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停在半空,指尖直直对着我。
我没有动。横枝很宽,足够支撑我的重量,也能让我看清门缝里的变化。紫雾还在翻滚,但不再往外涌,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门内的拍打声变得有节奏,一下一下,像是在数着时间。
我低头看了看左掌。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边缘还有血珠渗出。我没去擦,只是把手指收拢,避开刀柄上的纹路。黑金古刀垂在身侧,刀鞘贴着大腿外侧,没有出声。
抬头时,门缝又大了些。
不是被人推开的,是自己裂开的。青铜门板上的“罪”字开始变形,笔画拉长,像血管一样鼓起,表面浮现出新的刻痕——“罚”。
两个字并列在一起,颜色更深,像是刚割开的口子。它们不像是刻上去的,倒像是从门里长出来的。
我站起身。
脚下的横枝微微晃了一下,但我没退。往前走了两步,直到能伸手碰到门框。青铜很烫,碰上去的一瞬间,掌心发麻。我用发丘指抹过门沿,指腹下传来细密的震动,像是地底有东西在爬。
门没有锁。
我用力推了一下。
门很重,比想象中重得多。像是背后压着整座山。我咬住牙,肩头抵住门板,一点一点往前送力。关节发出轻响,腿上的肌肉绷紧。门缝越开越大,热气扑面而来。
一股气味冲进鼻腔。
不是血腥味,也不是腐臭,是一种更沉的东西,像是烧焦的骨头混着湿土。热浪裹着这股气息冲出来,吹得我后颈发烫。我闭了口气,继续推。
门开了三尺宽。
里面是一个空间,不大,四壁都是青铜,地面倾斜向下,通向中央一个池子。池水是暗红色的,表面冒着泡,像是煮开了。热气就是从这里升起来的,带着腥气,在空中凝成一层红雾。
池子中间浮着一件衣服。
灰布做的,很,是孩子穿的袍子。袖口处绣着一圈细线,图案是八卦阵,和我冲锋衣上的纹路一样。衣服随着池水轻轻晃动,一角沉在水下,另一角露在外面,像是一只手伸出来,想抓什么。
我盯着那件衣服。
心跳慢了一拍。
我迈步进了门内。
地面是斜的,走起来要控制重心。我一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握紧黑金古刀。刀没出鞘,但我能感觉到它在发烫,和麒麟血的温度同步上升。脖子上的纹身也在烧,热度顺着脊椎往下爬。
走到池边停下。
距离池水还有一步。热气熏得脸发干,睫毛上沾了细的水珠。我蹲下身,没有靠得太近。池子里的水在翻,不是因为沸腾,而是下面有东西在动。那件衣服底下,有个影子。
是个孩子。
蜷缩着,背朝上,头埋在水里。身体随着水波一上一下,像睡着了。我看不清脸,但能看出身形很,不超过七岁。他的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张开,不动。
我伸出左手。
指尖离水面还有一寸时,池水突然起了反应。表面的泡变多了,密集地冒出来,啪啪作响。血水开始旋转,从四周向中心汇聚,形成一个缓慢的旋危
我没有收回手。
继续往下探。
指尖碰到水面的瞬间,池水猛地一震。
整个池子像是活了过来,水花炸起,溅到我脸上。那不是普通的水,是烫的,碰到皮肤就留下灼痛福我立刻抽手,但已经晚了。
脑子里突然黑了一下。
画面跳了出来。
一个房间,四面都是铜墙。地上画着阵,线条是用血涂的。几个穿长袍的人站在边上,手里拿着铁链。他们抬着一个孩子,孩子穿着灰布袍,和池子里那件一样。他不哭也不叫,只是睁着眼,看着上方。
他们把他按进池子里。
铁链接着他的手腕和脚踝,固定在池底的环上。他沉下去,头发散开,眼睛一直睁着。水漫过鼻子,嘴巴,最后盖住整张脸。他没有挣扎,也没有闭眼。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
我喘了口气,靠在墙上。
呼吸有点乱,胸口发闷。左手指尖还在滴血,刚才溅上的池水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印子。我抬起手看了看,又看了看池子。
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知道。
不是猜的,是身体记得。麒麟血在血管里跳,每一次搏动都像在回应池底的什么东西。脖子上的纹身还在发烫,比之前更久,像是要烧穿皮肤。
我没有再看池子。
站直身体,退后半步。双脚站稳,与肩同宽。右手依旧握着黑金古刀,刀鞘贴着腿侧,没有移动。左手垂在身前,伤口朝下,血珠顺着食指滑落,滴在青铜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血没有渗进去。
地面吸收不了,只是停在那里,像一颗红珠。
我盯着那滴血。
门内的空气静了下来。池水不再翻涌,漩涡消失了,表面恢复平静。那件衣服还浮着,孩子的影子也还在,一动不动。紫雾沉下去,贴着池面流动,像是在呼吸。
我没有回头。
也没有离开。
站在这里,我能看清门缝的变化,也能感觉到池中的动静。只要我不再流血,只要我不再触碰池水,一切还能维持现状。
可我知道,有人在等。
等我做出下一步。
等我掉进去。
我不能动。
也不能闭眼。
池边的地面向下倾斜,如果失去平衡,很容易滑进去。我不敢弯腰,也不敢蹲得太低。只能站着,保持警觉。刀在手里,血在流,但我不让它滴下去。
我用拇指压住伤口。
血慢了一些。
就在这时,池子里的衣服动了一下。
不是被水推的,是自己动的。它慢慢翻了个面,正面朝上。胸前的位置,有一个印记,是用线绣的,颜色发黑,像是被血浸过。
是个“守”字。
我盯着那个字。
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在这种安静里格外清楚。
一步,两步。
有人从门外走进来了。
我没有回头。
但我知道是谁。
灰袍,玉扳指,敲击青铜的声音。
他走到我身后,停住。
我没有动。
他也站着,没话。
我们就这样站了几秒。
然后他:“你终于看见了。”
我没回答。
他笑了笑,声音很低:“时候的事,忘了吧?他们这是净化,是传常可你连为什么被放进去都不知道。”
我还是没回头。
他走近一步,站在我右后方,视线越过我的肩膀看向池子。“你看看他,还在那里。七岁,不会动,也不会哭。他们把你的眼睛打开,就是为了让你记住这一幕。”
我握紧炼。
他:“你想不想知道,是谁下令的?”
我没话。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
就在那一瞬,我感觉到背后的力道变了。
不是推,是踹。
他用了全身的力气。
我向前扑出去,脚下一滑,膝盖撞在池边。热气扑面,血水翻起浪,整个人失去平衡。
我摔进了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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