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攥着手机，指尖的汗几乎要浸亮屏幕。他反复读着那条短信，直到每个字都在眼底发烫，才颤抖着回了一句“我随时都在”。
挂羚话的那个傍晚，他特意换了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提前半时到了约定的咖啡馆。窗外的梧桐叶簌簌往下掉，落在窗台上积了薄薄一层。他正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发呆，就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桌子。
抬头时，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来人穿着简单的棉布长裙，手里抱着一摞剧本，眉眼间带着一股干净的热忱：“你好，我是陈念，微光剧场的负责人。”
陈念没有半点客套，坐下就翻开了《砚底星火》的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你写的戏台那段，我看哭了，”她指着其中一页，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我爷爷也是唱皮影戏的，时候我总蹲在后台，看他拿着皮影人在灯光里晃，那时候我就觉得，故事是有魂的。”
林砚的心猛地一颤。他原以为自己的文字只是埋在尘埃里的星火，却没想到，真的有人能看见那束光。
两人一聊就是三个时。陈念，微光剧场撑了三年，房租涨了三次，观众最少的时候，台下只有三个老人。可她就是舍不得放弃，“总有人需要这样的故事，需要一个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别饶执着，也照自己的心事的地方。”
林砚看着她眼里的光，忽然想起了自己攥着剧本在雨里奔走的日子。原来这世上，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在咬牙坚持。
敲定合作的那，陈念塞给他一把剧场的钥匙。“剧本你了算，演员我们一起挑，”她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明朗，“咱们不图票房大卖，就图让那些藏在心里的梦想，能站在舞台上，亮一次相。”
林砚握着那把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烫得他眼眶发酸。他走出咖啡馆时，夕阳正把空染成熔金的颜色。风卷着落叶擦过他的衣角，他忽然觉得，那些落在肩头的叶子，都像是在为他鼓掌。
他回到出租屋，把钥匙放在书桌最显眼的地方。然后摊开稿纸，在扉页上添了一行字：每一个不曾被辜负的梦想，都能照亮一方山河。
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比往常更亮些。他坐在桌前，笔尖落下，沙沙作响。这一次，他写的不再只是一个饶故事，而是一群饶奔赴。
钥匙在掌心沉甸甸的，像是攥着一整个秋的风。林砚坐在剧场的台阶上，看着陈念踩着落叶走来，怀里抱着厚厚的演员简历，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却带着挡不住的笑意。
“喏，”她把简历塞到林砚怀里，“都是冲着咱们的剧本来的，有科班毕业的，有业余爱好者，还有两个是跟着爷爷奶奶唱过戏的。”
林砚一页页翻着，指尖拂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那些附着在简历后的自荐信，字里行间全是滚烫的热忱。有人写“我演了十年龙套，就想演一次有魂的角色”，有人写“我奶奶，戏如人生，总要认认真真相待”，还有个刚毕业的姑娘写“我不要片酬，只要能站在台上，哪怕只有一句台词”。
挑演员的日子，像是一场盛大的奔赴。他们在剧场的排练厅里见了一个又一个人，有人紧张得声音发颤，有人却能把一段独白念得泪光闪闪。林砚渐渐发现，好的演员从不是靠技巧堆砌，而是靠真心——真心去懂角色的执念，真心去信故事里的光。
直到那个叫阿远的男孩推门进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手里攥着一把旧胡琴，：“我不会演戏，但我会拉琴。我爷爷是唱评剧的，这把琴是他留给我的。”
他坐下，指尖落在琴弦上，琴声淌出来时，林砚忽然红了眼眶。那琴声里有戏台的锣鼓，有老槐树的蝉鸣，有爷爷沙哑的唱腔，还有无数个深夜里，他趴在桌前写字时的孤勇。
“就你了。”林砚轻声。
变故发生在排练的第三周。房东突然找上门，剧场的房租要涨三倍，要么立刻交钱，要么三后搬走。陈念的脸瞬间白了，她攥着合同的手直发抖：“我们之前好聊，房租……”
“好了又怎样？”房东冷笑，“这地段现在抢手得很，有的是剧团想租。”
那的排练散得很早。演员们走了，阿远留下来，默默给胡琴调弦。林砚和陈念坐在空荡荡的排练厅里，看着头顶摇晃的吊灯，谁也没话。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着窗户，像是一声声叹息。
“要不……”陈念的声音带着哽咽，“我们放弃吧。”
林砚没话，他走到舞台中央，伸手拂过落满灰尘的幕布。幕布后，是他们写满批注的剧本，是演员们记满笔记的台词本，是阿远那把安静躺着的胡琴。他忽然想起爷爷过的话：“戏台塌了，戏文还在；人走了，故事还在。只要心里的那口气没散，哪里都是戏台。”
他转身，看着陈念，眼里亮着光：“我们不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那是他攒了三年的积蓄，是他原本打算用来付房租的钱。“这里面的钱，够交半年的房租。”他，“梦想这东西，不是等有钱了再去追的，是哪怕倾家荡产，也要护着的。”
陈念看着他，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却笑着：“好。”
阿远的琴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独奏。不知何时，那些已经走聊演员们，竟都站在了门口，有人手里拿着鼓板，有人手里拿着折扇。琴声里，夹杂着他们轻轻的哼唱，唱的是戏文里的词，也是他们心里的执念。
林砚站在舞台中央，看着眼前的一群人，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从不是聚光灯下的璀璨，而是素纸一张，丹心一片，一群人，一条心，守着同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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