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踩在坚实(虽然是悬浮的)地面上,那无处不在的混沌撕扯感骤然减弱,三人几乎同时瘫软下来。伊瑟拉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回音,左臂上那暗红印记如同活物般在湛蓝光芒的压制下不甘地扭动。云无涯直接盘膝入定,身形虚幻闪烁,全力稳固几乎被混沌同化的道基。
叶元辰稍好一些,但神魂也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火辣辣地疼。他强撑着走到那座半坍塌的石碑前,手指拂过那冰冷的、刻着未知龙蛇文字的碑体。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沧桑感顺着指尖传来,隐隐带着一丝微弱的共鸣,与他体内流转的灵力,甚至与云无涯那缕玄荒道韵,都似乎有着某种遥远的联系。
“这石碑……不简单。”云无涯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依旧虚弱,但带着一丝惊异,“其材质看似普通,内里却蕴含着一丝……极其古老的‘秩序’本源之力,正是这股力量,才能在这无序之海中开辟出这片净土。上面的文字……我不认识,但道韵流转的方式,与我玄荒上古时期的某种失落传承,有几分神似。”
连来自高等世界的云无涯都不认识的文字?叶元辰心中的疑团更重。他指向基座那行通用语刻字:“那这个呢?‘源初之地,由此去’,还有这‘心影子’……”
云无涯的目光落在那些刻字上,眉头紧锁:“字迹潦草,蕴含的情绪是急迫与警告。刻下这些字的人,显然希望后来者(尤其是能读懂通用语的后来者)能看到。但‘影子’……”他摇了摇头,“指向太模糊了。可能是某种具象的怪物,也可能是比喻,心魔?内奸?抑或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存在形式。”
承:侵蚀与压制
就在这时,伊瑟拉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她手臂上的暗红印记似乎适应了湛蓝光芒的压制,开始以一种更诡秘的方式蠕动,如同植物的根系,试图绕过表面的封锁,向她的精神核心渗透。她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涣散,呼吸也变得灼热起来。
“伊瑟拉!”叶元辰立刻蹲下身,一股精纯的灵力渡了过去,试图帮她稳定情况。
“没……没用……”伊瑟拉艰难地摇头,汗水浸湿了她的金发,“它在……在我的精神里低语……诱惑我……放弃抵抗……拥抱……深渊……”
云无涯也走了过来,仔细观察着那印记,脸色凝重:“这印记的本质,是极高浓度的深渊本源污染,已与她自身的生命力和精神力深度纠缠。此前在混沌中,无序能量刺激了它,如今这秩序光芒虽能压制其活性,却也像绷带般将它紧紧包裹,反而可能加速其向内侵蚀的速度。必须尽快找到根源性的净化方法,否则……”
否则,伊瑟拉要么被彻底侵蚀,化为深渊的傀儡,要么……只能在彻底失控前,选择自我了断。
叶元辰看着伊瑟拉痛苦而倔强的脸庞,又看了看石碑上“源初之地”的指向。那里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或许也能找到净化深渊印记的方法。但前路未知,还有那模糊的“影子”警告。
“我们休息片刻,然后出发。”叶元辰做出了决定,语气不容置疑,“沿着石碑指引的方向走。这是唯一的线索了。”
转:混沌中的猎食者
然而,这片“安全区”并非绝对安全。
就在他们抓紧时间调息恢复时,石碑散发的湛蓝光芒边缘,那混沌的能量浓雾中,隐约有什么东西被簇的“秩序”气息吸引了过来。
起初只是细微的、如同油脂划过玻璃的窸窣声。很快,那声音变得密集,伴随着一种令人牙酸的、仿佛无数细骨节在摩擦的响动。
“有东西靠近!”叶元辰猛地站起身,警惕地望向光芒之外的混沌。
只见在那翻滚的、色彩诡异的能量浓雾中,缓缓浮现出几个扭曲的轮廓。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像是由混乱能量和破碎法则临时拼凑起来的烂泥怪,身体表面不断冒着气泡,又不断有新的肢体或器官随机生成又湮灭。它们没有眼睛,但却能清晰地“感知”到石碑光芒范围内那诱饶、“有序”的生命气息。
这些是诞生于无序之海中的原生混沌生物,它们憎恶一切秩序,本能地想要吞噬和同化任何带有稳定结构的存在!
嗖!
一道粘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能量的灰色射线,从一只混沌生物临时生成的喷射口中射出,打在湛蓝光芒形成的无形护壁上,激起一圈涟漪,发出“嗤嗤”的声响。
紧接着,更多的攻击接踵而至!腐蚀射线、精神冲击、甚至是范围的空间扭曲……这些混沌生物的攻击方式杂乱无章,却诡异难防!
“不能让他们持续攻击!这石碑的光芒护壁并非无敌!”云无涯强提一口真元,那柄布满裂纹的长剑虚影再次浮现,一道清冽的剑光斩出,将一只试图靠近的混沌生物劈散成混乱的能量流。但很快,那些能量流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起来!
叶元辰也出手了,灵力化作巨大的手掌拍下,将另一只混沌生物拍扁,但效果同样不持久。这些东西在这片混沌之海中,几乎是不死的!
伊瑟拉挣扎着想要站起加入战斗,但左臂的印记猛地一痛,让她眼前发黑,差点栽倒。
合:被迫的启程与尾随者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三人就感到力不从心。这些混沌生物杀之不尽,驱之不散,而石碑的湛蓝光芒在持续的攻击下,似乎也黯淡了一丝。
“不能再待下去了!”叶元辰当机立断,“我们必须立刻出发!沿着光带的方向走!”
他看向云无涯和伊瑟拉。云无涯点零头,勉强维持着身形。伊瑟拉咬着牙,用未受侵蚀的右手握住法杖,点零头,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叶元辰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古老的石碑,将其上的纹路和那行警告深深印入脑海。然后,他率先踏出了湛蓝光芒笼罩的范围,重新投入那令人窒息的混沌之海中!
云无涯和伊瑟拉紧随其后。
一离开安全区,那恐怖的撕扯感和混乱噪音再次袭来。但这一次,他们有了明确的方向——前方虚无中,那条由石碑光芒隐约延伸出去的、极其细微的湛蓝色光带,成了黑暗中唯一的指引。
他们沿着光带艰难前行,身后的混沌生物似乎对离开秩序区域的“猎物”失去了大部分兴趣,逐渐散去,重新隐没于浓雾郑
然而,叶元辰在又一次回头确认队伍情况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身后那片逐渐远去的、被混沌浓雾笼罩的黑暗中,除了那些漫无目的游荡的混沌生物外,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影子”。
那“影子”极其淡薄,几乎与混沌背景融为一体,但它移动的方式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目的性”,远远地、悄无声息地吊在他们后面。
是错觉吗?还是……石碑警告的“影子”,已经来了?
叶元辰心头一凛,却没有声张,只是更加警惕地注视着前后左右的动静,将速度稍稍提升了几分。
前路未知,后影影子”,伊瑟拉的状态还在不断恶化。
这条通往“源初之地”的路径,注定布满荆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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