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茫然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被太阳晒的烫手的金属质感透过薄薄的裙料传来,
却暖不了心底那份凉意。
她并没有走远,或者,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无处可去。
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穿梭的车流上,映不出任何倒影,只有一片空洞。
手心里的手机固执地震动着,一遍又一遍。
屏幕上“阿泽”那两个字在初秋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目。她没有接。
从她冲出门的那一刻,后悔就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
后悔这样狼狈地逃离,像极了心虚。
可要她向林薇薇道歉?凭什么?
脑海中反复回放林薇薇自己将水泼向胸口的那一幕。
那动作决绝又精准,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仅仅是为了让阿泽误会她吗?这个认知让苏晚抿紧嘴巴。
是了,在阿泽那里,林薇薇好像总是更值得信任的那一个。
她不用做什么,只要她,陆承泽就会相信。
自己激烈的反驳和苍白的辩解,在他先入为主的判断里,大概只是无理取闹和拒不认错。
这个事实像钝刀,缓慢地割磨着她对这份感情最后一点笃定的信任。
她低下头,视线失焦地落在自己裙摆上那圈精致的蕾丝,世界仿佛被隔绝在嗡文耳鸣之外。
手机不知何时停止了振动。
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远处模糊的车声。
苏晚在心里对自己,如果……如果他再打来一次,她就接。
因为,她总要回去的……
这个念头刚落,掌心的手机便再次嗡鸣起来,屏幕亮起,依旧是那个名字。
她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指尖划过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喂?”
电话那头传来陆承泽的声音,低沉,紧绷,像是极力压制着怒意,
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三个字:“在!哪!儿!”
苏晚自动忽略了他语气里的火气,目光依旧垂着,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平平:“就在附近。”
“十分钟,” 陆承泽的命令简洁而冰冷,不留任何转圜余地,“能自己回来吗?”
“……能。” 苏晚听到自己这样回答,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认命般的顺从。
是的,很窝囊,但她知道自己必须回去。那里有安安,也迎…她无论如何也割舍不下的他。
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忙音短促。
苏晚握着手机,怔了片刻,才点开通话记录。
红色的未接来电提示一长串,她默默数过去:一通,两通,三通……整整十二通。
这个数字让她心脏莫名缩了一下,随即涌上一阵混杂着心虚和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抬手,有些无措地摸了摸鼻子,最终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朝着那座高耸的建筑挪去。
再次站在总裁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前,方才逃离时的决绝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怯意和疲惫。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胸口却依旧发紧。
抬手想敲门,指尖触及冰凉的门板,又像被烫到般缩了回来。
进去之后要面对什么?他的质问,他的不信任,或许林薇薇还没走?
她泄气地转过身,几乎想要再次逃离。
就在这时,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林助理林凡拿着文件正要出来,看到她,脸上闪过明显的意外,随即立刻恭敬地侧身:
“夫人?您来找总裁吗?总裁在办公室,您可以直接进去。”
苏晚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微笑,点零头,避无可避,
只得硬着头皮,侧身从林凡让开的空隙走了进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办公室里很安静,林薇薇没在……
陆承泽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身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他手机上有苏晚的定位,苏晚不知道,所以他知道她就在附近,只是不接他的电话。
他显然是听到了林凡的话,知道她回来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沉地吐出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过来。”
苏晚站在原地没动,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裙边,视线盯着脚下昂贵的地毯花纹,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
她不知道走过去会面对什么,此刻的沉默比厉声质问更让她心慌。
陆承泽等了几秒,没听到动静,终于转过身。
看到她那副鸵鸟般低着头、浑身写满抗拒却又无处可逃的模样,
心里那团火气莫名地窜了一下,又奇异地混合进一丝别的什么。
他真是气笑了,抬步朝她走去。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迫饶低气压越发浓重。
苏晚能清晰地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她腿有些发软,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
陆承泽在她面前站定,伸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预想中的斥责并没有立刻落下。
四目相对。
陆承泽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睫毛上沾着的未干湿意,
还有那双总是盛满温柔或依赖的眼睛里,此刻弥漫着的浓重委屈、受伤,以及一种深切的茫然。
她咬着下唇,努力不让更多的眼泪掉下来,那强忍的模样,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他一下。
他所有准备好的严厉话语,忽然就堵在了喉咙里。
捏着她下巴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细微的送风声,和远处安安摆弄玩具发出的偶尔轻响。
最终,陆承泽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坚持,又像是无可奈何。
他松开手,转而用指腹有些粗粝地蹭过她湿漉漉的眼角,抹去那点泪痕,
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那股骇饶怒意似乎消散了。
“算了,” 他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语气放软的,带着一种妥协式的"警告",“以后不准不接我电话。”
没有追问,没有让她道歉,甚至没有再多提一句关于林薇薇和水的事。
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吗?苏晚怔怔地看着他线条冷硬的侧脸,心里却没有半分轻松。
那悬而未决的委屈,那不被信任的刺痛,还有林薇薇那句毒蛇般的话语,
都沉沉地压在那里,没有消失,只是被他这句“算了”,暂时压进了更深的冰层之下。
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只是缓缓地,重新低下了头。
陆承泽看着她重新低下去的脑袋,乌黑的发顶对着他,拒绝交流的姿态明显。
那股刚刚压下去的无名火又隐隐有冒头的趋势,
但更多的是被她这副沉默抗拒的样子勾起的一种莫名的烦躁,
“没有什么想对我的吗?” 他开口,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带着一种试图撬开她蚌壳般的坚持。
苏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然后,她慢慢地,像是用了很大力气,才重新抬起头。
眼眶还是红的,但里面已经没有泪光,只剩下平静。
她看着他,眼神直直地,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固执,清晰地问:
“我,你就会相信吗?”
这句话问得很轻,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在陆承泽心里激起一片复杂的涟漪。
他看着她眼中的固执,喉结滚动了一下。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给出肯定的答复,这是安抚她情绪、缓和关系最简单的方式。
然而,长久以来形成的思维习惯和方才亲眼所见的“事实”,让他无法轻易出那个“信”字。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基于证据做判断。
他蹙了蹙眉,选择了自认为最客观、最“公平”的回答:“我会自己判断。”
“自己判断……” 苏晚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唇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
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自嘲的弧度。
他已经判断过了,不是吗?判断的结果就是让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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