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草的淡香还未散尽，轮回界的光影已在林墨掌心凝成枚剔透的晶核。晶核里流转着绿光，将她的指尖染成翡翠色，轻轻晃动时，能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鸟鸣——那是异界巨树深处的声音，带着湿润的草木气息，与中州的干燥风啸截然不同。
“这晶核能稳定空间坐标。”苏轻晚用银簪轻轻敲了敲晶核，发出清脆的回响，“下次再想进去，捏碎它就能打开裂缝，比上次省力多了。”她将一叠绘制好的符箓递给林墨，“这是‘破幻符’和‘定魂符’，轮回界的心魔虽被击溃，但保不齐还有漏网之鱼。”
陆承宇正指挥士兵加固云台峰的防御阵，闻言回头道：“我让人备了十匹‘踏雪麟驹’，这畜生脚程快，还能在空间裂缝边缘站稳，真要出什么事，跑起来也方便。”他顿了顿，挠了挠头，“那界的灵狐……真挺招人喜欢，我让皮毛匠做了个狐狸样式的香囊，你看……”
林墨接过香囊，绣线是用轮回界的荧光草染的，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倒真有几分九尾灵狐的灵动。她忍不住笑了：“陆副将倒是有心了。”
三日后，丹神宗长老带着十余名弟子赶到云台峰。老修士刚从轮回界的茧中苏醒不久，气色却已红润，手里捧着个玉盒，里面装着数十颗琥珀色的丹药：“这是‘清心魔丹’，用轮回界的忘忧草和中州的清心莲炼的，服下后能稳固心神，再遇幻境也不怕。”
他翻开随身携带的手札，上面画满了轮回界的植物图谱：“那界的草木灵气比中州精纯十倍，尤其是‘回魂花’，能续接断裂的灵脉，若能移植到中州，不知能救多少修士。”
林墨指尖的晶核突然发烫，绿光中浮现出九尾灵狐的虚影，兽对着巨树深处叫了两声，像是在邀请。她望向陆承宇与苏轻晚：“要不要再去看看？就当……采些灵草回来。”
轮回界的裂缝再次展开时，不再是粗暴的撕扯，而是像被温柔的手推开的帷幕。绿光流淌间，巨树的清香扑面而来，比上次更加浓郁，空中漂浮的岛屿上，水晶宫殿的窗棂反射着彩虹般的光，上次没注意到的细节一一浮现：
岛屿边缘缠绕着发光的藤蔓，藤蔓上挂着拳头大的果实，果实里蜷缩着半透明的鱼，正随着气流轻轻摆动；地面的苔藓会根据脚步声变换图案，林墨踩过的地方浮现出玄甲军的战徽，陆承宇的脚印则化作镇北军的枪纹；连空气里都漂浮着细的光粒，落在皮肤上，竟能修复细微的灵力损耗。
“这地方简直是修行宝地。”陆承宇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灵力竟自动运转起来，“比中州的聚灵阵效果还好。”
九尾灵狐不知从哪窜出来，嘴里叼着片巨大的叶子，叶子上躺着几颗晶莹的浆果。它将叶子推到林墨面前，用头蹭了蹭她的手腕，喉咙里发出撒娇般的呼噜声。
“是‘凝魂果’。”丹神宗长老眼睛一亮，心翼翼地拿起一颗，浆果在他掌心微微颤动，“古籍这果子能滋养魂体，玄甲军的战魂若能服食，不定能变得更凝实。”
林墨将浆果递给聚灵珠，珠子立刻发出柔和的光，将浆果包裹其郑萧烈的战魂虚影从珠子里探出头，红袍上的褶皱都清晰了几分：“这果子……竟比镇魂石还有效！”
灵狐见他们喜欢，立刻转身往巨树深处跑，时不时回头示意他们跟上。跟着它穿过一片开满蓝色火焰的花丛（这次苏轻晚提前撒了避火粉，火焰自动绕开），眼前出现一片澄澈的湖泊。
湖水呈现出奇异的七彩色，湖底沉着无数发光的晶石，晶石间游动着长着翅膀的银色鱼群，鱼鳍扇动时，湖面会泛起层层涟漪，涟漪中竟映出修士们的过往——陆承宇看到了自己第一次斩杀蛮族的场景，苏轻晚则看到了刚入百花谷时学种第一株灵草的模样。
“是‘忆魂湖’。”林墨望着湖面，自己的倒影里，玄甲军的战魂们正在操练，萧烈的红袍在队列前格外显眼，“据心诚之人能在湖里看到最珍贵的记忆。”
湖对岸的沙滩上，散落着许多贝壳，贝壳里没有珍珠，而是蜷缩着细的光团。灵狐叼起一个贝壳递给林墨，光团接触到她的指尖，突然化作一段影像——上古时期，先民们在这里种植灵草，轮回界的创始者站在湖边，与神骸的初代守护者击掌为誓，要将簇建成躲避战乱的净土。
“原来这里不是为困心魔而建。”林墨恍然大悟，“是后来的心魔趁虚而入，才把净土变成了试炼场。”
沿着湖岸往前走，前方出现一片村落。村子里的房屋都是用巨树的枝干搭建的，屋顶覆盖着发光的苔藓，门前挂着用灵狐尾毛编织的风铃，风吹过时，发出的声音能安抚心神。村口的空地上，几个皮肤呈淡绿色的孩童正在追逐打闹，他们的耳朵尖尖的，背后长着透明的翅膀，见到林墨等人，好奇地围了上来，却不敢靠太近。
“是‘树灵族’。”丹神宗长老翻阅着手札，“古籍记载他们是轮回界的原住民，能与草木沟通，寿命长达千年。”
一个年长的树灵拄着藤杖走过来，他的头发里长着细的花朵，话时带着树叶摩擦的沙沙声：“外来的朋友，灵狐你们驱散了心魔，多谢。”他指向村后的山洞，“里面有我们族守护的‘生命之泉’，喝了能让灵脉更亲和自然，你们可以取一些。”
生命之泉藏在溶洞深处，泉水从石缝中渗出，落在池子里，激起金色的涟漪。池边的石壁上，刻着树灵族的图腾——一棵参古木，树根深入地下，枝叶覆盖空，与轮回界的巨树一模一样。
“这泉水能让植物瞬间生根发芽。”苏轻晚用玉瓶接了些泉水，滴在随身携带的种子上，种子立刻破土而出，长成一株开满白花的草，“若带回中州，贫瘠的土地都能变成良田。”
陆承宇却盯着池底的阴影，那里沉着一柄锈迹斑斑的长枪，枪杆上刻着镇北军的军徽：“这是……三年前在北境失踪的斥候队长的枪！他当时追蛮族误入空间裂缝，我们都以为他牺牲了……”
树灵长老叹了口气：“他来的时候受了重伤，是生命之泉救了他。后来他想回家，我们送他到裂缝边，可他……舍不得这里的安宁，又回来了，现在在村东头教孩子们打铁呢。”
众人跟着树灵来到村东头，果然看到个熟悉的身影。斥候队长穿着树灵族的麻布衣裳，正在铁砧上敲打一块轮回界的黑石，黑石在他锤下渐渐变成一把泛着绿光的长刀。见到陆承宇，他手里的锤子“哐当”落地，眼圈瞬间红了：“副将……”
原来他当年虽被泉水治愈，却因空间裂缝的震荡伤了灵脉，无法再承受中州的罡风，便留在了轮回界，没想到树灵族不仅不排斥他，还让他传授锻造技艺。
“这里的黑石能吸收魔气。”队长拿起刚打好的长刀，刀刃划过一块沾染了离魂瘴的布料，布料上的黑纹立刻消退，“我正想办法把它运回中州，就是不知道怎么稳定裂缝……”
“我们有归乡草和晶核。”林墨笑着晃了晃掌心的晶核，“以后两界可以常来常往，你也能时常回去看看。”
离开村子时，树灵族送了他们许多礼物：能自动编织的藤蔓、会发光的浆果、还有一块巨大的黑石。灵狐则跳进林墨的储物袋，探出个脑袋，显然想跟着去中州看看。
返程的裂缝前，林墨回头望了一眼轮回界。夕阳的金辉透过巨树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树灵族的孩童们在湖边追逐，斥候队长的打铁声与风铃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宁静得像幅流动的画。
“以后可以多来走走。”陆承宇掂拎手里的黑石，“不定能在这界找到克制空间裂缝的办法。”
苏轻晚的药囊里装满了灵草种子，脸上带着笑意：“我打算在百花谷开辟块试验田，试试能不能种活轮回界的植物。”
林墨的储物袋里传来灵狐的呼噜声，掌心的晶核依旧温暖。她知道，这次踏入异界，不再是为了试炼或战斗，而是为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风情与智慧，本就该相互交融，而非相互隔绝。
回到中州时，夜幕已降临。萧烈的战魂从聚灵珠里飘出，红袍比之前鲜艳了许多，他望着轮回界的方向，轻声道：“新帅，或许上古先民创造这些界域，本就是为了让我们在危难时能相互扶持。”
林墨抬头望向星空，仿佛能透过云层，看到轮回界的巨树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她将晶核心地收好，指尖还残留着生命之泉的暖意。
异界的风情，不仅是奇异的草木与建筑，更是那份跨越空间的善意与信任。而这份风情，终将随着两界的往来，在中州的土地上，开出新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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