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亮，炼丹坊的烟囱就已升起袅袅青烟。李老头踮着脚往坊外望，晨光里，林墨的身影正穿过薄雾走来，身后跟着抱着药箱的少主，还有扛着个半人高丹炉的灵虚宗仙师。
“林先生！您可算来了！”李老头迎上去，手里捧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按您的，我连夜把‘九转还魂丹’的残页拓了三份，您看看能不能补全最后一转。”
林墨接过拓本，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朱砂符文因年代久远有些模糊，但核心的“离火纹”仍清晰可辨。他抬头看向坊内最大的那座青铜丹炉——炉身刻满星辰图案，是李老头压箱底的宝贝，据曾是某位炼丹大师的随身之物。
“就用这座‘启明炉’吧。”林墨道，“星辰纹能引月华之力，正好契合最后一转的‘阴阳相济’。”
灵虚宗仙师放下丹炉，打开随身的乾坤袋，哗啦啦倒出一堆药材：“我带了宗内珍藏的‘千年雪莲’和‘龙血藤’，都是炼制高阶灵丹的主材。”
少主蹲在地上，好奇地扒拉着药材：“这雪莲好香啊，摸起来冰冰的。”
“心别碰汁液，”林墨提醒道，“雪莲性寒，直接接触会冻伤经脉。”他拿起一株紫黑色的龙血藤，表皮裂开处渗出暗红色汁液，像极了凝固的血液，“这藤需用温盐水浸泡三个时辰，去其燥性，否则会影响丹药的平和度。”
李老头早已按吩咐备好了辅料：晒干的“月见草”、研磨成粉的“云芝”、还有一罐清晨收集的“露华水”——林墨特意嘱咐，需是未被阳光照过的山涧露水，带着第一缕晨光的清气。
学徒们围在丹炉旁，大气不敢出。坊外渐渐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连守城的卫兵都换班来看热闹，踮着脚往坊内瞅。
“听了吗？林先生要补全‘九转还魂丹’的丹方！”
“那可是传中的救命丹啊！当年城主他爹就是靠半颗残丹从鬼门关爬回来的！”
“李坊主藏了这残页三十年，终于等到能补全的人了！”
林墨将拓本铺在石桌上，提笔蘸了朱砂，在最后空白处补画符文。他的笔触极稳，朱砂在纸上晕开时带着淡淡的金光，原本模糊的离火纹仿佛被唤醒，在晨光里微微发亮。
“最后一转，需以‘星辰为引，月华为媒’。”林墨解着，指尖点向启明炉上的北斗七星纹，“子时引北斗之力入炉，丑时以月华淬火，这两步最关键。”
李老头捧着茶壶的手都在抖：“北斗之力……那可是需要和星辰共鸣才能引来的，林先生您……”
“试试便知。”林墨微微一笑，将处理好的龙血藤放入炼丹釜，又依次加入雪莲、月见草、云芝，最后倒入露华水。釜底的火焰由灵虚宗仙师操控着，呈柔和的碧色，不疾不徐地舔舐着釜壁。
“第一转，温养。”林墨抬手按在炉壁上，金丹灵力缓缓注入，“需让药材在灵火中自然舒展，不可急躁。”
釜内渐渐升起白雾，混着药材的清香漫出坊外。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深吸——那香气竟带着提神的效果，连昨夜没睡好的人都觉得眼皮亮了几分。
少主蹲在炉边，数着墙上的漏刻：“已经一个时辰了，能转第二转了吗？”
林墨点头：“可以了。第二转，凝华。”他屈指轻弹，一枚玉针飞入釜中，精准地刺破了雪莲的花萼。刹那间，釜内腾起淡紫色的光雾，那是雪莲的精华被完全激发的迹象。
“好厉害！”学徒们低呼，“我们炼雪莲时，从来没见过这么浓的精华！”
李老头抚着胡须，感慨道：“这就是灵力操控的境界啊……能让药材心甘情愿地‘吐’出精华，林先生的丹道造诣，已臻化境。”
灵虚宗仙师在一旁补充灵力，看着釜内翻滚的药雾，若有所思：“林师弟，你这手法，倒有点像我宗失传的‘柔水诀’，但比典籍记载的更灵动。”
“万物皆有灵，”林墨道，“药材也一样，你对它温和，它便回馈你纯净的精华。”
第三转“提纯”，第四转“融合”，第五转“塑形”……时间在一次次精准的操控中流逝，釜内的药汁渐渐凝结成米粒大的丹坯，通体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坊外的百姓换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人愿意离去，连午饭都是家里人送来，边吃边等。
到第七转“蕴灵”时，已擦黑。李老头点燃了坊内的灯笼，启明炉上的星辰纹在灯光下亮起，仿佛真的有星星在炉壁上闪烁。
“该引北斗之力了。”林墨抬头看了眼夜空，北斗七星已清晰可见。他让所有人后退，独自站在炉前，双手结印——那手印极为复杂，指尖流转的金光与夜空的星光隐隐呼应。
“北斗，借我星辉——”
话音落时，一道极淡的银辉从夜空落下，精准地落在启明炉的七星纹上。炉身猛地一颤，釜内的丹坯突然浮起，在银辉中缓缓旋转，像一群被星光牵引的精灵。
“成了！”李老头激动得差点把茶壶摔了，“真的引来星辰之力了！”
坊外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连卫兵都忘了维持秩序，跟着叫好。
第八转“淬火”在丑时进校林墨打开炉盖，让清冷的月华洒入釜郑原本温热的丹坯遇上月华，表面结出一层极薄的白霜，随即又被灵火烘化——这一冷一热的交替，正是“阴阳相济”的关键。
当第九转“封丹”开始时，边已泛起鱼肚白。林墨取出一枚刻满符文的玉盒，指尖的金丹灵力化作细丝，将丹坯一个个裹住，送入盒郑那些丹坯落入盒内，瞬间发出璀璨的霞光，映得整座炼丹坊如同白昼。
“九转还魂丹……成了！”李老头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丹炉磕了三个头，“师父！您老人家看到了吗？这丹方补全了！”
灵虚宗仙师拿起一枚丹药，只见那丹丸如鸽卵大，表面流转着星辰与月华的纹路，放在鼻尖轻嗅，一股清冽的香气直透灵，连日来修炼的滞涩感都消散了不少。
“极品灵丹！”仙师惊叹，“林师弟，这丹的品质，比宗内镇派之宝也不遑多让！”
少主也拿起一枚，心翼翼地问：“这个……真能起死回生吗？”
“不能起死回生，却能吊住濒死者的生机。”林墨将丹药分装在玉瓶里，“李坊主，这三瓶留给青云城应急，剩下的……”
“都归您！”李老头毫不犹豫，“没有您，这丹方永远是废纸一张。再了，您编《青云丹要》的时候，多写几笔炼丹坊，就当是谢礼了！”
坊外的百姓听丹药炼成，纷纷涌进来道贺。张铁匠扛着新打的丹炉架子：“林先生，我给您打了个新炉架，刻了您补的符文！”王婶提着一篮刚烤的桂花糕：“先生尝尝，用您的山涧水泡的桂花，可香了！”
林墨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又看了看石桌上那本待编的《青云丹要》，突然明白——所谓灵丹，从来不止是救命的药，更是能让一座城、一群人凝聚起来的“心丹”。
灵虚宗仙师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你的丹道，已在青云城扎根了。”
林墨拿起一枚九转还魂丹，对着晨光细看。丹丸里，星辰与月华仍在缓缓流转，像极了这座城里，无数双期待又温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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