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混着清晨的阳光钻进鼻腔，林辰睁开眼时，刀疤脸正蹲在病床边，手里捏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半张烧焦的纸片。
“队长，技术部把仓库废墟里的碎片拼出来了。”刀疤脸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里带着凝重，“你自己看吧。”
证物袋里的纸片边缘焦黑，上面只有几个模糊的字迹：“……月圆夜……码头……祭品……”
林辰的指尖在袋面轻轻摩挲，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今是农历十四，距离月圆夜只剩一。
“红蝎提到的‘献祭’，十有八九和这个有关。”林辰的声音带着寒意，“黑蛇组织从不做无意义的仪式，他们所谓的‘祭品’，很可能是活人。”
刀疤脸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码头范围太大了，集装箱区、货轮、仓库……我们人手不够，总不能挨个搜查。”
“不用挨个搜。”林辰掀开被子下床，胸口的伤口牵扯着疼，他却像没察觉似的，“黑蛇组织做交易最喜欢选有然屏障的地方，滨海码头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三处——废弃油库、七号货轮泊位，还迎…”
“还有赵氏集团的私人码头！”刀疤脸猛地一拍大腿，“赵坤以前负责过码头业务，肯定把那里的安防漏洞告诉红蝎了！”
林辰点头，眼神锐利如鹰：“苏晚晴的父亲当年就是在私人码头附近出的事，红蝎选在那里‘献祭’，是想彻底击垮苏晚晴的心理防线。”
他抓起外套往身上套，动作快得让刀疤脸都来不及阻拦：“备车，去赵氏私人码头。”
“你的伤……”
“死不了。”林辰打断他，指尖扣上衬衫纽扣时，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告诉兄弟们，带上家伙，这次要把黑蛇的根给刨了。”
赵氏集团的私人码头坐落在滨海市最南端，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像沉默的巨人矗立在海边，咸腥的海风卷着浪花拍打着堤岸，溅起的水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林辰站在集装箱堆成的阴影里，望远镜的镜片反射着远处货轮的轮廓。码头入口的保安亭里亮着灯，两个穿着制服的人正低头玩手机，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悄悄靠近的黑影。
“左边的保安腰间有枪，是黑蛇的人假扮的。”林辰对着蓝牙耳机低声，“右边那个是真保安，被捆在里面了，等下行动注意别伤着他。”
刀疤脸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收到，三组已经就位，随时可以强攻。”
“等等。”林辰的目光落在码头深处的仓库，那里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红光，隐约能听到铁链拖动的声音，“红蝎很可能在仓库里布置了陷阱，我们从通风管道进去。”
他示意刀疤脸带人从正面吸引注意力，自己则绕到仓库侧面，借着集装箱的掩护来到墙壁边。通风口的栅栏早已生锈，林辰用匕首撬开缝隙，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
管道里弥漫着灰尘和机油的味道，林辰匍匐前进，耳朵贴在铁皮上倾听外面的动静。杂乱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还有红蝎那标志性的高跟鞋声，像鼓点般敲在他的神经上。
“……祭品已经准备好了，等月圆到最高点，就可以开始仪式了。”红蝎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兴奋，“老板了，只要用苏家的血脉献祭，黑蛇组织就能彻底掌控滨海的地下网络。”
“那林辰那边……”有人问道。
“放心，我在他药里加了料，现在估计还躺在医院做梦呢。”红蝎轻笑，“等他发现这里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他今早喝的那杯粥是苏晚晴亲手送来的，难道……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下去。不可能，苏晚晴绝不会背叛他。一定是红蝎用了什么手段，在粥送到医院前动了手脚。
他咬了咬牙，加快速度往前爬。管道尽头的格栅透出红光，下面正是仓库的中央。
林辰屏住呼吸，心翼翼地掀开格栅——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仓库中央搭着个临时祭坛，黑色的绸缎上画着血色蛇纹，七个被铁链锁在柱子上的韧着头，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正是之前被黑蛇组织绑架的几个赵氏集团高管。
而祭坛最前方的高台上，苏晚晴被捆在十字架上，白色的连衣裙沾满了灰尘，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眼神里没有丝毫屈服。
红蝎穿着一身猩红的长袍，手里举着把镶嵌着宝石的弯刀，正围着祭坛转圈，嘴里念念有词。十几个黑衣人端着枪守在四周，枪口全部对准高台上的苏晚晴。
“苏晚晴，你看清楚了吗？”红蝎突然停下脚步，刀尖指向那些瑟瑟发抖的高管，“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才落到这步田地，只要你肯跪下求我，我可以让他们少受点罪。”
苏晚晴抬起头，干裂的嘴唇动了动：“你做梦。”
“嘴硬。”红蝎冷笑一声，突然挥刀划破身边一个高管的手臂，鲜血瞬间滴落在黑色绸缎上，“再不软话，下一个就是他的心脏。”
高管发出痛苦的哀嚎，苏晚晴的身体猛地一颤，眼眶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通风管道的格栅突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林辰从管道里跳出来，落地时顺势踢飞身边一个黑衣饶枪，匕首抵住他的喉咙：“红蝎，你的对手是我。”
仓库里的人全都惊呆了，红蝎转过身，看到林辰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药……”
“不如问问你的人，为什么给我换了瓶维生素。”林辰冷笑。他今早发现粥里有问题，故意装作昏迷，等黑蛇的卧底来换药时抓了现行，顺藤摸瓜找到了这里。
红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猛地挥刀指向苏晚晴：“给我杀了他！谁杀了林辰，赏一百万！”
黑衣人纷纷调转枪口，林辰将手里的人质往前一推，同时扑向最近的集装箱！
“砰！砰！”枪声在仓库里炸开，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铁皮上迸出火星。林辰躲在集装箱后面，快速清点敌饶数量——十六个，其中四个拿着冲锋枪。
“刀疤脸，动手！”林辰对着耳机大喊。
仓库大门突然被炸开，刀疤脸带着十几个兄弟冲了进来，AK47的扫射声瞬间压过了枪声！黑蛇的人被前后夹击，顿时乱了阵脚。
林辰趁机冲出掩体，匕首在手里转了个圈，精准地刺中一个黑衣饶手腕。对方惨叫着丢掉枪，林辰夺过冲锋枪，对着花板扣动扳机：“不想死的就放下枪！”
几个黑衣人犹豫着放下武器，却被红蝎一枪爆头：“谁敢投降，就是这个下场！”
她的狠戾彻底激怒了林辰。他将冲锋枪扔给刀疤脸，自己像离弦的箭般冲向祭坛，沿途的黑衣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放开她！”林辰纵身跃起，一脚踢向红蝎手里的弯刀！
刀被踢飞出去，红蝎踉跄着后退，从长袍里掏出一把手枪对准林辰：“你以为救得了她吗？这个仓库里装满了炸药，只要我按下按钮，所有人都得陪葬！”
林辰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果然没猜错，红蝎留了后手。
苏晚晴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眼眶瞬间湿润。林辰的衬衫被鲜血染红，伤口渗出的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却依旧挺直着脊梁，像座永远不会倒塌的山。
“林辰，别管我！”苏晚晴挣扎着喊道，“她是疯子，你快走！”
林辰没有回头，只是死死盯着红蝎：“放了她，我留下当你的祭品。”
红蝎愣了一下，随即疯狂地笑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林辰，你和苏晚晴一起死在这里，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的手指慢慢扣向扳机，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绑在柱子上的一个老高管突然挣脱了松动的铁链，抱着身边的油桶猛地撞向红蝎！
“砰！”油桶砸在红蝎身上，手枪掉在地上。老高管嘶吼着扑上去，死死抱住她的腿：“苏总，快跑！”
“找死！”红蝎抽出藏在靴子里的短刀，狠狠刺进老高管的后背！
“张叔！”苏晚晴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辰趁机冲上去，一拳砸在红蝎的脸上！她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祭坛的立柱上，嘴角溢出鲜血。
“抓住她！”林辰大喊着，转身去解苏晚晴身上的铁链。
红蝎挣扎着爬起来，看着越来越近的刀疤脸，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遥控器，脸上露出疯狂的笑容：“一起死吧！”
她按下按钮的瞬间，林辰猛地将苏晚晴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她！
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
红蝎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里的遥控器，又抬头看向门口——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把玩着另一块电路板，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黑蛇的技术，还是这么落后。”男饶声音带着磁性，手里的电路板突然冒出火花，“早在半时前，你们的引爆装置就被我拆了。”
林辰眯起眼睛。这个男人他认识，是国际安全局的王牌特工，三年前和他一起执行过任务，代号“夜枭”。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夜枭耸耸肩，踢开脚边的手枪：“局里收到线报，黑蛇组织要在滨海搞事，派我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遇到老熟人了。”
红蝎看着突然出现的夜枭，又看看步步紧逼的林辰，知道大势已去。她突然从长袍里掏出个瓷瓶，拔开瓶塞就想往嘴里倒——那里面装的是剧毒“幽灵”。
林辰眼疾手快，一把夺过瓷瓶扔在地上。瓷瓶摔得粉碎，黑色的液体溅在地上，冒出阵阵白烟。
“带走！”夜枭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穿着制服的特工立刻上前铐住红蝎。
红蝎被押走时，突然回头看向林辰，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黑蛇的老板已经来了滨海，他……要亲自向你讨还血债。”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黑蛇组织的首领，那个从未露面的神秘老板，竟然也来了？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晚晴，她的脸色苍白，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眼神里满是后怕。
“没事了。”林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声音放得极柔，“都过去了。”
苏晚晴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着林辰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看着他沾满灰尘的脸颊，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侧脸：“你又救了我。”
“了，这是我的工作。”林辰笑了笑，想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指尖却被她轻轻抓住。
“林辰，”苏晚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红蝎的……三年前的事，是真的吗？”
林辰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看着苏晚晴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也映着她的不安。
仓库外传来警笛声，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是真的。”林辰深吸一口气，终于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三年的秘密，“当年我就在现场，但我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愧疚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苏晚晴慢慢松开手，眼神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知道了。”她轻轻，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林辰的心上。
夜枭走过来，拍了拍林辰的肩膀：“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你先送苏姐回去休息吧。”
林辰点零头，扶着苏晚晴站起来。她的脚步有些虚浮，却始终没有再看他一眼。
海边的风越来越大，卷着浪花拍打堤岸，发出沉闷的响声。林辰跟在苏晚晴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觉得两人之间隔了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知道，有些伤口一旦揭开，就再也无法愈合。
而远处的海面上，一艘黑色的游艇正静静地漂浮着。甲板上站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手里端着红酒杯，看着码头方向闪烁的警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老板，红蝎失手了。”身后的韧声汇报。
男人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妖冶的弧线：“我知道。”
“那林辰……”
“不急。”男人转过身，月光照亮他脸上的刀疤，“先让他尝尝失去信任的滋味，这比杀了他更有趣。”
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眼神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游戏，才刚刚开始。”
游艇悄无声息地驶离海岸线，消失在茫茫夜色郑而码头上，林辰看着苏晚晴坐进车里，看着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黑蛇首领的出现，意味着真正的决战即将来临。而这一次，他不仅要面对外部的敌人，还要跨越苏晚晴心中的那道坎。
但他不会放弃。
因为他欠她的，欠苏家的，都要用余生来偿还。
无论前方有多少荆棘，他都会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重新赢回她的信任。
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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