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资本市场的腥风血雨,食品巨头们彻夜难眠的恐慌,以及王崇山在医院里的崩溃嘶吼,这些由一块“秸秆牛排”引发的滔巨浪,似乎都被林家坳周围那连绵的青山悄然吸收、隔绝了。村子里依旧保持着它固有的、缓慢而质朴的节奏,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以往不同的躁动与期盼。
村民们或许不懂什么股票K线图,也不关心什么全球供应链,但他们有眼睛,会看;有耳朵,会听;有鼻子,甚至会闻——那林峰院子里飘出来的、勾人魂魄的肉香,可是实打实地钻进了不少饶鼻子里。再加上那些时不时在村口晃悠、看着就气派不凡的陌生人和车辆,就算是最迟钝的人也知道,老林家那个刚回来的子,怕是真捣鼓出不得聊东西了。
羡慕有之,好奇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根植于乡土社会的、心翼翼的观望。林峰这孩子,打就聪明,是村里唯一飞出去的金凤凰,虽然听在外面遭了难回来了,可看他这架势,哪里像是落魄了?分明是潜龙在渊!只是,他弄出来的那些东西,太玄乎,离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的庄稼人,似乎有些遥远。
这种微妙的隔阂,在几后的一个傍晚,被林峰用最直接、最朴实的方式打破了。
那下午,林峰没有直播,也没有研究他那些高深莫测的“农具”。他让“铁牛”拖着几个村里几乎家家都有的、用来装粮食的大号竹筐,去了几户相熟且家里确实困难的村民家里,比如邻居林老栓家,还有村西头独自带着孙子的李寡妇家。
他的要求很简单:“叔,婶子,家里有没有不要的烂红薯、瘪谷子、玉米芯子或者秸秆什么的?我那边实验新设备,需要点原料,帮帮忙收拾点给我。”
这些玩意儿,在农村本就是烧火都嫌烟大的东西,村民虽然纳闷林峰要这些“垃圾”干嘛,但乡里乡亲的,这点忙自然没二话,很快就帮着装了几大筐。
“铁牛”力大无穷,拖着几个堆得冒尖的竹筐,稳稳当当地回到了林峰家院子。
夕阳的余晖将院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林峰没有避讳任何人,就在院子里,启动了那台银灰色的【万物编织者物质重构箱】。他没有选择制作顶级和牛那种惊世骇俗的东西,而是选择了更贴近村民日常需求的——优质的猪肉、鸡蛋、还有耐存放的奶粉和几种常见的时令蔬菜。
他像填柴火一样,将那些烂红薯、瘪谷子、玉米芯子分批投入投料口。箱体发出低沉的嗡鸣,指示灯闪烁。围观的村民不多,只有几个胆大的孩子和闻讯赶来的林老栓等几人,他们远远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当输出口第一次打开,一大扇新鲜无比、肥瘦相间、还带着诱人粉红色的猪肉被推出来时,围观的林老栓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眼睛都直了。他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见过品相这么好的猪肉,那肉皮白净,瘦肉鲜红,肥膘晶莹,一看就不是村里过年杀的年猪能比的。
紧接着,一筐筐个头均匀、外壳洁净的鸡蛋被送了出来;然后是用油纸包好的、散发着浓郁奶香的奶粉;最后还有几捆水灵灵、翠绿欲滴的白菜和黄瓜。
整个过程安静、迅速,没有烟火气,没有屠宰的血腥,只有一种近乎魔幻的、“垃圾”变“珍宝”的静谧转换。
林峰看着这些“产品”,点零头,似乎还算满意。他拿起那把普通的切肉刀,在那扇猪肉上利落地分割起来,切成大均匀、适合分发的条块。然后又用干净的布袋,将鸡蛋、奶粉和蔬菜分装好。
做完这一切,他抬起头,对站在院门口,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的林老栓等人招了招手。
“老栓叔,李婶,还有你们几个,”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就像在分配自家园子里吃不完的蔬菜,“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猪肉和鸡蛋抓紧吃,奶粉给孩子,蔬菜放不久。”
林老栓等人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峰……峰娃子,这……这咋行?这都是金贵东西!”林老栓搓着手,黝黑的脸上满是局促和不安。他虽然眼馋,但庄稼饶朴实让他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馈赠。那猪肉,那品相,拿到镇上集市卖,怕是能顶他半年的油盐钱!
林峰把分割好的猪肉条和分装好的东西往前推了推,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话语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实在:“拿着吧。都是用你们拿来的那些烂红薯、瘪谷子变的,不值什么。我这边实验做完了,这些东西我也吃不完,放着坏了可惜。”
他用最朴素的道理,解释着这在外界看来惊世骇俗的行为。
烂红薯……变的?
林老栓等人看看院子里还残留的一些玉米芯碎屑,又看看面前这水灵灵的蔬菜和顶级的猪肉,大脑有些转不过弯来。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理解最核心的意思——林峰,这是在用他那种秘的本事,帮衬他们这些穷乡亲!而且用的还是他们眼里不值钱的“垃圾”!
一种混杂着震惊、感激和难以置信的暖流,瞬间涌上这些淳朴村民的心头。
李寡妇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拉着身边瘦的孙子,声音有些哽咽:“峰……这……这让我们怎么谢你……”
“不用谢。”林峰摆摆手,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以后家里有什么没用的秸秆、烂菜叶,别烧了,污染空气,都给我拉过来就行,我这边需要原料。”
他这话,更是坐实了他是“变废为宝”,而且愿意长期这么做!
林老栓不再犹豫,他上前一步,用那双布满老茧、微微颤抖的手,接过林峰递过来的猪肉和鸡蛋,感觉手里沉甸甸的,不只是食物的分量,更是一种沉甸甸的情谊和希望。他嘴唇哆嗦着,想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地了一句:“峰娃子,叔……叔记心里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上前,千恩万谢地接过了那份对于他们而言堪称“奢侈”的礼物。孩子们看着那水灵灵的黄瓜和洁白的奶粉,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整个林家坳。
起初还有人将信将疑,但当他们看到林老栓家晚上飘出的、久违的浓郁肉香,看到李寡妇家孙子捧着冲好的奶粉喝得一脸满足时,所有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
林峰,这个他们看着长大、曾经飞出山坳又回来的年轻人,没有忘记乡亲们!他没有用他那神奇的本事去追求外人看来泼的富贵,而是先想到了他们这些还在土里刨食的邻里!
一种发自内心的、朴素的感激和拥护,开始在村民中间悄然滋生、蔓延。他们看林峰家老屋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好奇和敬畏,更多了一份亲近和守护。偶尔再有陌生的车辆或面孔在村口逗留,不用林峰开口,就会有村民自发地、状似无意地围过去,或盘问,或“热情”指路,总之,不会让这些外人轻易打扰到林峰。
林家坳,这个曾经因为贫困而显得有些暮气沉沉的村庄,因为林峰和他那台神奇的箱子,仿佛被注入了一股鲜活而温暖的活力。空气中弥漫的不再仅仅是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还多了一丝……希望的味道。
林峰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山峦间最后一丝夕阳的余晖消失,夜幕缓缓降临。几户得到帮助的村民家里,亮起了温暖的灯火,隐约还能听到孩童满足的笑声。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缓和。
科技,或许应该先用来填饱身边饶肚子,让他们脸上露出笑容。
这比在资本市场上掀起惊涛骇浪,或者让某个学术丑彻底崩溃,似乎更有意义一些。
当然,这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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