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市的夜总是被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林辰将车停在看守所后街的阴影里，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回神。烟灰落在黑色夹克上，像点点星火倏然熄灭。
“队长，法医刚出的报告。”刀疤脸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凝重，“死者体内的毒素是‘幽灵’，黑市上的顶级货，三分钟内就能让人心脏骤停，而且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除非提前知道成分做专项检测。”
林辰碾灭烟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幽灵’……黑蛇组织的手笔。”
三年前在金三角，他亲眼见过这种毒药的威力。当时一支队的战友误食了涂影幽灵”的食物，没来得及发出任何信号就全部牺牲，尸体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木偶，脸上还凝固着笑的表情。
“监控里的女人有线索吗？”林辰盯着看守所那扇紧闭的后门，铁艺栏杆上缠绕的爬山虎在夜风里摇晃，像无数只勾爪。
“技术部正在增强图像，不过对方很专业，全程避开了正面镜头。”刀疤脸顿了顿，“另外，我们查到陈阳昨晚去了城西的废弃仓库，和一个神秘女人见了面，时间刚好是金丝眼镜男被灭口前两时。”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地址发过来。”
十五分钟后，破旧的仓库区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林辰避开监控死角翻墙而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满地的油桶和废弃零件，最终停在墙角的一堆灰烬上。
他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黑色残留物。不是普通的柴火灰，里面混着细微的金属颗粒，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水味——和监控里那个红衣女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是玫瑰陛下。”林辰的声音冷得像冰。这种众香水产自法国，三年前他在黑蛇组织二当家的情妇身上闻到过，对方是个代号“红蝎”的女人，以心狠手辣着称，尤其擅长用毒。
难道监控里的红衣魅影就是红蝎？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滨海市？
就在这时，手电筒的光束突然照到墙上的涂鸦——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黑色巨蛇，蛇眼里画着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这是黑蛇组织的标记，只有核心成员才有资格使用。
林辰的心脏猛地一沉。红蝎的出现意味着黑蛇组织的主力已经渗透进滨海市，他们的目标绝不仅仅是赵氏集团，很可能在策划更大的阴谋。
“队长，查到了！”刀疤脸的声音带着兴奋，“监控增强后能看到女人耳垂上的胎记，和国际刑警发布的红蝎通缉令完全吻合！这女人果然是黑蛇组织的核心成员！”
林辰站起身，目光扫过仓库深处：“红蝎最擅长伪装和心理战，她既然敢留下标记，就是故意引我们来的。”
话音刚落，仓库顶上突然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林辰猛地侧身翻滚，躲开从而降的钢管！
“哐当！”钢管砸在地上迸出火花，一个穿着红色风衣的女人从横梁上跳下来，高跟鞋踩在铁皮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美艳却带着戾气的脸，眼角的朱砂痣像滴凝固的血：“林辰，三年不见，你的反应还是这么快。”
“红蝎。”林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没想到黑蛇老大舍得把你放出来。”
“老板了，只有我能对付你。”红蝎舔了舔红唇，指甲涂着猩红色的指甲油，“当年湄公河你毁了我们的基地，杀了我男人，这笔账也该算了。”
她口中的“男人”就是黑蛇组织的二当家。林辰想起那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毒枭，眼神愈发冰冷：“他手上有三条村子的人命，死有余辜。”
“是吗？”红蝎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那苏晚晴呢？她要是知道你当年为了任务，眼睁睁看着她父亲的车队被黑蛇的人伏击却见死不救，你她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你？”
林辰的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心脏。这件事是他心底最深的刺，三年前他接到的秘密任务就是监视黑蛇组织的军火交易，却没想到对方临时改变计划，袭击了恰好路过的苏家商队。
他当时受制于任务纪律不能暴露身份，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父的车坠入悬崖，这也是他后来选择不告而别的原因——他没资格站在她身边。
“你在挑拨离间。”林辰的声音有些发紧，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
“是不是挑拨，你心里清楚。”红蝎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里面传出苏父当年最后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呼喊：“救……救命……”
林辰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燃烧的汽车，悬崖下的火光，还有他藏在暗处无力的拳头。
“你找死！”林辰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猛地冲向红蝎！
红蝎却早有准备，侧身躲过他的攻击，同时甩出一把淬了毒的飞刀！林辰低头避开，飞刀擦着他的头皮钉在后面的油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别急啊。”红蝎踩着猫步后退，风衣下摆划出猩红的弧线，“我还给你带了份大礼。”
她打了个响指，仓库两侧的卷帘门突然升起，十几个手持枪械的黑衣人冲了出来，黑洞洞的枪口齐刷刷对准林辰！
“黑蛇的精英队，专门为你准备的。”红蝎站在人群后面，笑容残忍，“今我就要让你尝尝众叛亲离、死无全尸的滋味！”
林辰环顾四周，后背抵着冰冷的油桶，退无可退。他摸向靴筒里的备用匕首，眼神锐利如鹰：“就凭你们？”
“那就试试！”红蝎厉声下令，“杀了他！”
枪声骤然响起，林辰猛地推倒身边的油桶！“轰隆”一声巨响，汽油泼洒在地，他顺势将打火机扔过去，火焰瞬间蔓延开来，形成一道火墙挡住了子弹！
趁着黑衣人躲避火焰的瞬间，林辰像猎豹般窜出，匕首划破第一个饶喉咙，夺过他手里的枪反手射击！
“砰！砰！”两声枪响，两个黑衣人应声倒地。林辰借助油桶的掩护不断移动，枪枪命中要害，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
红蝎站在火墙外，看着那个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她不得不承认，林辰比三年前更可怕了，那种在绝境中爆发的狠戾，简直像从地狱爬回来的修罗。
“用火箭筒！”红蝎咬牙下令。她知道常规武器伤不了林辰，只能用重火力。
一个黑衣人扛着火箭筒对准火墙后的林辰，林辰眼角的余光瞥见，瞳孔骤缩！他猛地扑向旁边的通风管道，就在他钻进去的瞬间，火箭弹击中了油桶堆！
“轰——！”
巨大的爆炸掀翻了仓库的屋顶，火焰和浓烟冲而起。红蝎被气浪掀倒在地，爬起来时咳嗽着看向爆炸中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就算林辰能躲过子弹，在这种爆炸里也必死无疑。
然而下一秒，一道黑影从通风管道的另一端破窗而出，稳稳落在仓库外的空地上。林辰的衣服被烧得破烂不堪，手臂上划晾深可见骨的伤口，但眼神依旧亮得惊人。
“想炸死我？还差点火候。”林辰扔掉手里的空枪，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红蝎身边的黑衣人！
石头像炮弹般精准地砸中对方的太阳穴，黑衣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红蝎吓得后退一步，转身就跑：“撤！”
剩下的黑衣人立刻掩护着她撤退，林辰想追上去，却因为失血过多感到一阵头晕。他靠在墙上，看着红蝎的车消失在夜色里，胸口剧烈起伏。
“队长！”刀疤脸带着人赶到，看到仓库的惨状和林辰的伤口，吓得脸色发白，“你怎么样？”
“没事。”林辰摆了摆手，目光投向红蝎逃走的方向，“追上去，别让她跑了。”
“已经安排人追了。”刀疤脸扶着他，“你流了太多血，必须立刻去医院！”
林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被体温焐热的录音笔，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红蝎的话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如果苏晚晴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看他？
“刀疤脸，帮我查件事。”林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三年前苏家商队遇袭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他必须知道当年的真相，不能让红蝎的片面之词毁掉一牵
回到医院时已是凌晨，林辰处理完伤口，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那是苏晚晴临睡前发来的信息：“注意安全，等你回来。”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暖流般淌过他冰冷的心脏。他拿起手机，想回复点什么，却又放下了。
有些秘密，不知道该怎么出口。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苏晚晴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保温桶。她显然是刚从公司过来，脸上带着疲惫，看到林辰醒了，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回来了？”
“嗯，刚到。”林辰坐起身，想掩饰手臂上的新伤口，却被她一眼看到。
“又受伤了？”苏晚晴快步走过来，掀开被子查看他的伤口，眼眶瞬间红了，“不是让你心点吗？怎么又弄得这么狼狈！”
她的语气带着责备，更多的却是心疼。林辰看着她为自己包扎伤口时认真的侧脸，心里的愧疚像潮水般涌来。
“对不起。”林辰低声道。
苏晚晴愣了一下，抬起头：“跟我什么对不起？”
林辰张了张嘴，想红蝎的事，想三年前的事，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公司那边没事了吧？”
“嗯，赵坤的同伙都清理得差不多了，股价也开始回升。”苏晚晴避开他的目光，继续包扎伤口，“对了，警方查到陈阳躲在码头的货轮上，已经布控了，估计亮就能抓到他。”
林辰点零头，心里却清楚，陈阳只是角色，真正的威胁是红蝎和她背后的黑蛇组织。
包扎好伤口，苏晚晴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你好好休息，我明再来看你。”
“晚晴。”林辰突然叫住她。
苏晚晴回过头，月光落在她脸上，美得像一幅画。
“如果……如果有一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样？”林辰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晚晴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那要看你骗我的是什么事了。如果是为了我好，我会原谅你。”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林辰，我相信你。不管你以前经历过什么，我都相信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林辰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眶瞬间有些发热。他看着苏晚晴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紧紧握住了拳头。
他不能失去她的信任，绝不能。
亮时，刀疤脸带来了消息：陈阳被抓了，但红蝎和她的人消失了，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我们在她的落脚点找到了这个。”刀疤脸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加密的笔记本，封面上画着和仓库里一样的黑蛇标记，旁边还有一行字：“献祭开始，目标——赵氏。”
林辰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献祭？黑蛇组织到底在策划什么？
他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滨海市一片宁静。但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红蝎的出现像一个信号，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而他，必须在风暴降临前，找到保护苏晚晴的方法，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林辰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红蝎的脸，闪过苏晚晴的笑容，闪过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火光。
这场战争，他必须赢。
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那个愿意相信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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