试方法有问题？要不我派个技术员过去指导一下？”
赵刚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派技术员？派谁？那个只会浇水和搬砖的铁牛吗？！他强忍着摔通讯器的冲动，咬牙道：“三百万一台，一百台，一个月交付。就这么定了！合同我马上让人发给你！”
完，不等林峰再“澄清”，直接挂断了通讯。他怕再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爆粗口。
听着通讯器里传来的忙音，林峰放下茶杯，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未，记录一下，新订单，【大地脉动次声波松土器】一百台，单价三百万，总金额三个亿。交货期三十。”他平静地吩咐。
“收到！宿主威武！又赚一个目标！”未欢呼，“不过宿主，你刚才是不是装得有点过了？我看赵主任都快被你气哭了。”
“商业谈判，总要掌握主动。”林峰语气平淡，“他既然认定了这是军火，那我们就按军火的价格卖。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声望和资金，又到位了一部分。距离“烛龙”与“图腾”的最终对接，更近了一步。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后山的方向。夜色中，那里一片静谧，但他知道，隐藏在山体内部的实验室和能源中心，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最后的准备工作。
“松土器的事情，告一段落。”林峰轻声自语，“接下来，该处理一下我们自己的‘麻烦’了。”
他的“麻烦”，指的是最近几，未监测到的几股试图渗透进林家坲周边，尤其是试图靠近后山区域的不明信号。虽然都被铁牛、铁柱以及织梦布下的无形防线挡了回去，但这种苍蝇般的骚扰，总归是让人有些不快。
而且，他有一种预感，随着“烛龙”能源核心启动日期的临近，这些苍蝇，可能会变成秃鹫。
是时候，给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一点的“农家乐”震撼了。
他转身，走向后院的工作室。那里，除了正在进行最后调试的“烛龙”对接装置，还放着几台刚刚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外表看起来像是大型“户外灭蚊灯”的设备。
【广域生物驱离装置】，系统商城Lv2民用科技产品，描述是：通过释放特定频率的超声波和复合信息素，有效驱离蚊虫、鼠类等有害生物，营造健康宜居环境。
林峰看着那几台造型古朴、甚至有点土气的“灭蚊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驱离蚊虫鼠蚁？
嗯，很合理。
希望那些“不速之客”，也会喜欢这份来自林家坳的“贴心”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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