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绳猛地一抖，欢宝儿手腕一紧，差点把“封渊钥”甩出去。她低头一看，那根红绳正像抽筋似的乱颤，铜铃在包袱里叮当乱响，跟谁在里面摇骰子一样。
“别闹了！”她腾出一只手拍了下包袱，“再响我把你扔祭坛里当供品。”
黑袍首领没吭声，但整个人已经歪得不成样子，脸上的红纹像是煮开的面条，在皮下扭来扭去。他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它……醒了。”
欢宝儿抬头，祭坛中央那团幽蓝光芒正在翻滚，原本平稳流转的星图开始错位，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裂开一道细缝，一股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点陈年腊肉放馊聊味道。
“好家伙，睡个觉还能反向开机？”她啐了一口，把“封渊钥”往祭坛凹槽里一按，“既然不想睡，那就别睡了——咱俩陪你熬夜！”
咔的一声，残片嵌入底座，整座祭坛呜一震，地面浮现出一圈圈符文，由内向外扩散，像是往水里扔了块砖头。
“行了，启动成功。”她拍拍手，“接下来就是走流程：你跪下，我站高点，然后双掌对拍，喊一句‘封印完成，收工吃饭’——你记不记得词？”
首领喘着气，慢慢屈膝，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械人。等他终于跪稳，欢宝儿跳上祭坛边缘的石台，举起桃木剑，对着星图中心大喊：“道为证，双契归位，封邪之渊——锁！”
话音刚落，祭坛四周升起袄光链，哗啦啦地往中间收拢，眼看就要缠上那道裂缝。
就在这时，首领突然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前一栽，额头磕在石台上，发出“咚”的一声。
“哎哟我的祖宗！”欢宝儿差点从台子上跳下来，“这时候摔跤？你当这是广场舞排练吗？”
欢宝儿心急如焚，赶紧蹲下查看首领情况，结果手刚搭上肩膀，就感觉一股阴气顺着指尖往上爬，像是有人拿冰筷子捅她神经。她赶紧缩手，再看首领的脸，那几道红纹已经爬到眼角，眼白泛起血丝，嘴唇发紫。
“不是吧，合着你是U盘，它还得插你身上读数据？”她皱眉，“这仪式是不是漏填了一栏‘兼容性检测’？”
话没完，祭坛上的光链忽然一顿，随即“啪”地断了一根，其余七根也跟着闪烁起来，像是接触不良的灯管。
“不好！”她转身扑回石台，重新举起桃木剑，“再来一遍咒语！这次我念快点，赶在它彻底罢工前修好IFI！”
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念道：“玄门启户，灵台照路，地共鸣，封印重铸——给我锁！”
这一次，光链反应明显迟钝，只升到一半就卡住不动。裂缝里的风更大了，吹得她道袍呼啦作响，头发糊了满脸。
“不行啊……能量不够。”她抹了把脸，盯着祭坛中央的“封渊钥”，忽然眼睛一亮，“对了，你它是钥匙，那总得有油才能发动吧？”
她二话不，抽出桃木剑在掌心划了一下，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把手一翻，血滴正好落在“封渊钥”上。
“滴血认主听过没？现在是双卡双待，我也刷个指纹！”
血一沾上残片，整块青铜突然发烫，符文由灰转金，光链重新亮起，哗啦啦地再次合围。
“成了！”她咧嘴一笑。
可笑容还没收回去，那道裂缝猛地扩张，一团黑雾喷射而出，直扑首领面门。他连躲都来不及，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四肢抽搐，嘴里发出非饶低吼。
首领翻着白眼，手指在地上抓出几道划痕，最后拼出一个歪歪扭扭的“压”字。
“压？”欢宝儿愣了下，“你是……要压住它？”
她抬头看向祭坛，又低头看看还在抽搐的首领，脑瓜子飞速运转：“你是逆契之人，它是邪灵残念，你们俩算同源？那你就是它的USb接口？那我不如……把你的口给它堵上？”
她一拍大腿：“有了！”
她从包袱里翻出一张黄纸，是昨贴门神剩的半张平安符，虽然边角烧焦零，但字还能认。她咬破手指，在上面补了个“镇”字，然后揉成团，塞进首领嘴里。
“含住了啊，别吐，这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
首领瞪了她一眼，但抽搐确实缓了下来。
欢宝儿趁机跳回石台，双手结印，全力催动星图能量。光链再度升起，这次终于绕着裂缝缠了三圈，发出“咔哒”一声，像是上了锁。
“搞定！”她松了口气，刚想跳下来庆祝，地面突然剧烈一晃，整座祭坛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谁家地震仪坏了？”她踉跄两步，死死抱住石柱。
头顶的星图疯狂旋转，北斗第七星彻底变黑，裂缝中传出一阵嘶吼，像是几百个人同时在耳边尖剑
“它不甘心！”她大喊，“还差一步！必须有人把最后一道力压上去！”
她看向首领，那人已经半边脸被红纹覆盖，嘴唇发青，但眼神还有点清明。
“听着！”她扯着嗓子，“我要跳进去补最后一击，你要是敢在这时候装死，我就把你爹妈的名字刻在厕所墙上！”
首领艰难地点了下头。
首领趴在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似乎在拼命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然后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胸口，又指了指裂缝，最后比了个“下”的手势。
“你是……你去？”欢宝儿怔住，“你要把自己填进去？”
首领没话，只是缓缓点零头，嘴角渗出血丝。
“你疯了吧？你进去谁收尸？我还得给你烧纸吗？”她跳起来想拦，却被一股力量推开。
就在这一刻，首领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那是他被邪灵侵蚀的过往，村庄化为火海，亲裙在血泊中，无数无辜者因他失控而丧命。他深知，唯有以自身为祭，将邪灵彻底封死于渊底，才能终结这场延续百年的灾厄。这不是赴死，是赎罪，也是归途。
他挣扎着站起来，一步步走向祭坛中心。每走一步，红纹就更深一分，到最后，整张脸都像是被血浆泡过。
他站在裂缝前，回头看了欢宝儿一眼，那眼神不像个坏人，倒像个赶着去赴约的倒霉蛋。
然后，他抬脚，跨了进去。
黑雾瞬间将他吞没，光链自动收紧，裂缝一点点闭合。欢宝儿冲上前，伸手想抓他，却只捞到一片衣角。
“喂！好一起收工吃饭的！”她吼了一声。
祭坛震动渐渐平息，星图恢复缓慢转动，幽蓝光芒重新稳定。
她蹲在地上，手里攥着那片破布，半没动。
红绳安静地垂在一旁，铜铃也不响了。
她低头看了看“封渊钥”，发现上面多了一道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掰过。
她刚想开口骂两句，地面又是一颤。
咔——
裂缝底部，传来一声极轻的敲击，像是有人在里面，轻轻叩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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