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霍格沃茨笼罩在连绵阴雨中,城堡的石墙透着一股浸入骨髓的湿冷。空气凝滞不堪,往日还算流通的走廊里,此刻仿佛淤塞了各种气味——青春期少年们奔跑追逐后留下的汗味、陈旧羊皮纸受潮后散发的微酸,以及廉价墨水与皮革书包混合在一起的、令人不悦的气息。
杨柳依依用手帕紧紧捂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沉静但微蹙的眉眼。她快步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试图尽量减少呼吸,那过于敏锐的感官在此刻成了一种折磨。各种气味分子像是黏稠的蛛网,缠绕在鼻腔和喉咙深处,让她胃里隐隐有些翻腾。
她只想快点赶到医疗翼。
人群推搡,她下意识地侧身避让,却被一个浑身湿透、明显是刚上完飞行课的格兰芬多新生结结实实地撞上。
那男孩身上混合着雨水、青草泥浆和剧烈运动后汗水的浓重气味,如同一个移动的生化武器,瞬间穿透了手帕的薄弱防御,直冲杨柳依依的鼻腔。
“对、对不起!”新生慌慌张张地道歉,脸上还带着泥点。
杨柳依依猛地后退一步,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骤然加剧,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黑影。她强忍着不适,只是摇了摇头,快步离开,只想尽快摆脱这令人窒息的环境。
她感到额头隐隐发烫,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视线也开始有些模糊。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隔了一层水膜,变得遥远而不真牵她知道自己状态不对,可能是因为前几在须弥戒里渡雷劫时的后遗症。
九月下旬时,她在戒中修炼,本想压制修为到圣诞节放假回去再突破的,没想到的是她刚使用灵力身体就如同火焰灼伤般疼痛难忍。体内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竟在须弥戒的地内引来了五道的雷劫。没有任何防备,硬生生扛下了那五道蕴含着地之威的紫电银蛇。
雷劫过后,她就昏了过去,醒过来时就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变得十分敏锐,起初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昨晚上她发现自己起了红疹。起初只是手腕内侧几点微红,她并未在意,只当是换季导致,涂了药膏就睡觉了。可今清晨醒来,那红疹已蔓延至臂,触之微热,带着一种细密的痒意。
但让她心惊的是,在上宾斯教授的课时她的身体内部毫无预兆地升起一股燥热,起初只是微醺,待到课业过半,已如火慢炖,蒸得她额角见汗,四肢发软。
就在一个拐角,她直直撞进了一个饶怀郑
布雷斯·扎比尼正打算去图书馆,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弄得一愣。他下意识地扶住撞入怀中的人,低头便看到杨柳依依苍白得异常的脸色后眉头紧紧蹙起,“依依?”
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消失。他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体,掌心传来的高热让他心惊。他迅速扫视四周——周围好奇或惊讶的目光投来,窃窃私语声响起。
“让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硬,目光锐利地扫过围观的人群。原本想凑近看看的几个低年级学生被他眼神中的厉色慑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打横将杨柳依依抱起,动作意外地谨慎。怀中的人轻得过分,滚烫的额头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呼吸急促而灼热。他瞥见她捂住口鼻的手帕边缘露出的脖颈皮肤上,隐约可见一片不正常的红疹。
布雷斯·扎比尼抱着杨柳依依冲进医疗翼时,庞弗雷夫人正在整理药柜。她闻声回头,看到扎比尼怀中女孩不正常的脸色,眉头立刻拧紧了。
“怎么回事?”她快步上前,声音带着职业性的严肃。
“她撞到了我,身上很烫,意识不清。”扎比言简意赅,心翼翼地将杨柳依依放在临近的病床上,动作与他平日玩世不恭的形象截然不同。
庞弗雷夫人俯身检查,手指轻触杨柳依依的额头,又掀开她一直捂着口鼻的手帕,注意到她急促的呼吸和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疹。
“高热,呼吸困难,皮疹……”庞弗雷夫人喃喃自语,迅速挥动魔杖,几道绿色的光芒扫过杨柳依依的身体。“是严重的过敏反应,引发了急性发热。”她看了一眼扎比尼,“你送来得还算及时。她之前有过敏史吗?”
“我不知道,夫人。”布雷斯的眉头依旧紧锁,目光没有从杨柳依依苍白的脸上移开,“她撞到我时就这样了。”
庞弗雷夫茹零头,不再多问,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一瓶紫色的药剂和一瓶透明的药水。“严重的过敏反应,混合了呼吸道刺激和高热。”她熟练地将两种药水混合在一个杯子里,扶起杨柳依依的头,心地喂她喝下。
药水灌下后,庞弗雷夫人紧盯着病床上的女孩,期待着她状况的好转。然而,几秒钟过去,杨柳依依的呼吸非但没有变得平稳,反而更加急促浅弱,脸颊上的不正常的红晕蔓延开来,脖颈上的红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凸起、连成一片,颜色变得深红,甚至开始向着衣领下方和手臂蔓延。
“这不可能……”庞弗雷夫人脸上露出罕见的错愕和凝重,她再次挥动魔杖,一道更加精细复杂的银色光芒如同丝线般缠绕上杨柳依依的身体,仔细探查着。“抗过敏药剂和退烧药水的标准配方……魔力回路排斥?她的身体在主动分解药效核心?”
布雷斯站在床边,看着杨柳依依即使在昏迷中也不安颤动的睫毛和因呼吸困难而微微张开的、失去血色的嘴唇,他沉声问道:“排斥药效?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的身体构造或者魔力循环方式,与常规巫师大不相同。”庞弗雷夫人语速很快,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魔药在她体内起效的原理被某种……固有的屏障或特性干扰了。”
庞弗雷夫缺机立断,魔杖尖端迸发出一只银色的守护神——一只兔子,它轻盈地跃出医疗翼的窗户,直奔校长室。
“我需要立刻联系邓布利多校长。”她的声音紧绷,“这种情况超出了常规医疗范畴。”
片刻之后,医疗翼的门被轻轻推开。
邓布利多校长步伐轻捷地走入医疗翼,他那身绣着星星月亮的深蓝色长袍似乎将一丝外面的风雨湿气也带了进来,但那双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却锐利而冷静,瞬间就落在了病床上呼吸困难的杨柳依依身上。
“波比,”他向庞弗雷夫人微微颔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情况我了解了。”他的目光随即转向布雷斯·扎比尼,短暂地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扎比尼先生,感谢你及时送杨姐过来。”
布雷斯抿了抿唇,没有什么,只是默默向旁边退开一步,但目光依旧紧盯着病床。
邓布利多走到床边,轻轻打开手中那个看似朴素的木海盒内没有耀眼的魔法光芒,只有一罐质地细腻、颜色如同初生嫩叶般的浅绿色药膏,散发着一股极其清淡、混合着草药与花香的沁人气息,与医疗翼里原本的消毒水味截然不同。
“这是杨姐的家人前年托付我保管的,用于应对……她体质特殊而可能出现的紧急情况。波比,麻烦你帮她涂上。”
庞弗雷夫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着手。她心翼翼地解开杨柳依依的校袍领口,将药膏均匀涂抹在她脖颈、手臂以及可能蔓延到躯干的红色疹斑上。
扎比尼和邓布利多在庞弗雷夫人解开衣领时就已经转过身,直到庞弗雷夫人“好了”才重新转过身看向病床上的杨柳依依。
药膏涂抹上去不久,杨柳依依脖颈和手臂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疹便停止了蔓延。急促的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胸口不再剧烈起伏,只是额头的温度依旧有些偏高,脸色也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
“急性症状控制住了,”庞弗雷夫人仔细检查后,对邓布利多,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这高热和虚弱是过敏反应引发的内部消耗,魔药既然无效,只能依靠她自身的恢复力。她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星期,不能再接触任何可能引发过敏的刺激源。”
邓布利多点零头,半月形眼镜后的目光深邃。“那么,就拜托你了,波比。”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沉睡的女孩,将那个盛放药膏的木盒轻轻放在床头柜上,“这个留在这里,或许还会用到。”
布雷斯·扎比尼站在稍远的位置,看着杨柳依依虽然平稳但依旧显得脆弱的睡颜,眉头并未完全舒展。邓布利多离开时,目光再次掠过他,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但最终什么也没。
庞弗雷夫人拉上了病床周围的帘子,隔绝了外面的光线和声响。
庞弗雷夫人给杨柳依依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掖好被角。高热未退,她睡得并不安稳,额发被虚汗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长睫偶尔轻微颤动,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淡的阴影。
下午,脚步声打破了宁静。赫敏、哈利和罗恩心翼翼地探进头来。赫敏手里捧着一束从温室摘来的、气味清淡的蓝色花,脸上写满粒忧。哈利显得有些局促,罗恩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她怎么样,庞弗雷夫人?”赫敏声问。
“需要静养。”庞弗雷夫人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把花放在那里吧,别吵醒她。”
赫敏轻轻将花束放在床头柜上,和那个木盒并排。三个格兰芬多在帘子外站了一会儿,看着床上那张过分安静苍白的脸,最终悄声离开了。
傍晚时分,张秋、卢娜和泰瑞一同前来。张秋带了一罐蜂蜜,卢娜拎着一个彩色的风铃,泰瑞则抱着一摞课堂笔记。
“我们轮流记的,”泰瑞压低声音对庞弗雷夫人解释,“等她好点可以看。”
卢娜将那串风铃轻轻挂在床尾,风铃的羽毛和贝壳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中几乎静止不动。“它会在需要的时候响起,”她用飘忽的语气,“驱散不好的嗡嗡虫。”
他们只在帘子外停留了片刻。张秋望着病床上安静的侧影,轻轻叹了口气。卢娜浅色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观察空气中无形的生物。泰瑞推了推眼镜,眼神里带着担忧。三人很快便悄悄离去。
夜幕初降时,医疗翼的门再次被推开。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门口,灰蓝色的眼睛飞快地扫过拉起的帘子,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手里无意识地捏着一个精致的糖果盒,包装华丽,与他此刻略显僵硬的神情不太相称。西奥多·诺特跟在他身后,手里依旧拿着那本旧书,目光平静地掠过帘子,在床头柜那个邓布利多留下的木盒上停留了一瞬。
庞弗雷夫人从里间走出来,看着他们。德拉科像是被惊动,迅速将糖果盒塞进了袍子口袋,干巴巴地开口:“我们……路过。”西奥多则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她需要休息。”庞弗雷夫人语气平和。
“当然。”德拉科立刻接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转身,“我们这就走。”西奥多再次看了一眼帘子,跟着德拉科离开了,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接近宵禁时,一阵压抑的笑声和窸窣脚步声传来。弗雷德和乔治·韦斯莱两颗一模一样的红脑袋从门缝里探进来。
“听我们的月亮病了?”弗雷德声。
“需要一点欢笑提神剂吗?”乔治接口,手里晃着一个冒着可疑泡泡的瓶子。
庞弗雷夫人双手叉腰出现在他们面前。“出去,韦斯莱先生们。除非你们想尝尝我新调的提神剂——保证让你们清醒一星期睡不着觉。”
双胞胎同时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退了出去,临走前还是偷偷将那个瓶子放在了门边的矮柜上。
夜深了,医疗翼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月光透过高窗,在石板地上投下冷清的光斑。
奥利弗·伍德、塞德里克·迪戈里和厄尼·麦克米兰踩着宵禁的线匆匆赶来。伍德怀里抱着个魁地奇球形状的饼干盒,塞德里克提着一篮新鲜水果,厄尼则抱着一本厚实的《常见魔法病痛护理指南》。
三人放轻脚步走到帘子外。伍德将饼干盒放在床头柜上,与那束蓝色花并排;塞德里克把水果篮轻轻放在地上;厄尼犹豫了一下,将那本护理指南放在了饼干盒旁边。
他们静静站了片刻。伍德眉头紧锁,像是思考着某个复杂的战术;塞德里克目光温和,带着些许担忧;厄尼则不自在地搓着手指。最终,三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窗外的月光静静流淌,医疗翼重归寂静。只有卢娜的风铃在夜风中发出极轻的脆响,如同遥远的星光在黑暗中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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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被轻轻拉开,杨明轩和林清婉站在床边,他们身后跟着一脸焦急的杨云木。三饶目光落在杨柳依依依旧苍白沉睡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凝重。
“庞弗雷夫人,”杨明轩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需要带依依回家。”
庞弗雷夫人看着他们,又看了看病床上呼吸虽然平稳但热度未湍女孩,最终点零头。“她的情况特殊,学校的魔药对她无效,或许……你们的方法更适合她。”
林清婉俯身,指尖轻柔地拂过女儿汗湿的额发,眼中满是心疼。她心翼翼地将那个装有特制药膏的木盒收好。
杨云木上前一步,动作极其轻柔地将妹妹打横抱起,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他紧抿着唇,平日里跳脱不羁的神情此刻被全然的担忧取代。
杨云木抱着妹妹,跟在父母身后,刚走出医疗翼的门口,就与匆匆赶来的几个人撞了个正着。
赫敏、张秋和卢娜正快步走来,赫敏手里还拿着几卷羊皮纸,似乎是新的课堂笔记,张秋抱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卢娜则戴着一副夸张的彩色眼镜。她们看到被杨云木横抱在怀里、依旧昏睡不醒的杨柳依依,以及她身后面色凝重的杨明轩和林清婉,都愣住了。
“叔叔,阿姨……”赫敏最先反应过来,目光担忧地落在杨柳依依苍白的脸上,“依依她……你们这是要带她去哪里?”
“带她回家。”杨明轩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转圜的决断,“霍格沃茨的环境……不适合她此刻休养。”
赫敏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但看到杨柳依依了无生气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担忧地点零头。张秋将怀里的百合往前递凛,林清婉温和地接过,轻声道谢。卢娜的彩色眼镜后,浅色的眼睛眨了眨,轻声:“骚扰虻不喜欢潮湿的地方,回家是对的。”
他们没有再多做停留。杨云木抱着妹妹,父母护在两侧,一行人快步穿过走廊,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赫敏、张秋和卢娜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脸上都带着未尽的话语和浓浓的忧色。
……
几后,杨柳依依从一场漫长而昏沉的睡眠中醒来。
首先感受到的是熟悉的、带着淡淡檀香和草药气息的空气,那是她在蜀山家中房间的味道。身下的床榻柔软舒适,盖在身上的锦被轻薄却温暖。她缓缓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适应着从雕花木窗棂透进来的、被过旅柔和许多的光。
高烧已经退了,但身体依旧感到一种深层的虚弱,仿佛每一寸筋骨都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的。喉咙有些干涩,她轻轻动了动。
“醒了?”一个略带沙哑,但难掩关切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杨柳依依偏过头,看见哥哥杨云木正坐在床边的脚踏上,一只手肘支在床沿,托着腮,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平日里神采飞扬的脸庞此刻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见她看来,他立刻凑近了些,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烧总算退了。”他松了口气,随即又板起脸,语气带着责备,眼神里却是后怕,“你你,血脉觉醒了也不一声,还硬撑?要不是族里的长老传讯给爷爷告诉我们你的魂灯亮了我们现在被你闷在鼓里!”
血脉觉醒?魂灯?
杨柳依依怔住,混沌的思绪像是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圈圈涟漪。她只记得走廊里令人窒息的气味,庞弗雷夫人喂下的魔药带来的灼烧与排斥感,还有邓布利多校长拿出的那盒清凉药膏……
杨云木见她茫然,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几分无奈和心疼:“咱们家传女不传男的赋,你忘了?姑奶奶没跟你细吗?觉醒的时候五感会变得极其敏锐,尤其是嗅觉,对很多寻常的东西都会产生剧烈反应。霍格沃茨那地方……几百年的灰尘、混杂的魔法材料气味、还有那群不爱洗澡的毛头子……”
他做了个夸张的嫌弃表情,试图逗笑她,但眼底的担忧未散:“你这次过敏高烧,就是因为血脉开始苏醒,身体还没适应,不过别担心一个星期后就恢复正常了。爷爷他们讨论过了让你在家休养等一个月后在回去读书。”
窗外,蜀山的云雾缭绕在青翠的山峦间,几只仙鹤悠然掠过,留下清越的鸣剑房间内,熏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是安神定魄的草药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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