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很窄,只够叶云湘侧身挤过。
一进去,眼前彻底黑了。身后谷底那两具巨兽的威压没完全隔断,如影随形,但比谷底轻多了。通道歪歪扭扭向上延伸,岩壁湿滑,空气里有土腥味,还混着一股奇异的、更精纯锐利的气息。
他不敢大意,敛息凝神,只留身周三尺的神识感应。同时全力运转《神魔吞诀》,吸收空气中游离的、带锐利气息的灵气,巩固刚恢复的修为,默默炼化体内残留的冥虎精血余韵。混沌金丹转得慢了些,但更凝实,带着新吸纳的煞气与战意,内敛厚重。
左手骨折处接上了,用不上大力,但能动。后背伤好了大半。关键是灵力恢复了近半,虚弱感大减。他贴身藏着装冥虎幼崽的灵兽袋,能感到东西微弱的生机在混沌灵力温养下稍稳了一点点,但仍岌岌可危,急需救治。
通道死寂,只有他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他走得很慢,很心。这里毗邻凶地,知道藏着什么。
约莫一炷香,前方还是一片黑。但他敏锐察觉,空气中那锐利气息越来越明显,甚至隐隐与他体内刚炼化的冥虎精血、灵兽袋中幼崽的气息,产生一丝极微弱的共鸣。
是金行灵气?不,更精纯古老,带一种难言的锋锐威严,和他认知的“白虎”气息隐隐相合。难道通道尽头,与白虎血脉有关?
他精神一振,步伐加快了些。
又走数百步,拐过急弯,前方隐约有微光。不是日光,是种稳定的、白金色的柔和光晕。
叶云湘立刻停步,屏息敛气,贴壁心探头望去。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连着一个十丈方圆的然洞窟。洞顶嵌着几颗散发白金色光芒的奇异石头,照得洞内清晰。那光晕里,含着极精纯的金行灵气。
洞窟中央,竟盘坐着一具人形骸骨!
骸骨非惨白,是温润如玉的淡金色,不知坐化多少岁月,血肉早消,唯这金玉般的骨骼完好,隐有宝光流转。骸骨保持五心向打坐姿态,套着件已失灵光、近乎风化的灰袍。
骸骨身前地上,用利器刻着几行苍劲字迹。骸骨旁,一方然石台上,一枚龙眼大、通体纯白、晶莹剔透的骨珠,静静悬浮,缓缓旋转,散着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金行灵气,以及一股比冥虎尸骸弱、但本质似更古老纯正的……虎类威压!
叶云湘瞳孔微缩。他没立刻上前,心延伸神识探查。
骸骨无生命气息,确已坐化。那几行字迹入眼:
“余,金煞散人,穷一生寻上古白虎遗泽,终得入簇,获此‘白虎真骨’一缕。然此骨内蕴残念,凶戾异常,更有莫名封禁,吾强摄之,遭其反噬,道基尽毁,元神受损,困于此洞,油尽灯枯。后来者若有机缘至此,可取骨珠旁《金灵淬骨诀》一观,此乃吾参悟此骨所创炼体法门,或可助你炼化此骨一丝真力,然切莫贪心,试图炼化整骨,恐步吾后尘。此洞有然金灵禁制,可隔绝内外,暂保安全。洞后有隐秘水道,或可通外。吾道绝矣,留待有缘。——金煞绝笔。”
字迹入石三分,透着一股不甘遗憾,最后几笔已显无力。
叶云湘目光移向石台。骨珠旁,果然有枚古朴灰玉简。想必是《金灵淬骨诀》。那悬浮的白色骨珠,无疑就是“白虎真骨一缕”,看其散发的威压灵气,与谷底冥虎气息同源,却更纯粹古老,只是量极少,且似被某种力量封印了大部分威能。
原来那冥虎非纯血白虎,而是有一丝白虎血脉的异种,甚或是这“白虎真骨”造就?金煞散人追寻至此,得真骨却无法炼化,反遭其害,坐化于此。这洞窟的然金灵禁制,既能隔绝内外气息,也解释了为何簇能避开谷底那两股恐怖威压直接影响,并汇聚如此精纯金行灵气。
叶云湘心中念头飞转。谷底冥虎幼崽,洞中白虎真骨,还有这《金灵淬骨诀》……系统任务的“白虎血脉”,线索似都指向这里。
他缓缓走入洞窟。先谨慎检查金色骸骨,确认无残魂或禁制遗留,又仔细感知悬浮骨珠。骨珠感觉极奇异,仿佛内蕴一片锋锐无匹的地,但又死寂沉沉,大部分力量被一层无形、极高明的封禁锁住,只有丝丝缕缕最精纯的金行本源和白虎煞气散逸出来。即便如此,这一丝散逸气息,也让他丹田内混沌金丹微微悸动,灵兽袋中幼崽也似不安地动了一下。
【叮!检测到“金行本源灵物”及“炼体法门”。符合隐藏任务“金灵淬骨”触发条件。是否接取任务?】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
叶云湘心念一动:“任务内容?”
【任务:金灵淬骨】
【内容:初步炼化“白虎真骨(残)”散逸的金行本源,修炼《金灵淬骨诀》第一层,使肉身强度提升一个境界。】
【奖励:解锁“庚金之体”特性,大幅提升对金行灵气的亲和力及肉身锋锐度。】
【警告:真骨内疑似存在未知残念或封禁,初步炼化时需谨慎,避免引动深层危险。】
果然有风险,也有大机缘。庚金之体,一听便是极强炼体赋。他现在最缺实力提升途径。林嚣被抓,柳家在外虎视,他必须尽快变强。
他没立刻碰骨珠,先拿起灰玉简。神识探入,一篇不算长、但立意颇精妙的炼体法门涌入脑海。
《金灵淬骨诀》,顾名思义,乃引金行灵气或金行本源之力,淬炼全身骨骼,进而反哺血肉筋皮,最终成就“金灵法体”的法门。这法门对修炼者肉身根基和意志力要求极高,且需有精纯金行本源辅助,否则进境极慢,且易伤自身。玉简中只记前三层,后续似还有,但未记载。按金煞散人所留信息,这法门是他参悟白虎真骨所创,专为炼化此骨散逸的金行本源而设。
叶云湘仔细揣摩第一层法诀。核心在于引导金行本源,以特殊频率震荡、冲刷周身骨骼,去芜存菁,强化骨质,并在骨骼表面初步形成一层“金灵膜”。这过程极痛苦,对经脉和意志都是巨大考验,但一旦功成,骨骼强度将远超同阶,且能初步激发一丝庚金锐气,附着拳脚兵刃,威力大增。
“正好用来炼化这骨珠散逸的金行本源,也能进一步巩固我刚吸收冥虎精血强化的肉身,甚或对救治那冥虎幼崽也有裨益……”叶云湘目光闪动,下了决心。
他没立刻开始修炼,先在洞窟内仔细探查。果然在洞窟另一侧,发现一条被碎石半掩的狭窄缝隙,里有微弱水流声和新鲜空气透出,想必是金煞散人提的“隐秘水道”。这让他稍安心,至少有了退路。
他又在洞窟角落发现些早已朽坏的蒲团、丹炉碎片等杂物,及一个空储物袋,里已灵气尽失,空无一物。看来金煞散人坐化前,已将能用之物消耗殆尽。
叶云湘回洞窟中央,在距金色骸骨和石台稍远处盘膝坐下。先调息片刻,将自身状态调到最佳,尤是确保混沌金丹运转平稳,能随时应对意外。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按《金灵淬骨诀》第一层法门,缓缓运转体内灵力,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心靠近那枚悬浮的“白虎真骨”。
他没试图碰触或炼化骨珠本身,而是引导自身灵力,模拟法诀中记的特定波动,尝试接引骨珠自然散逸出的那一丝丝精纯金行本源。
起初,骨珠毫无反应。但当他将混沌金丹的气息,及体内那一丝炼化冥虎精血得来的、同源却稀薄得多的煞气威压,也若有若无释放出一丝时,骨珠微震了一下。
一缕比发丝还细、却凝练到极致、闪烁白金色光芒的本源之气,从骨珠表面分离,如同受吸引,缓缓飘向叶云湘。
叶云湘心中一凛,不敢大意,全力运转法诀,引导这缕金行本源顺特定经脉,流向右手食指指骨——按法门,需从四肢末端骨骼开始淬炼,逐步向躯干推进。
“嗤——”
那缕金行本源一接触指骨,叶云湘浑身剧震!一股难言的锋锐、凝练、仿佛要将他骨骼寸寸碾碎又重组的剧痛,从指尖猛地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他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湿透衣衫。
这痛苦,比之前炼化冥虎精血时,更纯粹,更直接,直指骨骼深处!
他咬紧牙关,几乎将嘴唇咬出血,死死守住灵台清明,按法诀引导这缕锋锐无比的金行本源,在指骨内部缓缓游走、震荡、冲刷。每一瞬都如同被凌迟,但能清晰感到,在极致痛苦中,那节指骨正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越发致密、坚韧,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金色光泽。
同时,他体内混沌金丹也加速旋转,释出温和的混沌灵力,滋养着被金行本源淬炼过的骨骼和周围被波及的血肉经脉,缓解痛苦,也促进淬炼效果的融合。
时间流逝。当叶云湘成功将这缕金行本源完全炼化,融入右手食指指骨,并在骨骼表面初步形成一层微不可察的淡金色薄膜时,他已浑身湿透,如同从水里捞出,脸色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
他能感到,这根食指的强度,至少提升了一倍!指尖萦绕一丝微弱、却无比锋锐的气息。
【叮!《金灵淬骨诀》第一层入门。任务“金灵淬骨”当前进度:1\/108。请继续淬炼。】
全身骨骼……任重道远。但叶云湘看到了希望。这法门,配这白虎真骨散逸的本源,绝对是他快速提升实力的捷径!虽痛苦,但值得。
他稍休息,恢复精神,正准备再接再厉,引动第二缕金行本源淬炼中指指骨时,异变突生!
那枚一直安静悬浮的“白虎真骨”骨珠,忽然轻颤,表面流转的白金色光芒骤然亮了一丝,一股更精纯、但也更霸道、仿佛沉睡了万古的凶戾气息,隐隐透出!
同时,一个极微弱、带无尽沧桑与漠然的意念波动,似乎从骨珠深处传来,扫过叶云湘的身体,尤在他丹田混沌金丹和贴着灵兽袋的位置,微微停留了一瞬。
叶云湘汗毛倒竖,瞬间停下所有动作,灵力内敛,神识紧绷,死死盯住那枚骨珠。
骨珠微颤几下,那股凶戾气息和意念波动又缓缓沉寂下去,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但叶云湘背后已被冷汗浸湿。他知道,那绝不是错觉。
金煞散人警告的“残念”,恐怕真的存在。而且,似乎对他,或对他体内的某些东西,产生了反应。
这“白虎真骨”的秘密,恐远比金煞散人留下的只言片语,要复杂危险得多。
他看了一眼旁边依旧平静的金色骸骨,又看了看那枚看似平静的骨珠,眼神无比凝重。
修炼,必须继续,这是他快速变强的希望。但这骨珠,已成悬顶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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