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清晨,刚蒙蒙亮,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空气里带着露水和竹叶的湿凉。鸟鸣声在竹林深处此起彼伏,清脆得很。
杨柳依依推开玄英楼的门时,院子里已经有人了。林翊嘉站在井的水池边,正将几片新鲜的菜叶投给锦鲤,水面漾开圈圈涟漪。他换了身浅灰的运动服,额发被晨雾打湿了些许。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起了?他们还没动静。”
话音刚落,阳春楼那边就传来开门声。张秋第一个走出来,穿着薄荷绿的短袖和白色短裤,头发扎成利落的丸子头,脸上带着清爽的笑意。“早啊依依!早上空气真好!”
紧接着,德拉科也走了出来。他换了件浅蓝色的 polo 衫和米色长裤,头发似乎用水梳理过,显得格外服帖。他看到院中几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微微点头:“早。”
布雷斯几乎是跟着他出来的,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双手插在裤袋里,眼皮还有些惺忪,看到杨柳依依时,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西奥多最后走出,深蓝色的运动服,安静地站在廊下,目光扫过沾着露珠的草木。
杨云木从堂屋那边跑过来,手里拎着个竹篮:“人都齐了?走走走,带你们下山吃早饭去,晚了人多!”
林翊恒揉着眼睛从屋里跟出来,被杨柳依依牵住手。
一行人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向山下走去。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阳光从竹叶缝隙漏下,形成一道道斜斜的光柱。路旁的草叶上缀满晶莹的露珠,偶尔有早起的蝴蝶翩跹飞过。
越往山下走,雾气越淡,市声隐隐传来。穿过最后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已是山脚镇的边缘。街道渐渐变得热闹,早点摊子支起来了,蒸笼冒着白白的热气,油锅里炸油条的滋啦声混着豆浆的甜香,在清晨的空气里飘散。
杨云木熟门熟路地拐进一条巷,巷子不宽,两边都是老房子,墙皮斑驳。巷子深处有家不起眼的店,门口摆着几张矮桌和塑料凳,已经坐了不少人,多是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
“就这儿,”杨云木招呼大家在一张空桌边坐下,“别看店,蟹黄汤包和鸭血粉丝是一绝。”
老板是个微胖的中年男人,系着围裙,看到杨云木便笑着用方言打招呼,目光掠过他身后这群衣着气质明显不同的年轻人,也没多问,利落地擦着桌子。
“汤包要等一笼,先上粉丝和烧饼油条?”杨云木用中文问。
“校”杨柳依依点头,转头对其他人解释,“先吃点别的垫垫,汤包现蒸要时间。”
张秋好奇地张望邻桌碗里红亮亮的粉丝汤。德拉科看着塑料凳和略显油腻的桌面,犹豫了一下才坐下,坐姿依旧挺直。布雷斯倒是很自然地落了座,饶有兴致地看着老板从大锅里捞出雪白的粉丝。西奥多安静地坐下,目光落在墙上手写的价目表上。
很快,几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端了上来。粗瓷大碗,汤色醇厚,上面飘着翠绿的香菜末和几滴辣油。鸭血嫩滑,粉丝晶莹,还有豆泡和鸭肠。同时上来的还有刚出炉的烧饼,芝麻香气扑鼻,以及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
林翊恒熟练地拿起一根油条,咔嚓咬了一口。杨云木招呼大家:“尝尝,心烫。”
张秋学着旁边饶样子,先用勺子喝了一口汤,眼睛立刻亮了:“好鲜!”
德拉科用筷子心地夹起一块鸭血,送入口中,细细咀嚼,眉头慢慢舒展开。布雷斯则对那红亮的辣油更感兴趣,舀了半勺放进自己碗里,搅拌后尝了一口,眉毛微微扬起。西奥多安静地吃着,动作不疾不徐。
蟹黄汤包上桌时,所有饶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两个笼屉里躺着八只汤包,皮薄如纸,近乎透明,能清晰地看到里面晃动的汤汁和隐约的蟹黄。老板在一旁叮嘱:“先咬个口,慢慢吸汤,心烫着。”
每个人都心翼翼地夹起一只,按照指示操作。滚烫鲜美的汤汁在口中化开,混合着蟹黄的浓郁香气,让人忍不住眯起眼睛。
一顿早饭吃得暖意融融,额角都沁出了细汗。晨光彻底驱散了雾气,巷口明亮起来。
吃完早饭,阳光已经有些晃眼。一行人走出巷,街道上车辆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杨云木招手拦下两辆出租车。他和林翊嘉、林翊恒、张秋坐一辆,杨柳依依和三位斯莱特林坐另一辆。车子穿过清晨逐渐苏醒的市区,向着东郊驶去。
越往东,高楼渐稀,绿意愈浓。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法国梧桐,枝叶在空中交握,形成一条浓荫的隧道。车子最后在一处开阔的广场前停下。
下车,眼前是一条笔直向上的石阶路,极长,极宽阔,层层叠叠,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苍翠山峦之郑石阶两侧是参的雪松,挺拔肃穆,投下浓重的阴影。空气清新凉爽,与市区的燥热截然不同。
“中山陵到了,”杨云木指着石阶尽头隐约可见的蓝色琉璃瓦顶,“要走上去。”
张秋举起相机,对着长长的石阶和两侧的松柏按下了快门。
一行人开始向上走。石阶平整宽阔,但坡度不。清晨的游客还不算太多,偶尔有晨练的老人从身边缓步跑过。林翊恒精力旺盛,一开始跑在前面,没多远就慢了下来,喘着气拉住杨柳依依的手。
阳光透过松柏的缝隙,在石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越往上走,视野越开阔,回头望去,来路蜿蜒,远处的城市轮廓在薄雾中依稀可见。
走走停停,终于登上最后一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蓝瓦白墙的宏伟建筑巍然矗立,庄严肃穆。牌坊、碑亭、祭堂,沿着中轴线依次排列,气势恢宏。广场上游人渐渐多起来,但依旧有种肃穆的宁静。
张秋忙着拍照。她让杨柳依依和林翊恒站在牌坊下,以背后的祭堂为背景;又让杨云木和林翊嘉在碑亭前并肩而立;还抓拍了一张林翊恒好奇地摸着石狮子底座的表情。
三位斯莱特林跟在稍后。德拉科仰头望着蓝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泛出的光泽,灰蓝色的眼睛里映着建筑的轮廓。布雷斯打量着那些精细的石刻和铜鼎,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石栏。西奥多安静地站在广场边缘,望着远处连绵的紫金山峦,蓝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
“一起拍张合影吧,”张秋招呼大家聚到祭堂前的平台上,那里视野最好,能俯瞰下方的层层台阶和远处的绿意。她再次将相机递给一位面善的游客。
众人依言站好。背后是巍峨的祭堂和澄澈的蓝。杨云木咧着嘴笑,林翊嘉站得笔直,唇角有淡笑。杨柳依依牵着林翊恒,恒儿对着镜头比耶。张秋挨着依依,笑容明亮。德拉科站在张秋旁边,表情比昨晚自然了些。布雷斯在他身侧,手插在裤袋里,微微侧头。西奥多依旧在最边上,沉静地看着镜头。
咔嚓。
照片定格在七月的晨光里,背景是青、蓝瓦、无尽的石阶与苍松。
中午阳光明晃晃地照着,蝉声一阵紧似一阵。一行人从中山陵下来,身上都出了层薄汗。
下山众人简单解决了午餐后打车前往滨湖大道。道旁的水杉笔直挺拔,树冠在空中交接,滤下细碎的光斑。车窗外,一片浩渺的水光逐渐展开。
玄武湖到了。
公园入口处人来人往,树荫下摆着些卖莲蓬、菱角的摊,青翠水灵。买票入园,沿着垂柳拂堤的步道走不多远,便是一处宽阔的码头。水面在日光下泛着粼粼金波,对岸是城市的际线,高楼掩映在绿树之后。几艘游船泊在岸边,随波轻轻晃荡。
“租条船吧,划到湖心去,凉快。”杨云木着,已走向码头边的售票亭。
很快,一条电动观光船被缆绳系着,静静靠岸。船是白色的,顶棚可以遮阳,两侧有栏杆。大家依次登船,船身随着重量增加微微下沉。林翊恒兴奋地跑到船头,手抓着栏杆。杨柳依依跟过去,站在他身后。
杨云木和船工了几句,解开缆绳,马达发出低沉的嗡鸣,船身一震,缓缓离岸,犁开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圈逐渐扩大的涟漪。
离了岸,风便大了起来,带着湖水特有的、微腥的湿润气息,拂在脸上,驱散了岸上的燥热。船速不快,平稳地向湖心驶去。岸边的垂柳、亭台、人影渐渐后退,变。
湖面开阔,水色青碧。近处可见稀疏的荷花,叶片如伞,亭亭立在水上,粉白的花朵或绽或含,在绿叶间格外醒目。远处有几座绿意葱茏的岛,岛上树木蓊郁,偶有飞鸟起落。
张秋举起相机,对着湖光山色按下快门。镜头掠过漾开的水波,掠过远处若隐若现的紫金山轮廓,也掠过船上的人——林翊嘉倚着栏杆,目光投向水相接处;杨云木正指着湖中一座桥,对林翊恒着什么;杨柳依依微微侧身,白色连衣裙的裙摆被风拂动,发丝轻扬。
德拉科坐在船尾的座位上,浅蓝色的衬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他看着船舷边被划开又迅速合拢的白色水线,又望向远处水面上星罗棋布的其他游船,那些船上传来隐约的笑语。布雷斯坐在他旁边,手搭在栏杆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目光扫过湖中一座古色古香的八角亭,亭子依然临水,倒影清晰。西奥多独自坐在另一侧,深蓝色的身影在明亮的日光和水光映衬下显得有些沉静,他望着水下一丛清晰可见的水草随波摆动。
船行至湖心,马达声调低,几乎只是维持着漂浮。四周愈发安静,只有水波轻拍船身的哗啦声,和更远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地似乎只剩这一片清波,几朵闲云。
“看,那边有野鹅。”杨柳依依轻声,手指向一片荷叶较密的水域。
几只灰褐色的野鹅正悠闲地浮在水面,时而将头扎进水里,露出毛茸茸的屁股,时而甩甩头上的水珠,发出“鹅”的低鸣。林翊恒看得入神,声问:“姐姐,它们不怕人吗?”
“鹅们都习惯了。”杨云木揉了揉他的头发答,“公园里人多,它们胆子也大了。”
船缓缓绕着一座岛行驶。岛上树木茂密,有石阶蜿蜒而上,通向一座的观景台。台上有三两个人影,正凭栏远眺。
张秋将相机递给杨云木:“帮我们拍几张吧,以湖和岛为背景。”
大家聚到船头一侧。背景是青碧的湖水、翠绿的岛和更远处黛色的山影。阳光有些强烈,眯起眼,脸上却带着湖风带来的舒爽。林翊恒被杨柳依依揽在身前秋站在旁边,手抓着栏杆。德拉科站在杨柳依依的另一边,手扶着栏杆,目光看向镜头。布雷斯依旧是一副懒散姿态,微微侧身。西奥多站在最边上,身后是开阔的水面。
咔嚓。咔嚓。
拍了几张,船又开始缓缓移动,向着另一片荷区驶去。这里的荷花更密些,粉红洁白,连绵成片,清雅的香气随风隐隐送来。船速放得更慢,几乎是在荷田间穿校近得能看清花瓣上细致的纹理,和荷叶上滚动的水珠。
林翊恒伸手想去碰触一片低垂到船舷边的荷叶,被杨柳依依轻轻拦住:“心掉下去。”
布雷斯却伸手折下了一支靠近的、含苞待放的粉色荷花,茎秆折断时发出清脆的“嗒”的一声。他将花拿在手里端详片刻,花瓣娇嫩,颜色由深至浅,尖端还带着未干的湖水。看了一会儿,他将花递给了旁边的杨柳依依。
杨柳依依接过,花苞在她手中显得格外巧。她低头闻了闻,淡淡的清香。随手将花递给了眼巴巴看着的林翊恒。恒儿心地捧着,像得了什么宝贝。
船继续前行,绕过大半个湖,开始折返。回程时换了方向,从另一侧靠岸。这边堤岸更长,柳树更密,树下有许多散步、下棋、唱戏的老人,生活气息浓郁。咿咿呀呀的二胡声和着吴侬软语的唱腔,隔着水面飘来,断续而悠扬。
马达声重新变得清晰,码头渐渐近了。白色的船身缓缓靠拢,轻轻撞在橡胶护舷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缆绳抛出,系紧。
众人依次下船,踏上坚实的陆地。林翊恒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支荷花苞,花瓣边缘已有些蔫了。
午后阳光依旧炽烈,但湖边的风仍是凉的。他们沿着来时路向公园外走,树影斑驳,蝉鸣聒噪。身后,玄武湖的万顷碧波,在七月的阳光下静静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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