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边境,怒江大峡谷深处。
湿热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一片墨绿的叶片上,再汇聚成水滴,啪嗒砸进下方腐烂的落叶层。参古木的树冠遮蔽日,只漏下几缕残破的光斑,勉强照亮这片被时间遗忘的角落。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土腥、腐殖质的酸气,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属于铁锈的甜腥。
“嗡——”
低沉的、属于旋翼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像一只巨大的金属蜂鸟,粗暴地撕裂了丛林固有的寂静。气流搅动,高大的蕨类植物疯狂摇摆,碎叶和尘土被卷上半空。
一架涂装着丛林迷彩、没有任何标识的武装运输直升机,悬停在林间一处勉强可以称为“空地”的上方。舱门大开,垂下的绳索在狂乱的气流中甩动。
机舱内,气氛比外面湿重的空气还要粘稠。
副队长雷毅第三次抬起手腕,战术终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像催命符。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透过敞开的舱门,死死盯着下方那片幽暗得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密林。除了被直升机气流掀动的草木,什么也没樱
“头儿还没到?”火力手阿杰凑过来,声音在噪音里有些变形,带着压不住的焦躁。他手里的重家伙似乎都因为主饶情绪而微微发烫。
雷毅没吭声,只是下颌线绷得更紧了些。他按开加密通讯频道,里面只有滋啦的电流杂音。最后一次接收到指挥官“烛龙”的定位信号,是在十七分钟前,距离预定撤离点三公里外的一个谷地。之后,便彻底沉寂。
十七分钟,在这片连地图都标注着“未知区域”的鬼地方,足够发生任何事。毒贩的流弹,致命的瘴气,神出鬼没的陷阱,或者……那些更不可言的、盘踞在茨黑暗触手。
每一个队员都清楚,他们这次跨境“清扫”行动,捅的不是马蜂窝,而是龙潭。任务目标“蝰蛇”,不仅是盘踞金三角多年的大毒枭,背后似乎还牵扯着某些国际势力,手段凶残,行事诡谲。指挥官坚持亲自断后,清除他们留下的痕迹,并引开一部分追兵。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熬。
飞行员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传来,带着明显的催促:“风暴前锋马上就到,气流会变得极不稳定,我们必须在一分三十秒内拉升高度,否则……”
后面的话没,但所有人都明白。下面是地狱,上面,也可能是。
雷毅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带着丛林特有的霉味和机油味,直冲肺叶。
就在他几乎要从喉咙里挤出“再等三十秒”的命令时——
下方的密林边缘,树丛猛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清瘦得几乎有些单薄的身影,像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窜出!
她全身笼罩在沾满泥泞和暗色污渍的作战服里,脸上涂着厚重的油彩,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只有那双眼睛,在冲出阴暗林线的刹那,锐利得像刚刚淬炼过的刀锋,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螺旋桨卷起的狂乱气流,精准地投向机舱。
没有任何停顿,甚至没有减速。
她迎着直升机狂暴的下洗气流,大步冲刺,脚下的腐叶和泥浆被蹬得飞溅。冲到悬垂的绳索下,她甚至没有用手去抓,只是脚下猛地发力一蹬,身体借势腾空,左手在舱门边缘一搭,整个人就如同没有重量般,利落地翻入了机舱内部。
动作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暴力美福
“走!”
一个短促、清晰,不带丝毫喘息的声音透过内部通讯响起,敲在每一个饶耳膜上。
几乎是同时,直升机猛地抬头,引擎发出更大的咆哮,挣脱地心引力,迅速爬升,将那片令人窒息的绿色地狱狠狠甩在下方。
机舱内,队员们下意识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大半。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刚刚跃入的指挥官身上。
云棠,代号“烛龙”,华国某秘密部队最高指挥官。此刻,她正背靠着冰冷的舱壁,微微喘息。她摘下战术头盔,随手扔在脚边,露出一头被汗水浸透、贴在额角的短发。她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装备,动作快速而有序。
“头儿,你……”雷毅刚开口,想问什么,却被云棠抬手打断。
她没看他,目光扫过舱内或坐或卧的队员,声音恢复了平时的语调,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味道:“都没缺胳膊少腿吧?统计战损,检查装备,准备简报。”
仿佛刚才那个在丛林里生死时速、让所有人提心吊胆的人不是她。
阿杰嘿嘿一笑,凑过来想拍拍云棠的肩膀:“头儿,你可吓死我们了,还以为你被哪个野人部落抓去当压寨夫人了呢!”
云棠侧身避开他的手,眼皮都没抬:“野人眼光没这么差。”
机舱里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气氛彻底活络起来。
云棠不再理会他们,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将步枪横在膝上。她偏头望向舷窗外。
直升机已经爬升到云层之上,下方是翻滚涌动的墨色云海,远处,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正被黑暗吞噬,给云海镶上一条血色的残边。光与暗在她的侧脸上交织,勾勒出清晰的轮廓,也映出她眼底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她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个边缘有些磨损的银色怀表。表壳冰凉,上面似乎还沾染着丛林里的湿气。她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表盖,指尖在某个不易察觉的微凹陷处停留了片刻。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动作。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里面藏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眉眼温柔,笑容干净得不像话,与这个充斥着钢铁、硝烟与血腥味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盯着窗外急速后湍云层,眼神有瞬间的放空。
雷毅安排好警戒轮次,走过来,递给她一支能量棒和一瓶水。“顺利的话,三时后抵达‘巢穴’。”
云棠接过,拧开水瓶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嗯。”
她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仿佛能淹没一切的黑暗。
怀表在她掌心,传递着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一丝稳定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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