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十三年秋,辽西马蹄屯出了件新鲜事——回乡省亲的牛老栓,竟从关内领回个“儿子”。
牛老栓本名牛德贵,年轻时在奉军里当过骑兵什长,因腿上中了流弹落下残疾,退伍后在热河一带做了十几年马贩子。如今五十有三,膝下无子,只老伴儿前年过世,守着三间土房、五亩薄田过活。这次是去直隶探望表亲,谁成想回来时马背上多了个十六七岁的后生。
“这是俺在道上认的干儿,叫杨锁儿。”牛老栓逢人便解释,“孩子命苦,爹娘都没了,俺看着机灵,带回来给老牛家续个香火。”
村里缺面道贺,背地里却议论纷纷。有牛老栓老糊涂让人骗了,有这孩子来路不正,更有人悄悄传言:杨锁儿那双眼睛太亮,亮得不似常人。
一、夜路惊魂
话牛老栓认这干儿,确有一番奇遇。
那日他离开表亲家,独自骑着一匹枣红马往回赶。行至蓟县北面的老鸦岭时,色已晚。这老鸦岭是有名的险地,十里不见人烟,古树参,据前清时是处刑场,夜半常有鬼火飘荡。
牛老栓虽走南闯北惯了,心中也不免发毛,催马快校正走到一处隘口,忽然马匹嘶鸣,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掀下鞍来。定睛一看,前方三丈开外的山道上,竟横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棺材盖半开着,里头空无一物。牛老栓头皮发麻,正要调转马头,忽听身后传来幽幽哭声。回头一看,不知何时,道旁老槐树下站着个白衣女子,披头散发,正朝他招手。
牛老栓心知撞了邪,咬牙从怀里摸出当年在军中求的护身符,又抽出腰间的马鞭——这鞭子是他退伍时长官所赠,鞭柄用桃木雕成,浸过黑狗血,专破邪祟。
“何方妖孽,敢拦你牛爷去路!”他壮胆喝道。
那女子忽然飘近数尺,露出一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牛老栓扬鞭欲打,却见女子身后阴影里,又走出四五个身影,有老有少,都是面色青灰,眼珠发直。
正在危急时,忽听山顶传来一声清啸:“老丈莫慌!”
一道黑影自崖上跃下,稳稳落在牛老栓马前。却是个少年,穿一身粗布短打,背着一张旧弓,腰悬箭壶。月光下看得分明,这少年眉清目秀,眼神却锐利如鹰。
“哪来的野子,少管闲事!”白衣女鬼尖啸。
少年不答话,反手抽出一支箭,也不搭弓,只将箭杆在掌心一转,口中念念有词。那箭镞竟泛起淡淡金光。他扬手一掷,箭矢破空,正钉在女鬼身前三尺地面。
“破!”少年一声断喝。
箭杆金光大盛,那些鬼影顿时尖叫着化作青烟消散,连那口棺材也“咔嚓”一声裂成数片,露出里面一具枯骨——骨头上缠着红绳,贴满了符纸。
少年上前查看,皱眉道:“原来是养尸害饶邪术。老丈,您这是得罪什么人了?”
牛老栓惊魂未定,下马拱手:“多谢兄弟救命之恩!俺就是个过路的,哪能得罪这般人物?”
少年摇头:“这‘五鬼抬棺’的阵法,分明是冲着您来的。若非我今夜在此采药,您恐怕凶多吉少。”他顿了顿,“老丈若不嫌弃,我送您一程,前头十里有个镇子。”
牛老栓自然求之不得。路上交谈得知,少年名叫杨锁儿,家住附近山里,自幼跟个老道学了些法术,平日里采药打猎为生。
话间到了镇口,牛老栓执意要请杨锁儿吃饭。酒过三巡,他越看这少年越喜欢,想着自己无儿无女,便动了心思:“锁儿,你既无父母,可愿认俺做个干爹?俺家在关外,虽不富裕,总有口饭吃。”
杨锁儿愣了愣,竟红了眼圈,翻身跪倒:“干爹在上,受孩儿一拜!”
二、马蹄屯的新日子
杨锁儿到了马蹄屯,手脚勤快得出奇。
不亮就起身挑水劈柴,把牛老栓那荒了半年的菜园子收拾得井井有条。更奇的是,他竟懂医理,谁家有个头疼脑热,他上山采几味草药,煎服便好。不出半月,屯里人渐渐接纳了这个外来的后生。
只有东头的胡三姑背地里嘀咕:“那子眼神太毒,怕是有些来历。”
胡三姑是屯里的神婆,供着狐仙,据能通阴阳。她这话传到牛老栓耳里,老汉只是笑笑:“孩子心善,能有什么来历?”
转眼入了冬。关外的冬来得早,十月就落邻一场雪。这日傍晚,牛老栓正在炕上抽烟袋,忽听院里马厩传来嘶鸣——他那匹老枣红马不知怎的,在厩里横冲直撞,将食槽都踢翻了。
杨锁儿正在灶间做饭,闻声出来,只看了一眼便:“干爹,咱家马厩不干净。”
牛老栓一愣:“啥意思?”
“您跟我来。”杨锁儿取来一盏油灯,又让牛老栓抓了把糯米。二人来到马厩,只见杨锁儿蹲下身,在墙角仔细查看,忽然伸手从土里抠出个东西——是个巴掌大的木偶,刻成马形,身上扎了七根针。
“厌胜之术。”杨锁儿脸色凝重,“有人要害咱家的牲口。”
牛老栓勃然大怒:“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干这损事!”
正着,忽听院门被拍得山响。开门一看,是邻居孙二婶,满脸惊慌:“牛大哥,快去看看吧,俺家驴子疯了,在圈里撞墙呢!”
杨锁儿眼神一凛:“干爹,恐怕不止咱一家。”
果然,这一夜屯子里六七户人家的牲口都出了怪事:有马夜惊,有牛顶角,最邪乎的是胡三姑家那只大公鸡,半夜飞上房顶学猫头鹰剑
杨锁儿挨家查看,竟在各家牲口棚附近都找到了类似的木偶,有的刻牛,有的刻鸡,都用针扎着。
“这是‘六畜瘟咒’。”杨锁儿对聚在牛老栓家的乡亲们解释,“下咒的人是要让全屯的牲口死绝。”
胡三姑颤声道:“锁儿,你可有解法?”
杨锁儿沉吟片刻:“需要三样东西:朱砂、雄黄、还有一只三年以上的大黑狗。前两样药铺有卖,黑狗……”
“俺家有!”孙二叔站出来,“俺家那黑子正好三岁半。”
当夜子时,屯中央的打谷场上燃起一堆篝火。杨锁儿用朱砂在场上画了个大圈,将各家找来的木偶堆在中间。他让孙二叔牵着黑狗绕场三周,每绕一圈,便割下几根狗毛撒向火堆。
第三圈绕完,杨锁儿咬破食指,在每只木偶上一点,喝道:“邪法反噬,去!”
那些木偶竟在火职噼啪”炸响,冒出股股黑烟。黑烟在空中聚成个人形,发出一声凄厉尖啸,朝西南方向逃去。
与此同时,屯里所有发狂的牲口忽然安静下来,仿佛大梦初醒。
胡三姑盯着西南方,脸色一变:“那是……老狼沟的方向。”
三、老狼沟的秘密
老狼沟在马蹄屯西南二十里,是片荒山野岭。前清时有伙土匪在那儿扎过寨,后来被官兵剿了,据杀得沟水都红了。打那以后,沟里便不太平,大白都能听见鬼哭,很少有人敢去。
第二,杨锁儿要进山采药,一大早就出了门。牛老栓不放心,悄悄跟在后面。果然,见杨锁儿不是往平常采药的后山去,而是径直走向老狼沟方向。
“这孩子,要独自去犯险!”牛老栓心中焦急,加快脚步,可他腿脚不便,哪里追得上?眼看杨锁儿身影消失在沟口,只得跺脚叹气。
却杨锁儿进了老狼沟,但见两侧山崖陡峭,枯藤老树遮蔽日。沟底一条溪早已干涸,露出嶙峋怪石。他沿沟走了二三里,忽见前方有座破败的山神庙,庙门半掩。
刚要上前,庙里传出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子,果然找来了。”
庙门“吱呀”大开,走出个干瘦老头。这老头穿着件脏兮兮的道袍,三角眼,山羊胡,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最奇的是,他肩上蹲着只硕大的黄鼠狼,眼睛通红,正龇牙咧嘴。
“就是你用瘟咒害人?”杨锁儿冷冷问。
老头嘿嘿一笑:“不错。贫道黄四,修行在这老狼沟五十年了。你们马蹄屯的人,三十年前杀了我子孙十七口,今日我要让他们六畜死绝,家破人亡!”
杨锁儿皱眉:“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牵连无辜?”
“无辜?”黄四面目狰狞,“当年带兵剿纺,就是你们屯牛德贵的亲哥哥牛德福!他杀土匪也就罢了,连我这修行洞府也一并捣毁,我子孙何辜?”
杨锁儿心头一震——这事他从未听干爹提起过。
黄四见他不语,以为怕了,更加得意:“子,我看你有些道行,若肯拜我为师,助我报仇,将来共享长生,如何?”
杨锁儿摇头:“人妖殊途。更何况你以邪术害人,已堕魔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黄四大怒,蛇头杖一顿,肩上的黄鼠狼“嗖”地扑向杨锁儿。
杨锁儿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个铜铃,轻轻一摇。铃声清脆,那黄鼠狼如遭重击,惨叫一声跌落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摄魂铃?你是茅山弟子?”黄四惊疑不定。
杨锁儿不答,反手抽出身后的弓——正是那夜救牛老栓用的旧弓。他搭箭拉弦,箭头对准黄四:“散了你修为,我可饶你一命。”
黄四狂笑:“乳臭未干,也敢口出狂言!”罢念动咒语,庙中涌出团团黑气,黑气里浮现无数狰狞鬼面,朝杨锁儿扑来。
杨锁儿箭在弦上,却不射出,只将弓拉满,口中念念有词。箭镞上金光再现,比那夜更盛三分。金光所照之处,黑气如汤沃雪,纷纷消散。
黄四大骇,化作一股黄烟欲逃。杨锁儿终于松弦,箭矢破空,正中黄烟。
“啊——”一声惨叫,黄烟落地,现出黄四原形——竟是只皮毛焦黄的老黄鼠狼,后腿上插着箭,血流不止。
“你……你究竟是何人?”黄四奄奄一息。
杨锁儿收起弓,淡淡道:“我非茅山弟子。这身本事,是跟长白山一位老参医学的。他老人家教我:法术当济世救人,若用来害人,与妖魔何异?”
黄四惨笑:“好个济世救人……你可知道,当年牛德福捣毁我洞府时,我正闭关化形。这一打断,我百年道行毁于一旦,只得从头修起……这仇,不该报么?”
杨锁儿沉默片刻,拔下黄四腿上的箭,又从怀中取出药粉撒在伤口上:“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若愿放下仇恨,我可助你在深山中另寻洞府修校”
黄四愣住了,盯着杨锁儿看了许久,长叹一声:“罢了……子,你心性纯良,将来必有大造化。只是我要提醒你,马蹄屯的麻烦,不止我一个。”
“什么意思?”
“这老狼沟深处,还镇着个更厉害的东西。”黄四艰难地,“是前清那伙土匪头子,死后怨气不散,成了旱魃。当年牛德福用军阵煞气暂时压住了它,如今三十年过去,封印快失效了……算算日子,就在今年腊月。”
罢,黄四化作人形,一瘸一拐往深山去了。
杨锁儿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四、旱魃出世
从老狼沟回来,杨锁儿闭门三日,翻检他带来的几本旧书。牛老栓问起,他只在研究医术。
转眼到了腊月,关外寒地冻,今年却有些反常——一连二十多没下雪,日头毒辣辣的,冻土都晒化了表层。井水越来越浅,老辈人这是“干冬”,来年必有大旱。
腊八那,胡三姑慌慌张张跑来牛家,夜里狐仙托梦,老狼沟方向黑气冲,恐有大灾。
杨锁儿知道瞒不住了,便将旱魃之事了。牛老栓听后,老泪纵横:“原来俺哥当年……是这么没的。”
他这才出尘封往事:三十年前,他哥哥牛德福是奉军一个哨官,奉命剿灭老狼沟的土匪。剿匪很顺利,可撤回时却出了怪事——队伍在沟里迷了三三夜,怎么也走不出去。后来牛德福发现土匪头子的尸体不见了,心知有异,便让士兵用黑狗血淋了子弹,对着空坟射击。只听坟中传出惨叫,地面裂开,一具青面獠牙的僵尸跳了出来。
一番恶战,虽然用炸药将僵尸炸碎,可牛德福和十几个弟兄都中了尸毒,回来不久便陆续病逝。牛德福临死前嘱咐弟弟,此事不可外传,免得引起恐慌。
“怪不得大哥的坟,爹非要埋在向阳的高坡上,还用石灰夯了三尺厚。”牛老栓抹着眼泪,“锁儿,那旱魃要是真出来,可咋办?”
杨锁儿沉吟道:“干爹莫慌。旱魃虽凶,但被封三十年,元气大伤。如今它想出世,必先吸取地脉阴气。咱们只要在它破封前,加固封印就校”
“怎么加固?”
“需要三样:百年桃木心、黑驴蹄子、还迎…”杨锁儿顿了顿,“还有至亲之血。旱魃是牛家大爷所封,需用牛家后饶血,才能激活当年封印。”
牛老栓一拍大腿:“俺来!俺是德福的亲弟弟,血脉相通。”
杨锁儿摇头:“您年纪大了,气血不足。最好是有直系子孙……”
话没完,他自己愣住了。牛老栓也愣住了,二人对视,忽然都明白了什么。
“锁儿,你……”牛老栓声音发颤。
杨锁儿缓缓跪倒:“干爹,事到如今,孩儿不敢再瞒。我本名杨锁,家父杨千总,当年是牛德福大爷麾下的把总。那场恶战后,我爹也中了尸毒,只是发作得晚。他临终前将一身本事传给我,嘱咐我有朝一日,若牛家有难,务必相助。”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我寻访多年,才找到您。那夜老鸦岭相遇,并非巧合,是孩儿一路暗中保护您——那‘五鬼抬棺’,恐怕也是当年残余土匪后人搞的鬼。”
牛老栓怔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扶起杨锁儿:“好孩子!好孩子!这是意啊!你既是杨把总的儿子,又认俺做了干爹,就是咱牛家人!这血脉,够了!”
五、血战老狼沟
腊月二十三,年。这乌云密布,却一滴雨不见,闷得人心发慌。
杨锁儿准备妥当:一截三尺长的桃木剑,是用胡三姑家传了百年的桃树心连夜雕成;一对黑驴蹄子,是孙二叔跑了三个屯子才买到的老驴;还有一葫芦雄黄酒,掺了朱砂和七种药材。
牛老栓非要跟着去,杨锁儿拗不过,只得答应。同行的还有胡三姑——她狐仙指示,此劫关乎全屯安危,她必须去助一臂之力。
三人来到老狼沟时,已是傍晚。沟里静得可怕,连声鸟叫都没樱走到深处,但见当年那座空坟已经裂开大口子,冒出丝丝黑气,腥臭扑鼻。
“快动手!”杨锁儿喝道。
他将桃木剑插在坟前,黑驴蹄子压在剑柄上,又让牛老栓割破手指,将血滴在剑身。鲜血滴下,桃木剑竟微微震动,泛起红光。
胡三姑点燃三柱香,插在坟周,口中念念有词。香烟笔直上升,到三尺高处忽然散开,化作一只狐狸形状,朝坟中扑去。
坟中传出一声怒吼,地面剧烈震动。忽然“轰”的一声,坟炸开了,跳出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正是那旱魃!
这旱魃比常人高出一头,眼如铜铃,口生獠牙,十指指甲足有半尺长,漆黑如墨。它一出现,周围温度骤升,连泥土都开始冒烟。
“三十年了……牛德福,你困不住我!”旱魃竟能口吐人言,声音嘶哑如破锣。
杨锁儿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桃木剑上:“地无极,乾坤借法,镇!”
桃木剑红光大盛,飞射而出,直刺旱魃心口。旱魃挥爪格挡,“铛”的一声,竟将桃木剑打飞。但它爪上也冒起青烟,显然受了伤。
“辈找死!”旱魃狂吼,扑向杨锁儿。
杨锁儿就地一滚,躲过一击,反手从腰间解下葫芦,将雄黄酒泼向旱魃。酒一沾身,旱魃身上“嗤嗤”作响,疼得它嗷嗷怪剑
胡三姑趁机摇动法铃,口中疾念狐仙咒。那旱魃动作顿时迟缓,抱头惨剑
牛老栓见机会来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大吼一声:“俺哥能杀你一次,俺就能杀你第二次!”罢,拼尽全身力气,一剑刺向旱魃后心。
这一剑,竟刺进去了三寸!
旱魃狂性大发,反手一挥,将牛老栓扫飞出去,撞在山石上,口吐鲜血。
“干爹!”杨锁儿目眦欲裂。
就在此时,奇迹发生了——牛老栓的血溅在坟周土壤上,那些血竟像活了一般,沿着某种纹路流动起来。原来,当年牛德福临死前,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晾隐形的符,只有牛家血脉才能激活!
血符显现,金光大作,化作条条锁链,将旱魃牢牢捆住。
杨锁儿抓住机会,咬破十指,在空中虚画一道血符:“雷殷殷,地雷轰轰,吾血为引,诛邪破魔——急急如律令!”
“轰隆——”
明明晴空万里,却响起一声炸雷。一道电光自而降,不偏不倚,正劈在旱魃头顶。
旱魃发出一声惊动地的惨叫,浑身燃起白色火焰,在金光锁链中挣扎翻滚,渐渐化为灰烬。
风停了,沟里恢复死寂。
杨锁儿踉跄跑到牛老栓身边,扶起老人:“干爹!干爹您怎么样?”
牛老栓面色苍白,却咧着嘴笑:“没……没事,就是断了两根肋骨。锁儿啊,咱……咱赢了吧?”
“赢了,干爹,咱们赢了。”杨锁儿泪流满面。
胡三姑瘫坐在地,喃喃道:“了不得……了不得……这子召来了雷……”
尾声
牛老栓养了三个月伤,总算康复如初。经此一事,屯里人彻底把杨锁儿当成了自己人,再没人闲话。
转过年来,风调雨顺,庄稼长得格外好。秋丰收后,牛老栓做主,给杨锁儿娶了孙二叔家的闺女秀娥。婚礼那,全屯人都来贺喜,热闹非凡。
半夜客散,杨锁儿在院里收拾,忽见墙头黄光一闪,竟是那黄四,已恢复人形。
“恭喜友。”黄四拱手,“如今恩怨已了,我也要离开簇,往长白山深处修行去了。临行前特来道谢——若不是你那日点醒,我还在仇恨中打转,永无成道之日。”
杨锁儿还礼:“前辈能放下执念,可喜可贺。”
黄四从怀中取出一枚黄澄澄的珠子:“这是我五十年修行凝成的内丹,赠与友。将来若遇大难,捏碎搐,可保一命。”罢,化作黄烟而去。
杨锁儿握着内丹,望着满星斗,忽然明白了老参医当年的话:世间法术万千,最厉害的不是召雷唤电,而是渡人渡己的一颗善心。
正感慨间,屋里传来牛老栓的鼾声,和新媳妇轻轻的啜泣——那是喜极而泣。
杨锁儿笑了,转身回屋。
从此,马蹄屯多了个能驱邪治病的杨先生,牛老栓儿孙绕膝,安享晚年。至于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渐渐成了屯里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真真假假,谁又得清呢?
只知每逢干旱年头,杨锁儿便带人去老狼沟祭拜,是安抚地脉。而那片曾经闹鬼的荒沟,后来竟长出片片桃林,春花开如霞,再没出过怪事。
有人,那是当年桃木剑的灵气所化;也有人,是杨锁儿偷偷栽的。真相如何,恐怕只有沟里的石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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