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展的筹备会开得磕磕绊绊。老周的影院本就不算宽裕,拿出场地和基础设备后,几乎掏不出多余的钱做宣发。林砚看着白板上的预算表,红色的赤字像一道刺眼的疤,他攥了攥拳头,没等老周开口,先站起身:“宣发的事,我来想办法。”
他没敢告诉家里,每不亮就揣着打印好的剧本简介出门。跑遍了城里的报社、自媒体工作室,甚至厚着脸皮去敲那些街边店的门,问能不能在橱窗上贴一张影展的海报。大多数人摆摆手拒绝,有人甚至直接把他往外赶,“独立电影没票房,贴了也没用”。
碰的壁多了,林砚反倒磨出了一股子韧劲。他把被拒绝的理由一条条记在本子上,晚上回来对着镜子练辞,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到后来能笑着把老巷的故事讲得引人入胜。
转机出现在一家老照相馆。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听林砚讲完剧本里的修鞋匠、豆腐脑婶,忽然叹了口气:“你写的这些人,像极了我年轻时候巷子里的街坊。”他指着橱窗,“伙子,这儿的位置,我给你留着。”
那是第一张贴出去的海报。白底黑字,印着老巷的青石板路,还有一行字:“这里的故事,写给每一个认真生活的人。”
没想到,这张海报竟在网上悄悄火了。有人路过照相馆,拍了海报发到社交平台,配文“在街角发现了一份温柔”。评论区里,越来越多人分享自己和老巷的故事,有人想起了外婆家的院,有人怀念时候巷口的叫卖声。
热度一点点发酵,原本门可罗雀的影院,渐渐有人打电话来询问影展的时间。老周看着后台不断增长的预约人数,拍着林砚的肩膀笑:“子,你这是把老巷的烟火,点成了满城的星光。”
影展开幕那,林砚站在影院门口,看着络绎不绝的人潮,眼眶发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牵着孙辈的手;有穿着校服的学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海报上的故事;还有他熟悉的街坊——张奶奶提着一篮刚炸的油条,老陈头背着修好的皮鞋,李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挤在人群里朝他挥手。
放映厅里座无虚席。当银幕上出现老巷的青石板路,出现修鞋匠低头缝补的身影,出现孩子们追着麦芽糖奔跑的画面时,整个放映厅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林砚坐在最后一排,看着银幕上的光影,看着观众们眼里闪烁的泪光,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写的从来不是什么惊动地的故事,只是把藏在烟火里的温暖,一字一句地搬上了银幕。
放映结束,灯光亮起的那一刻,掌声雷动。有个姑娘站起来,大声:“我以后也要写故事,写我们家楼下的早餐店!”
林砚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散场后,老周递给他一杯热茶,指着门口围过来的几个陌生人:“那几个是影视公司的,想跟你聊聊剧本的改编权。”
林砚愣了愣,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那些人穿着西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和当初拒绝他的工作室主编剧,截然不同。
他想起张奶奶的话,想起老陈头缝补的鞋底,想起李婶凌晨三点磨的豆浆。那些藏在烟火里的坚持,终究没有被辜负。
晚风拂过影院的招牌,灯光璀璨。林砚握着那杯温热的茶,抬头看向漫星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他的笔下,还有无数个烟火人间的故事,等着被写出来,等着被更多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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