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玄鸟令牌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烤着云昭的掌心!那令牌背面线条凌厉、栩栩如生的火焰印记,与她生母遗物簪尾的印记,与玄鳞卫那象征着死亡与忠诚的刺青,如同三把冰冷的钥匙,狠狠插进她混乱惊惧的心锁!巨大的谜团和彻骨的寒意瞬间将她淹没!
萧珩家族的血案…那场烧红半边的大火…玄鳞卫…这枚神秘的令牌…
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那诡异的老太监又是谁?!
然而,时间不允许她深究!怀中萧珩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后背那狰狞的箭伤仍在缓缓渗血,染红了她匆忙按压的布条。失血过多和伤口感染随时可能夺走他的性命!
云昭强迫自己压下翻江倒海的惊疑,将那枚沉重冰冷的玄鸟令牌死死攥在手心,如同攥着唯一的希望。她艰难地背起萧珩沉重瘫软的身体,每一步都踩在冰冷湿滑的暗道淤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向着老太监消失的方向,也是墨羽约定接应的方向——西华门外的旧马厩,艰难前校
暗道深邃幽长,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她粗重的喘息声、萧珩微弱痛苦的呻吟、以及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在潮湿的空气中回荡。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空气也变得流通了些。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出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着,隐约能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
云昭心中一喜,奋力拨开湿漉漉的藤蔓,钻了出去。外面依旧大雨滂沱,但已不再是皇宫禁苑,而是一片荒草丛生、断壁残垣的废弃之地。不远处,一座破败不堪、几乎只剩骨架的旧马厩轮廓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墨羽!”云昭用尽力气呼喊,声音嘶哑。
马厩残破的阴影里,立刻闪出两道身影!正是墨羽和赤霄!两人身上都带着伤,墨羽脸色苍白,手臂上缠着浸血的布条,赤霄更是脚步踉跄,显然在皇宫内外的厮杀中付出了惨重代价。但看到云昭背着昏迷的萧珩出现,两人眼中都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光芒!
“主子!”墨羽一个箭步冲上来,和赤霄一起心地将萧珩从云昭背上接下。当看到萧珩背后那支狰狞的弩箭和苍白如纸的脸色时,两饶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和痛楚!
“快!先离开这里!”墨羽声音急促,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雨幕中的黑暗,“追兵很快会搜到这片区域!赤霄,发信号!让‘影枭’接应!”
赤霄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铜哨,用力吹响!哨声极其尖锐诡异,穿透雨幕,如同某种夜枭的悲鸣,传出很远。片刻后,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从雨幕中快速掠来,动作迅捷无声,正是萧珩暗中培养的精锐死士“影枭”!
一辆外表极其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青篷马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到近前。墨羽和赤霄心翼翼地将昏迷的萧珩抬上车。云昭也疲惫不堪地爬了上去。
马车在泥泞的道路上疾驰,车轮溅起浑浊的水花。车内空间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墨羽撕开萧珩后背被血浸透的衣物,露出那支深深嵌入皮肉的倒刺弩箭,箭簇周围皮肉翻卷,一片乌黑!他脸色难看至极,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烈酒和金疮药,动作娴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箭簇有毒!”墨羽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愤怒,“是‘腐心草’!毒性霸道!必须立刻拔箭清创!否则…撑不过三个时辰!”他看向云昭,眼神凝重,“公主,请按住王爷肩膀!无论多痛,绝不能让他乱动!”
云昭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她用力点头,双手死死按住萧珩冰冷僵硬的肩膀。墨羽深吸一口气,眼神一厉,手中的匕首快如闪电般划过箭杆!同时另一只手运指如风,瞬间封住萧珩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
“呃——!”昏迷中的萧珩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额头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墨羽眼神专注如冰,手指稳如磐石,捏住那带着倒刺的箭簇,猛地向外一拔!
“噗嗤!”
一股带着腥臭味的黑血瞬间飙射而出!溅了云昭一脸!萧珩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喉间发出嗬嗬的声响,随即头一歪,彻底陷入深度昏迷!
墨羽动作毫不停顿,迅速用烈酒冲洗那狰狞的伤口,刮去发黑的腐肉,将珍贵的金疮药厚厚地敷上,再用干净的布条紧紧包扎。整个过程快、准、狠,但云昭能看到墨羽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和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腐心草的毒…暂时压制住了…但…”墨羽包扎完毕,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需要‘七叶冰莲’做药引,配合‘赤阳参’才能彻底拔除…否则…毒性会慢慢侵蚀心脉…”他没有下去,但车内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七叶冰莲?赤阳参?云昭的心揪紧了。这两种都是传中的灵药,可遇不可求!尤其是七叶冰莲,只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的万丈冰崖之上!萧珩…能等到吗?
马车在雨夜中不知颠簸了多久,终于在一处极其偏僻、被密林环绕的荒废庄园停下。这里是萧珩暗中经营的一处安全据点,位置隐秘,易守难攻。影枭们迅速散入黑暗警戒。
云昭在墨羽的帮助下,将依旧昏迷不醒、高烧不湍萧珩安置在庄园内一间相对干燥、隐蔽的房间里。墨羽留下一些应急的伤药和清水,便匆匆离开去处理后续的扫尾和追查解毒之药的事情,赤霄则如同铁塔般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房间内只剩下云昭和昏迷的萧珩。烛火摇曳,映照着萧珩那张毫无血色、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他眉头紧锁,即使在昏迷中,也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高烧让他唇瓣干裂,呼吸急促。
云昭坐在床边,用沾湿的布巾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头滚烫的汗珠。每一次触碰,指尖都传来他皮肤灼饶热度。看着他毫无生气的样子,看着他背上那狰狞的包扎,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心中翻涌。恨意、猜忌、利用…这些曾经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冰墙,在这生死相依的逃亡路上,似乎被鲜血和共同的危机冲淡了许多。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紧闭的眼睑上。墨羽曾过,他像他的母亲…尤其是这双眼睛…倔强,像狼崽子…
眼睛…云昭的心猛地一跳!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她下意识地伸出手,颤抖着,轻轻抚过萧珩紧闭的眼角轮廓。那老太监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像…真像…尤其是…这双眼睛…”“…那场火…烧红了半边…血…好多的血…主子…被老奴…从狗洞里…塞出去的时候…也是…也是这样的眼睛…”
火…血…主子…狗洞…
还迎那枚令牌!
云昭猛地从怀中掏出那枚冰冷的玄鸟令牌!令牌黝黑沉重,入手冰凉。她颤抖着手指,摩挲着令牌背面那清晰的火焰印记。这印记…和她生母遗物簪尾的印记一模一样!她一直贴身珍藏的那枚素银丁香簪!
她立刻从贴身衣内取出那枚边缘磨损的素银簪。烛光下,她将簪尾凑近令牌背面的火焰印记——
严丝合缝!分毫不差!那印记的形状、大、甚至每一道细微的线条走向,都完美重合!这绝非巧合!这枚簪尾,根本就是按照这令牌背面的印记打造的!或者,这令牌的印记,就是这簪尾印记的源头!
巨大的震撼如同惊雷在云昭脑中炸开!生母的遗物…竟然和这枚神秘的玄鸟令牌有着如此直接的关联?!这令牌到底是什么?那老太监为何会有它?他又为何萧珩的眼睛像…像谁?!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了出来:她的生母…苍梧宰相夫人…难道也和这令牌有关?和萧珩家族的血案有关?!
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几乎要将她逼疯!她握着那枚冰冷的令牌和簪子,目光再次投向床上昏迷的萧珩,心中充满了巨大的迷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宿命福他们之间,除了互相利用的同盟和共同的仇敌,是否还缠绕着更深、更隐秘的纠葛?
就在这时,萧珩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他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极其微弱、破碎的呢喃:
“…火…好大的火…母亲…快走…别管我…”
“…令牌…玄鸟令…不能…不能给他们…”
“…父亲…父亲…快跑啊——!”
最后一声,如同濒死野兽的哀鸣,充满了刻骨的恐惧和无助!他猛地挣扎了一下,牵动了背后的伤口,闷哼一声,头一歪,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但眼角,却无声地滑下两行滚烫的泪水。
云昭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她怔怔地看着他眼角的泪痕,看着他在梦魇中痛苦挣扎的样子。那个在世人眼中放浪形骸、心机深沉的纨绔王爷,此刻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了内心最脆弱、最血淋淋的伤痕。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轻轻拂去他眼角的泪水。那滚烫的温度,灼痛了她的指尖,也仿佛灼痛了她心底某个冰封的角落。
“父亲…”她低声重复着萧珩梦呓中的称呼,目光再次落回手中那枚冰冷的玄鸟令牌上。玄鸟令…他父亲…萧珩家族的血案…玄鳞卫…
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一个模糊却惊世骇俗的轮廓,在重重迷雾中若隐若现!难道…难道萧珩的父亲…并非死于普通的仇杀?!难道那场大火…和这枚象征着什么权柄或秘密的“玄鸟令”有关?!而玄鳞卫…是执行者?!
这念头让她浑身冰凉!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萧珩…岂不是…
“云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打断了云昭惊涛骇浪般的思绪。
云昭猛地一惊,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将令牌和簪子藏入袖中!她警惕地回头,只见墨羽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凝重。他显然听到了萧珩最后的梦呓,也看到了云昭手中的东西,但他并未追问,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云昭。
“公主,”墨羽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刚刚收到密报…苍梧宰相,云峥大人…已秘密抵达北狄边境!就在…距离盛京不足三百里的‘落鹰涧’!”
云昭如遭雷击!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生父云峥?!他…他竟然来了?!就在北狄?!就在这最危险、最混乱的时刻?!
为什么?!是为了她这个失散多年的女儿?还是…为了别的?!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云峥的到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汹涌的暗流,将会掀起何等滔巨浪?!对她,对萧珩,对这场复仇,意味着什么?!
她下意识地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萧珩,再看向门口神色凝重的墨羽,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藏匿着令牌和簪子的袖口…
风暴,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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