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银杏叶落时的约定
秋意渐浓时,实验室的绿萝已经爬满了半面墙,新抽的嫩芽在阳光下泛着嫩黄。苏清辞用剪刀修剪过长的枝条,指尖沾着点汁液,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陆时砚蹲在旁边调试光谱仪,屏幕上跳动的曲线像条不安分的银蛇,忽然在某个峰值处稳定下来——钛合金样本的耐腐蚀性数据终于达标,比预期提前了三。
“成了!”他抬头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阳光从高窗斜切进来,刚好落在他扬起的嘴角,睫毛上沾着点仪器反光,像落了星子。
苏清辞放下剪刀凑过去,屏幕上的曲线平滑得像被熨过,每个数据点都精准地落在理论区间内。“误差值0.003%,”她指尖轻点在屏幕边缘,“比教授要求的还低两个数量级。”
“多亏了你那版双语标注的参数表,”陆时砚调出原始数据对比,“上次调整的温度系数,用英文标注后一眼就能找到对应变量,省了不少功夫。”
两人相视而笑时,林薇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脚步比以前轻快了许多。她弟弟的手术很成功,此刻正捧着保温杯站在门口,耳尖微红:“教授……全国竞赛的最终名单下来了,我们三个都入选了。”
文件最上面那张纸的抬头印着“第二十九届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名单”,陆时砚和苏清辞的名字并排落在第一栏,林薇的名字在第三栏,后面用红笔标着“推荐参与团队项目”。张萌从门外探进头,手里举着刚买的奶茶:“请客!必须请客!”
实验室瞬间热闹起来。张萌把奶茶分给众人,吸管戳破塑封的“啵”声此起彼伏;林薇翻开团队项目的任务书,指尖在“航器材料轻量化设计”几个字上反复摩挲;陆时砚忽然从抽屉里拿出个铁盒,打开时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银杏叶——都是这几个月收集的,被压得平平整整,叶脉在灯光下像精心绘制的轨道图。
“等竞赛结束,我们去银杏林办个‘成果展’吧?”他拿起片最大的叶子,边缘黄得透亮,“把这些数据图谱、实验报告都夹在叶子里,像当年林晚他们那样,埋个新的时间胶囊。”
苏清辞眼睛一亮,忽然想起老教授上周的话——林晚从酒泉回来了,就在校庆那。“刚好校庆是周六,”她掏出手机翻日程,“林晚学姐那会来实验室,不如请她一起去?”
提到林晚,实验室的气氛忽然静了静。张萌低头搅着奶茶里的珍珠,声音轻得像叹息:“不知道学姐会不会觉得……我们不配谈‘传朝。”毕竟不久前,她们差点毁掉前辈们守护的心血。
陆时砚把那片大银杏叶放在她手边:“正是因为犯过错,才更该让她看看我们怎么弥补的。”他看向林薇,“你设计的密码算法,张萌升级的防火墙,还有清辞整理的双语手册,都是值得放进时间胶囊的故事。”
校庆那的阳光格外慷慨,把银杏林染成了金色的海洋。林晚穿着简单的工装外套,袖口还沾着点机油,据刚从发射场赶回来。她站在那棵合抱的老银杏下,看着陆时砚他们心翼翼地埋下新的铁盒,忽然笑出声:“当年我和砚哥埋时间胶囊时,也像你们这样,生怕碰坏了树根。”
铁盒里除了实验数据和竞赛证书,还放着三样特别的东西:林薇写的《密码算法设计思路》,最后一页画着棵梧桐树;张萌的防火墙日志,扉页贴着张便利贴,写着“错误会重演,但勇气不会缺席”;苏清辞和陆时砚合写的双语论文,夹着片两人一起捡的银杏叶,叶脉交错处用红笔写着“协作即答案”。
“这才是最好的传常”林晚拍了拍铁盒上的浮土,指尖划过盒盖的刻字——那是陆时砚亲手刻的星轨,和当年林晚笔记本上的图案几乎重合。“砚哥在智利发来消息,看到咱们的卫星过境了,轨道参数比预期的还精准。”
苏清辞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翻出那枚Δv徽章,别在林晚的外套上:“这个送您,我们算出的最优速度增量,和您团队的实际数据只差0.01km\/s。”
林晚低头看着徽章,眼里忽然泛起潮意。她从口袋里掏出个磨损的笔记本,翻开时露出夹着的旧照片——正是当年在文台拍的那张,少年少女举着星图笑得灿烂。“这是砚哥托我带给你们的,”她把笔记本递过来,“他,看到你们就像看到当年的我们,只是你们比我们更勇敢,敢在跌倒后重新站成一排。”
笔记本最后一页贴着张打印的星图,标注着明年四月的流星雨轨迹,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字:“狼山顶见,带着新的轨道参数来。”
陆时砚和苏清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亮闪闪的光。张萌忽然指着空喊:“快看!是无人机表演!”
几十架无人机在银杏林上空组成动态星图,先是猎户座的轮廓,渐渐变成火箭升空的轨迹,最后定格成“中国航”四个大字,在阳光下亮得耀眼。人群里响起潮水般的掌声,林晚望着那片光海,轻声:“当年我们只能在纸上画星图,现在的你们,能让星图飞起来。”
夕阳西沉时,银杏叶像金色的雪片簌簌落下。陆时砚捡起片落在苏清辞发间的叶子,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耳廓,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却又忍不住笑了。张萌和林晚在不远处追着落叶跑,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舒展的藤蔓。
“竞赛结束后,去狼山吗?”苏清辞忽然问,声音轻得像被风托着。
“去。”陆时砚点头,目光落在远处渐暗的际,“带着新的轨道参数,还迎…那封藏在词典里的信。”
他的是上个月偷偷塞进她词典的那封,没写抬头,也没写结尾,只画了两个人在星轨下并肩行走,背景是片永远不落的银杏林。此刻那封信正安静地躺在苏清辞的帆布包里,挨着那片被无数次抚摸的银杏叶。
晚风穿过树林时,带着远处礼堂传来的合唱声,是校歌里的句子:“银杏叶落满肩头时,我们正走向星辰。”陆时砚忽然牵住苏清辞的手腕,她的指尖微凉,却用力回握了一下。两人踩着满地碎金往林外走,身后的时间胶囊在银杏根下沉默着,像在默念一个关于传承的秘密——所谓未来,从来不是凭空生长的,它藏在每片被珍藏的银杏叶里,藏在每次跌倒后重新站起的默契里,藏在两个名字并排落下时,那道温柔又坚定的横线里。
走到林口时,苏清辞忽然停下,从包里翻出那本《英汉航词典》,扉页新添了行字:“下一站:狼山,目标:流星雨与未拆的信。”陆时砚凑过去看,笔尖在“未拆的信”旁边画了个的箭头,指向她的名字。
暮色渐浓时,实验室的灯又亮了起来。绿萝的影子投在墙上,像片正在生长的星云。桌上的光谱仪还在运行,屏幕上的曲线平稳起伏,像在为这段未完的旅程,哼着轻快的调子。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一片接一片,像无数个被认真收藏的瞬间,终将铺成通往星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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