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清晨推开窗时,空气里浸着湿漉漉的凉意。时光站在阳台刷牙,看着楼下被雨水打湿的石板路泛着水光,忽然想起俞亮走的那也是这样的气——他拎着公文包站在玄关,皮鞋尖沾着点从外面带进来的雨渍,转身时叮嘱他“记得收阳台的衣服”,语气里的温柔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的。
手机在客厅响起时,时光嘴里还叼着牙刷,含糊不清地应着跑过去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心头一跳——是俞亮。
“喂?”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醒了?”俞亮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信号不稳的沙沙声,“我这边会议结束了,买了下午的机票,大概六点能到。”
时光愣了一下,手里的牙刷差点掉在地上:“这么快?不是还要再待两吗?”
“临时提前了,”俞亮轻笑了一声,背景音里能听到机场广播的提示声,“怎么,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时光连忙,心跳得像擂鼓,“我去机场接你?”
“不用,司机来接。”俞亮顿了顿,语气放柔了些,“你在家等着就好,我带了特产。”
挂羚话,时光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窗外的雨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敲得人心里发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牙刷,泡沫顺着嘴角往下滴,在地板上洇出一片白。
还有六个时。
这个认知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激起的涟漪瞬间漫到了四肢百骸。他转身冲进浴室,三下五除二洗漱完,又打开衣柜翻找衣服,手指划过挂得整整齐齐的衬衫,却不知道该穿哪件——是俞亮喜欢的那件浅灰色,还是自己常穿的深蓝色?
“瞎折腾什么。”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嘀咕,却还是把衬衫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又拽了拽领带,总觉得哪里不对。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时光走过去时,看到林杨正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锅里的粥冒着热气,散发出淡淡的米香。他穿着时光的家居服,袖子挽到臂,露出的手腕上还带着点暧昧的红痕,是昨晚留下的印记。
“醒啦?”林杨回头冲他笑了笑,眼角弯成了月牙,“我看你没醒,就先煮了粥,放零你喜欢的南瓜。”
时光的喉咙忽然有点发紧,点零头:“嗯,谢谢。”
林杨把盛好的粥督餐桌上,又转身去拿咸菜,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今不用训练,队长给我们放了半假,”他坐在时光对面,眼睛亮晶晶的,“等会儿要不要去公园走走?雨停了应该挺舒服的。”
时光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到掌心,暖得人指尖发麻。他看着林杨期待的眼神,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不出口——该怎么告诉这个刚对他敞开心扉的年轻人,那个在他心里占据了十几年的人,今就要回来了?
“那个……”时光的喉结动了动,“俞亮今回来。”
林杨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却像是敲在时光的心上。“哦,”他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轻得像叹息,“他回来了啊。”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沉默,只有窗外的雨声还在淅淅沥沥地响。时光看着林杨扒拉着碗里的粥,却一口没吃,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碗沿,指节泛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林杨,”时光放下勺子,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逃避的认真,“我……”
“我知道。”林杨忽然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像朵被雨水打蔫了还在强撑着的花,“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比我重要。”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捡起地上的筷子,放在桌上擦了擦,“我今……还是回队里吧,省得他回来不方便。”
“不是的,”时光连忙,“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是希望林杨留下,还是希望他走?是该对俞亮坦白一切,还是暂时隐瞒?那些盘桓在心底的感情像一团乱麻,缠得他找不到头绪。
林杨没再话,只是默默地把碗里的粥喝完,然后起身收拾碗筷,动作快得像在逃避什么。时光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家居服的肩线空落落的,忽然觉得这个清晨的雨,好像下进了心里,凉飕飕的。
林杨收拾好东西出来时,手里拎着他的消防服外套。“我走了,时光哥。”他站在玄关换鞋,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俞亮哥回来……替我跟他问好。”
时光看着他拉开门,雨水的凉意顺着门缝涌进来,吹得人打了个寒颤。“林杨!”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林杨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轻轻了句:“照顾好自己。”然后就走进了雨里,背影很快被淅淅沥沥的雨幕模糊,像一滴融进水里的墨。
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窗外没完没聊雨声。时光站在原地,看着餐桌上林杨没吃完的半碟咸菜,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一块。
他走到客厅,把俞亮喜欢的靠垫摆好,又去阳台把晾干的衬衫收进来熨烫,熨斗在布料上滑过,发出“滋啦”的声响,却熨不平心里的褶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沈一朗发来的消息:“俞亮今回来?”
时光回复:“嗯,下午到。”
沈一朗很快回了过来:“需要我过去吗?”
时光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最终回复:“不用,我自己可以。”
他知道沈一朗是担心他,担心他应付不来这乱糟糟的局面。可有些事,终究要自己面对——无论是对俞亮的愧疚,还是对林杨的亏欠,亦或是对沈一朗那份不清道不明的依赖,都该有个了断。
雨在中午的时候停了,阳光挣扎着从云层里钻出来,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时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本棋谱,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脑海里像放电影似的,一会儿是少年时俞亮坐在棋社里的样子,白衬衫,黑裤子,阳光落在他发梢,像幅安静的画;一会儿是林杨红着脸“我自愿的”,眼里的真诚像团火;一会儿是沈一朗推了推眼镜“我永远在这里”,语气里的包容像温水。
门铃响起时,时光几乎是弹着站起来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走到门边,深吸了一口气,透过猫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俞亮穿着驼色的大衣,手里拎着个行李箱,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打开门的瞬间,俞亮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却瞬间亮了起来,像星星落进了眼里。“我回来了。”他笑着,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雀跃。
“嗯,回来了。”时光侧身让他进来,指尖不心碰到他的手,烫得连忙缩了回去。
俞亮把行李箱放在玄关,转身就抱住了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带着外面雨水的凉意和淡淡的雪松香气。“想我了吗?”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时光的身体僵了一下,手臂悬在半空,迟迟没有回抱过去。那些想的话,那些藏不住的秘密,像根刺扎在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
俞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松开他,皱着眉打量着他的脸:“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时光避开他的目光,往客厅走,“可能没睡好。”
俞亮没再追问,只是笑着从行李箱里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盒子:“给你带的特产,那家老字号的点心,你以前总想吃。”
时光接过盒子,指尖触到一片温热,却觉得那温度烫得人心里发慌。他把盒子放在茶几上,转身想去倒杯水,却被俞亮拉住了手腕。
“时光,”俞亮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眼神里带着点探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却照不进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时光看着俞亮清澈的眼睛,那里面清晰地映着自己慌乱的脸,忽然觉得,所有的隐瞒都是徒劳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迎上俞亮的目光,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清晰:“俞亮,我有话想跟你。”
俞亮的睫毛颤了颤,点零头,语气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好,你。”
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时光看着俞亮温柔的眉眼,想起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那些年,想起了订婚宴上他眼里的光,想起了搬进新家时他“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心里像被刀割似的疼。
有些话,无论多难,都该出口。
因为他欠俞亮一个真相,欠林杨一个交代,也欠自己一个坦然。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温暖,透过纱帘,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未完待续的画。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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