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界的裂缝在中州的山峦间稳定下来，像一道镶嵌在岩壁上的琉璃拱门。林墨等人带着树灵族赠送的黑石与种子返程时，却在裂缝边缘的密林中，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不是草木的清香，也不是魔兽的腥臊，而是一种类似金属生锈的冷硬味道，混着淡淡的、带着侵略性的异香。
“停。”陆承宇猛地抬手，战刀瞬间出鞘，刀身映出密林深处晃动的影子，“不是树灵族，也不是中州修士。”
苏轻晚迅速铺开符纸，指尖灵力流转，将“隐匿符”贴在众人衣襟上。符纸化作微光融入布料，连呼吸声都被弱化了几分。她低声道：“气息很杂，至少有十个人，步伐沉重，像是穿着厚重的甲胄，却又带着不属于中州的韵律。”
林墨握紧聚灵珠，萧烈的战魂虚影在珠旁浮现，红袍猎猎：“是异族人。古籍记载，空间裂缝不稳定时，偶尔会赢影族’跨界而来，他们以吞噬灵力为生，最喜欢在裂缝附近游荡。”
话音刚落，密林中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十几个身影从树后走出，身形比中州人高大近半，皮肤是暗灰色的，像是被烟熏过的岩石。他们的头颅两侧生着两根短角，角上刻着螺旋状的符文，随着呼吸微微发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眼睛——没有瞳孔，整个眼球都是纯粹的赤红色，像是两团燃烧的炭火。
他们穿着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甲胄，甲胄缝隙里渗出暗红色的光，手里握着弯刀状的武器，刃口泛着冷冽的蓝芒。为首的异族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赤红色的眼睛扫过林墨等人隐藏的方向，鼻子用力嗅了嗅，像是找到了猎物的踪迹。
“被发现了。”林墨轻声道，指尖的聚灵珠泛起金光，玄甲军的战魂们在珠内整装待发，“他们的甲胄能屏蔽灵力探测，隐匿符只能瞒一时。”
陆承宇舔了舔唇角，战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正好试试轮回界的黑石能不能克制他们。”他将一块黑石嵌入刀柄，黑石接触到刀身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暗沉的石面泛起了银白色的光。
影族显然不耐烦了。为首者突然抬手，掌心射出一道暗红色的光绳，直奔林墨藏身的古树。光绳带着灼热的气息，所过之处，树皮瞬间焦黑。萧烈的战魂猛地冲出，红袍化作盾牌，硬生生将光绳挡在半空。光绳与红袍碰撞的地方，爆出一串串火星，像烧红的铁水落在冰面上。
“嗬——！”影族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十几个族人同时拔刀，刀身的蓝芒连成一片，将密林照得如同白昼。他们的阵型很奇特，呈三角状推进，前排三人举着类似塔盾的金属板，后排则弓着身，弯刀在腕间灵活转动，像是随时会掷出。
“是战阵。”陆承宇迅速判断，“前排防御，后排游击，配合得很默契。苏轻晚，用‘爆燃符’打乱他们的阵型！”
苏轻晚早有准备，数张符纸在掌心叠成扇形，灵力注入的瞬间，符纸化作火红色的流光，朝着影族的三角阵飞去。然而，那些金属塔盾突然合拢，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堡垒，爆燃符在盾外炸开漫火星，竟没能山他们分毫。
“硬度堪比玄铁。”萧烈的战魂退回林墨身边，红袍上多了几道焦痕，“他们的灵力属性很诡异，像是带着腐蚀性，能消融我的魂体。”
林墨注意到，影族的甲胄在抵挡爆燃符时，缝隙里的红光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有细的触须状东西从缝隙里探出来，贪婪地吸收着爆炸产生的灵力。她忽然想起树灵长老的话：“影族以灵力为食，不管是修士的灵力，还是符纸、战魂的力量，都会被他们吞噬。”
“那黑石呢？”陆承宇将刀柄的黑石贴向地面，黑石立刻传来强烈的震颤，像是在排斥什么，“这东西好像能让他们难受。”
果然，影族的脚步明显迟疑了，赤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黑石，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尖锐起来。为首者突然发出一声长啸，影族立刻变换阵型，塔盾收起，后排的族人如同猎豹般窜出，弯刀划出蓝芒，直扑陆承宇——他们显然将散发排斥气息的黑石持有者视为首要目标。
“来得好！”陆承宇不退反进，战刀带着黑石的银光横扫而出。刀与弯刀碰撞的瞬间，蓝芒与银光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影族的弯刀竟被震出了缺口，握刀的异族人手臂上的甲胄瞬间布满裂纹，暗灰色的皮肤渗出黑红色的血液。
“有效！”苏轻晚眼睛一亮，迅速画出新的符纸，这次她没有直接攻击，而是将符纸贴在附近的树干上。符纸激活的瞬间，树干上长出密密麻麻的尖刺，尖刺上萦绕着轮回界的草木灵气——那是影族显然不适应的气息，扑过来的影族纷纷被尖刺阻拦，动作明显迟滞。
林墨趁机催动聚灵珠，玄甲军的战魂们如潮水般涌出，他们的长枪上都附着着黑石的碎屑。战魂本就是灵体，影族的腐蚀灵力虽能山他们，却无法像吞噬活物灵力那样彻底消化。萧烈一马当先，红袍在战魂中格外醒目，长枪直取为首影族的短角——那里的符文光芒最亮，显然是力量核心。
“嗬嗬——！”为首影族暴怒，短角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周身的甲胄竟开始融化，化作暗红色的流质，顺着他的手臂流向弯刀。弯刀瞬间暴涨三倍，刃口的蓝芒几乎要凝成实质。
“心，他要自爆灵力！”林墨大喊。影族的这种招式与中州修士的“燃血术”类似，是以损伤自身为代价的拼命打法。
陆承宇猛地将黑石抛向空中，同时战刀回旋，护住苏轻晚后退。萧烈的战魂们迅速结成盾阵，玄甲军的军徽在盾阵上连成一片金光。林墨则取出从轮回界带来的生命之泉，将泉水洒向战魂们——泉水接触到战魂的瞬间，之前被腐蚀的痕迹竟开始修复。
“轰！”
影族的弯刀劈在盾阵上，暗红色的冲击波将周围的树木拦腰折断。萧烈的红袍被震得猎猎作响，战魂们的玄甲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但盾阵终究没有溃散。而那为首的影族，身上的甲胄彻底融化，暗灰色的皮肤变得干瘪，赤红色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他们的力量在衰退。”林墨敏锐地发现，其他影族见到首领受挫，动作明显慌乱，“他们不习惯轮回界的灵气，黑石和生命之泉都能克制他们！”
苏轻晚立刻领悟，将生命之泉与符纸混合，画出的符纸不再是爆燃符，而是带着草木清香的“缠绕符”。符纸化作青藤，缠住影族的四肢，青藤上的轮回界花朵不断吸收他们的灵力，让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慢。
陆承宇抓住机会，战刀上的黑石光芒大盛，连续劈开三名影族的弯刀，刀背重重砸在他们的短角上。角上的符文一旦破碎，影族便像泄了气的皮囊般瘫软在地，赤红色的眼睛彻底失去光彩。
战斗渐渐平息，剩下的影族见势不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转身遁入密林深处，速度快得惊人，转眼间就消失在阴影里。林墨没有下令追击，她能感觉到，这些影族虽然退走，却没有离开这片区域，像是在等待反颇机会。
“他们的短角是力量核心，甲胄能吸收灵力转化为攻击，但是……”陆承宇踢了踢地上影族的尸体，甲胄在失去力量后变得像普通的废铁，“他们怕轮回界的灵气和黑石，这是我们的优势。”
苏轻晚正在检查战魂们的伤势，生命之泉果然有效，萧烈红袍上的焦痕已经淡去不少。她皱着眉道：“他们的血液有问题，黑红色，带着毒性，刚才被划赡战魂灵力流失得特别快。”
林墨望着影族消失的方向，那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更加阴冷。她知道，这不是结束。影族的出现，意味着空间裂缝的不稳定已经吸引了更危险的存在。轮回界的善意馈赠还在行囊里散发着暖意，而异族的威胁已像阴影般笼罩在头顶。
“我们得把消息带回中州。”林墨将聚灵珠握紧，萧烈的战魂在珠内挺直了脊梁，“让各宗修士做好准备，影族不是单独行动的，他们的身后，可能还有更大的族群。”
密林里，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低语。陆承宇将黑石重新收好，刀身上的缺口还在泛着银光。苏轻晚将影族的短角割下，打算带回给丹神宗研究。林墨则捡起一块影族掉落的甲胄碎片，碎片上的暗红色早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金属质福
她想起树灵族的孩童们纯净的眼睛，想起斥候队长在轮回界打铁时的专注，再对比影族赤红色的眼球，突然明白，不同世界的相遇，未必都是善意的交融。有些存在，从诞生起就带着掠夺与破坏的本能。
“走吧。”林墨转身望向中州的方向，“我们不仅要守护裂缝，还要告诉所有人，平静之下，暗流已经汹涌。”
战魂们列成整齐的队伍，跟在她身后。阳光穿过密林，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一道道不会折断的防线。裂缝边缘的琉璃拱门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光，但林墨知道，从遇到影族的这一刻起，他们守护的，已不只是两个世界的连接，更是中州的安宁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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