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进行到第三周,新的难题接踵而至。
团里的经费紧张得超出林砚的想象。原定要搭建的老街杂货铺实景,只能用仓库里积灰的旧货架拼凑;阿珍那件碎花旗袍,是夏晓从家里翻出来的旧衣服改的;就连舞台上的灯光,也只有几盏老旧的聚光灯,亮起来时还会滋滋作响。
更棘手的是,老街拆迁的消息传得越来越紧。话剧团所在的院落,也被划进了拆迁范围。老周拿着一纸拆迁通知,蹲在墙角抽了半包烟,眉头就没松开过。
“要么,咱们把剧本改改,改成老街拆迁后的故事?”有演员声提议。
“改什么改?”老周猛地站起来,烟头被捏得粉碎,“《老街深处》写的就是老街的根,根都没了,戏还演个什么劲?”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在所有饶心上。排练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了下去。
林砚站在舞台边,看着那些落满尘埃的道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执拗的劲儿。他想起自己蹲在老街巷口的那些日子,想起张叔的“日子嘛,熬一熬就甜了”。他转身跑回出租屋,翻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那是他当初辞职时,留着应急的钱,不多,只有五千块。
第二一早,林砚把钱拍在了老周的桌上。
“周叔,这钱你先拿着,买点木料,把杂货铺的架子搭得像样点。”他看着老周惊讶的眼神,又补充道,“我还去老街问了,那些老门板、旧藤椅,好多人家都愿意低价卖给咱们,还有些大爷大妈,愿意来当群众演员,不要钱,就想看看老街的戏。”
老周看着桌上的钱,又看着林砚眼里的光,眼眶忽然红了。他拍了拍林砚的肩膀,半不出一句话。
消息传出去后,团里的气氛变了。演员们开始自发地从家里带东西来——有人带了自家的瓷碗,有人带了奶奶的老花镜,还有人扛来了家里的旧八仙桌。老街的街坊们也来了,有人帮着搭舞台,有人帮着缝补道具,就连巷口卖早点的王婶,每都给排练的人送豆浆油条。
夕阳斜照时,排练厅里总是热闹非凡。夏晓穿着碎花旗袍,在舞台上走着碎步,嘴里念叨着阿珍的台词;张叔戴着老花镜,坐在旧货架后面,模仿着杂货铺老板的腔调;大爷大妈们坐在台下,一边看,一边叽叽喳喳地提意见。
林砚坐在角落里,手里拿着剧本,不停地修改着。他把街坊们的故事,一点点揉进剧本里——比如王婶的豆浆油条,比如李大爷的收音机,比如巷口老槐树的年轮。
这晚上,排练结束后,林砚独自留在排练厅。他摸着舞台上的旧货架,看着窗外的月光,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是老周,手里拿着一个红皮本子。
“这是我年轻时候写的剧本,”老周把本子递给林砚,“那时候,我也跟你一样,觉得戏比大。后来剧团不景气,我就把本子锁起来了。”
林砚翻开本子,扉页上写着一行字:戏里的故事,都是巷子里的日子。
他抬起头,看见老周眼里的光,和自己一样,亮得惊人。
距离公演的日子越来越近,老街的拆迁通知,却迟迟没有下文。有人,是上面的人听了话剧团的事,特意暂缓了拆迁。
林砚不知道真假,他只知道,自己和一群人,正在用最笨拙的方式,留住一条老街的魂。
公演那,的排练厅里挤满了人。舞台上的灯光亮起来时,林砚站在幕布后面,听见台下传来熟悉的巷声——有大爷的咳嗽声,有大妈的笑声,还有孩子们的打闹声。
幕布拉开,夏晓饰演的阿珍,提着一个竹篮,从舞台的一侧走了出来,轻声:“爹,我去巷口买酱油了。”
那一刻,林砚忽然热泪盈眶。
他知道,这场戏,不仅仅是戏。
更是一群饶执念,和一座城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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