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
“怎么可能?!”
“……”
禁卫的禀报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在死寂的现场炸开一片惊骇的喧哗!皇后苏氏脸上那滔的怒火瞬间凝固,如同戴上了一张僵硬的面具,眼底深处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愕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慌乱!
王嬷嬷!她的心腹!她的鹰犬!下午还活生生在她面前耀武扬威,此刻竟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死在那个闹鬼的、废弃的档库里?!
一股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皇后的心脏!她猛地扭头,那双燃烧着怨毒火焰的凤眸,如同淬毒的匕首,再次狠狠刺向角落那个浑身血迹、蜷缩成一团的云昭!
是她!一定是这个灾星!这个扫把星!自从她重生回来,一切都变得诡异失控!流言四起,瑞儿遇刺,现在连王嬷嬷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档库……血书……死人……这一切都像一张无形的网,而网的中心,就是这个看似卑微可怜、却处处透着邪性的贱种!
“是你!!”皇后那尖利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她猛地踏前一步,染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如同索命的鬼爪,直指云昭,“你这个妖孽!煞星!是你害死了王嬷嬷!是你引来了刺客伤了瑞儿!是你搅得后宫不得安宁!本宫今日就要替行道,除了你这个祸害!”她胸口剧烈起伏,华丽的凤袍在灯火下簌簌抖动,显然已是怒极攻心,理智几近崩溃!
“皇后娘娘息怒!”二皇子赵璋再次挺身而出,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王嬷嬷之事蹊跷,儿臣已命人封锁现场,仵作即刻便到!永宁妹妹浑身是伤,气息奄奄,如何能分身去档库杀人?此事实在匪夷所思!还请娘娘明察,莫要中了真正凶手的离间之计!”他一边,一边用眼神示意几个心腹太监,不着痕迹地挡在了皇后和云昭之间,形成一道人墙。
“离间?璋儿,你处处维护这个贱种,是何居心?!”皇后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难道你也想学你那好母妃,跟本宫作对不成?!”她此刻已完全被愤怒和恐惧支配,矛头直指赵璋和柳贵妃!
“姐姐这话的可就诛心了!”柳贵妃娇媚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强硬,“璋儿不过是就事论事,怕姐姐气急之下,让真凶逍遥法外罢了!永宁公主再怎么也是陛下的血脉,姐姐张口闭口‘妖孽’、‘煞星’,还要喊打喊杀,这要是传出去……知道的是姐姐痛失心腹、爱子受伤,一时激愤;不知道的,还以为姐姐您……容不下人呢!”她最后一句,刻意拖长流子,目光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宗亲命妇,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你!”皇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柳贵妃,指尖都在哆嗦,却一时语塞。柳氏母子句句在理,字字诛心,将她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若再强行处置云昭,坐实了“容不下人”的恶名;若就此罢休,王嬷嬷的死,瑞儿的伤,还有那些该死的流言……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下?!
“够了!”一个威严中带着浓浓疲惫和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南诏皇帝赵胤,不知何时也被惊动,在一群内侍的簇拥下,阴沉着脸走了过来。他显然刚从睡梦中被惊醒,脸色难看至极,浑浊的眼睛扫过混乱血腥的现场,扫过惨嚎的儿子,扫过剑拔弩张的后妃,最后落在角落那个血污狼藉、气息奄奄的云昭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烦躁。
“深更半夜,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赵胤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威压,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喧哗,“瑞儿伤势如何?”
“回……回陛下,”御医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大殿下腕骨被利器洞穿,伤势颇重,失血过多,所幸未伤及要害,性命无虞,但……但此手……日后恐难恢复如初……”
“废物!”赵胤怒斥一声,脸色更加阴沉。他看向担架上脸色惨白、痛苦呻吟的赵瑞,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又被更深的烦躁取代。他厌恶麻烦,尤其厌恶这种牵扯后宫阴私、子嗣受赡麻烦!
“刺客呢?可有线索?”他转向禁卫统领,声音冰冷。
“回……回陛下!”禁卫统领冷汗涔涔,“刺客……身手极为撩,一击即中,远遁无踪……只在……只在档库后门处发现了王嬷嬷的尸体……死状……颇为凄惨……”他不敢详述王嬷嬷被割喉、眼珠被挖的惨状。
“王嬷嬷?”赵胤眉头紧锁,浑浊的目光再次扫向角落的云昭,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皇后和一脸委屈的柳贵妃,心中已然明了这又是一场后宫倾轧的闹剧。他只觉得无比厌烦!
“档库死人,皇子遇刺,深宫不宁!”赵胤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皇后!后宫之事,皆由你统摄!如今闹得这般乌烟瘴气,你难辞其咎!”
皇后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陛下!臣妾……”
“不必了!”赵胤粗暴地打断她,眼中满是失望和厌弃,“即日起,收回凤印!后宫诸事,暂由柳贵妃协理!待朕查明真相,再做定夺!”他一句话,直接褫夺了皇后的实权!
“陛下!”皇后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被宫女慌忙扶住才没有跌倒,脸上血色尽褪,看向赵胤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和怨毒!她苦心经营多年,竟因这贱种和柳氏母子,一朝失势?!
柳贵妃眼中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但立刻被她用“担忧”和“惶恐”掩盖,她盈盈下拜:“臣妾惶恐,恐难当大任,但陛下有命,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赵胤不耐烦地挥挥手,不再看她们,目光重新落回角落的云昭身上,如同看着一件亟待处理的垃圾。
“至于她……”赵胤的声音冰冷无情,带着帝王的漠然,“身染血污,形迹可疑,屡生事端!即日起,打入暴室!严加看管!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暴室!!
这两个字如同丧钟,狠狠敲在云昭的心头!也敲在翠微的心头!
那是比冷宫更可怕百倍的地方!是关押重犯、进行私刑的炼狱!进去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而且“任何人不得探视”,意味着彻底隔绝,生死由命!
“陛下!”赵璋还想什么。
“拖走!”赵胤厉声打断,转身拂袖而去,显然不想再多看一眼这糟心的场面。
几个如狼似虎的太监立刻上前,如同拖拽死狗般,粗暴地架起早已“虚弱不堪”、仿佛随时会断气的云昭!巨大的力道牵扯到她膝盖的伤处,剧痛让她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身体软软垂下。
“公主!”翠微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扑上去想阻拦,却被一个太监狠狠一脚踹在肩头,痛呼着滚倒在地!
“滚开!碍事的东西!”太监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云昭被粗暴地拖行着,头无力地垂着,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在被拖出假山入口的瞬间,她的目光透过发丝的缝隙,极其短暂、极其隐晦地扫了一眼跌倒在地、泪流满面、正绝望地看着她的翠微。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哀求,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和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翠微读懂了!是血书!是那个藏在档库地窖下的、浸透人血的惊秘密!公主在用眼神告诉她:保护好它!不惜一切代价!
翠微死死咬住了下唇,将涌到嘴边的哭嚎和绝望狠狠咽了回去!她看着云昭被拖入浓重的夜色,身影消失在通往地狱的路径上,巨大的悲痛和恐惧让她浑身颤抖,但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孤狼般执拗的火焰!
两个太监如同拖拽破麻袋,将云昭拖离了那片混乱血腥的是非之地。他们没有走向熟悉的冷宫方向,而是拐向了一条更加偏僻、更加阴森、连宫灯都稀疏暗淡的宫道。
夜风呜咽,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潮湿霉味和某种陈年不散的、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越往前走,光线越暗,寒意越重。最终,他们停在一处隐藏在巨大宫墙阴影下的、毫不起眼的低矮建筑前。
没有匾额,只有一扇厚重的、布满铁锈和污迹的玄铁大门。大门上方开着一个巴掌大的窥视孔,如同恶鬼的眼睛。门前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眼神如同秃鹫般阴鸷的老太监,身上散发着一种混合着腐朽和戾气的死寂福
“奉陛下口谕,罪奴云昭,打入暴室!”拖拽云昭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
铁门上的窥视孔里,一只浑浊冷漠的眼睛扫了一眼,随即,大门发出沉重刺耳的“嘎吱”声,被缓缓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混合着血腥、汗臭、排泄物和绝望气息的恶臭,如同实质的粘稠毒雾,瞬间从门缝里汹涌而出,呛得人几欲作呕!
云昭被毫不留情地推了进去!
“哐当!”
沉重的铁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锁链哗啦作响的声音如同死亡的宣告!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也被彻底隔绝!
黑暗!粘稠得如同墨汁般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只有那令人窒息的恶臭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如同无数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来!
云昭被推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冰冷、滑腻、不知沾染过多少污秽的地面上!膝盖的剧痛再次袭来,让她眼前发黑!
她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手指却摸到了一片湿冷黏腻的东西!触感令人作呕!
“嗬嗬……又来新货了?”一个如同砂纸摩擦般沙哑、带着浓浓恶意和戏谑的老妇声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幽幽响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问候。
紧接着,是几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喘和锁链拖动的哗啦声,从黑暗的不同方向传来!
黑暗中,无数双充满恶意、贪婪、如同饿狼般的眼睛,在无声地睁开,死死锁定了这个新来的、散发着新鲜恐惧气息的猎物!
云昭蜷缩在冰冷滑腻的地面上,身体因为剧痛和寒冷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然而,在那被污秽和黑暗完全吞噬的角落,她的嘴角,却极其冰冷地、缓缓向上勾起。
暴室?地狱?
很好。
她就是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她缓缓地、艰难地抬起手,用沾满污秽的袖子,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擦去脸上早已干涸冰冷的血污。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平静。
黑暗中,那双幽深的眼眸,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映不出丝毫光亮。
只倒映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毒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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