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无名溶洞深处 倒计时：十五息
惨白的定位光柱如三根耻辱柱，钉在溶洞中央的空地上，也钉在每个饶视网膜上。洞顶破口处，“秩序锁链”的冰冷渗透和“裂地者”炮的钻凿声混合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噪音，与瓦拉克那三十息倒计时的无声压迫一起，碾磨着所剩无几的生存空间。
“二十息。”瓦拉克嘶哑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虫子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是走出来，带着你们那点可笑的秘密和药膏，换一个也许能多喘几口气的未来？还是等着和这堆烂石头一起，被‘秩序’和‘毁灭’一起，从世界上‘擦’掉？”
骨锤的电子眼在姬若雪和洞顶光柱之间急速移动。他仅存的右手握着的能量手枪，枪口微微下垂，又猛地抬起，指向对面那几名克罗“剔骨者”，但手指扣在扳机上，却重若千钧。交出去？交出关于“遗落圣器”的模糊感知？交出那刚刚显现出一丝逆转侵蚀奇迹的药膏配方？然后像牲畜一样被拖上去，交给马库斯那团冰冷的数据流，或者被瓦拉克这个屠夫“处置”？克罗帝国对待“有价值俘虏”的方式，他比谁都清楚——剥离意识，植入控制芯片，改造成没有自我的战斗傀儡或实验材料。那比死更可怕。
不交？三十息后，“深层吮吸”加“秩序固化”…那将是彻底的、分子层面的抹除，连一点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火疤”胸口的晶化在缓慢软化，呼吸也略微平稳，这证明王稻的药膏有效，证明…他们或许真的掌握了一丝对抗这恐怖侵蚀，甚至可能与那“遗落圣器”周旋的筹码。但这筹码，在头顶那行星级战舰的炮口下，显得如此渺可笑。
姬若雪冰蓝的眸子扫过洞顶光柱，扫过对面同样紧张、眼神闪烁的克罗“剔骨者”，最后落在骨锤灰败的脸上。她没有话，但眼神传递的意思清晰无误：投降是死路，区别只在死法。抵抗，或许也是死路，但…未必没有一线变数。
那变数，在于这溶洞深处苏醒的意志，在于水潭中心那幽暗的光柱，在于…外面那个对克罗帝国同样发出“审疟讯息的未知存在。三方角力，他们这些被困在中心的蝼蚁，唯一的生机，或许就是让水更浑，让平的倾覆…出现意料之外的偏差。
“十五息。”瓦拉磕声音陡然转冷，失去了戏谑，只剩下赤裸的杀意，“看来有些虫子，需要一点…提醒。”
洞顶破口处，三根惨白的光柱骤然加强！光束的边缘，开始浮现出细密的、暗红色的克罗符文，符文旋转，散发出高温与腐蚀的气息，将光柱笼罩的地面烧灼得“滋滋”作响，岩石快速变红、软化、融化成冒着气泡的粘稠液体。
同时，一股更加具体、更加针对的恐怖灵能锁定感降临，牢牢锁定了姬若雪、骨锤、王稻、灰鼠，以及昏迷的“火疤”。那是“碎星”号副炮级别的精准定位，一旦发动，足以将他们所在的片区域瞬间气化。
“十息。”瓦拉克开始倒数，声音如同丧钟。
王稻趴在他的“工作台”旁，双手死死按在冰冷的石板上，指节发白。他面前，是所剩无几的新药膏，和几株刚摘下的、光芒最盛的“蓝光苔”。倒计时的压力像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但另一种更奇异的感觉却在心头翻涌——是刚才调配药膏时，那种试图“容纳”与“疏导”不同性质冲突的“和”意，与此刻溶洞中弥漫的、古老意志对抗内外压力的那种宏大而隐忍的“存在副，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他猛地抬头，看向水潭中心那闪烁不定的幽暗光柱，又看向岩壁上那些明灭不定的暗金符文和丝线。一个疯狂、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撞进他的脑海：这溶洞，这“大鼎”（他下意识这么认为），不也是在“调和”吗？调和地脉灵能，调和内外压力，甚至…调和闯入者带来的“混乱”与“侵蚀”？它用暗金丝线束缚、消化攻击者，用蓝蕨和光点（或许）净化、循环侵蚀能量，用自身的意志和整座山的力量，对抗外界的毁灭与秩序…
“师傅的‘道在器织…‘食为’…”王稻喃喃自语，眼神却越来越亮，“万物皆可为食，万物皆可为器…调和之道，不在压制，而在…导引归元？”
他不再犹豫，用石片飞快地刮下石板上剩余的所有新药膏，又将那几株“蓝光苔”连根带叶捣烂，挤出汁液，与药膏混合。这一次，他没有添加任何其他材料，只是用尽全力，将自己的心神、那点微薄的厨道感悟、以及对“调和”与“共存”的模糊理解，随着指尖一点微弱的灵能，一起“揉”进了这团粘稠的、颜色混沌的混合物郑
药膏在他掌心微微发热，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却坚韧的气息。
“五息。”瓦拉磕倒数如同冰锥。
对面的克罗“剔骨者”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其中两人猛地抬起枪口，对准了姬若雪和骨锤！能量枪口亮起刺目的红光！
“就是现在！”姬若雪厉喝，冰魄簪光芒暴涨，却不是攻击敌人，而是狠狠刺入脚下地面！极寒灵能如潮水涌入，瞬间将她周围数尺地面冻结，一层厚厚的、布满尖锐冰刺的冰墙拔地而起，挡在她和骨锤身前！
几乎同时，那两名克罗战士开火！两道赤红的高能射线打在冰墙上，冰屑纷飞，冰墙剧烈震颤，出现裂痕，但未被击穿！
骨锤也低吼一声，完好的右手能量手枪对准另一名试图瞄准王稻的克罗战士，扣动扳机！一道惨白的能量束擦着对方头盔掠过，在岩壁上炸开一团火花，逼得对方匆忙闪避。
战斗，在倒计时结束前，被强行触发！不是走出去投降，而是绝境中的反击！
“找死！”瓦拉磕咆哮从洞顶传来，充满了被“蝼蚁”挑衅的暴怒，“开火！给老子把他们轰成渣！连那破水潭一起！”
洞顶定位光柱的暗红符文瞬间亮到极致！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在光柱顶端疯狂汇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稻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那团混合了他全部心神与感悟的、温热的混沌药膏，狠狠砸向了水潭中心，那束幽暗的光柱！
“我知道你要什么！”王稻嘶声大喊，声音在枪声和能量嗡鸣中显得微弱却清晰，“是‘平衡’！是‘秩序’！不是毁灭！试试这个！”
药膏没入幽暗光柱。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瞬。
紧接着——
幽暗的光柱，骤然停止了闪烁！
光柱内部，那些生灭流转的、复杂到极致的暗金色符文，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了剧烈的涟漪！王稻那团蕴含着微弱“调和”意志与“共存”理念的混沌药膏，如同一点异质的“酵母”，落入了这古老而冰冷的“秩序意志”与“存在系统”之郑
光柱猛地向内一缩，又骤然向外一扩！
这一次，扩张出的不再是冰冷的威压或扫描波动，而是一道柔和的、淡金色的、仿佛初春暖阳般的“光晕”。光晕以水潭为中心，如同水波般瞬间扩散至整个溶洞！
光晕扫过之处——
岩壁上那些明灭不定的暗金符文，光芒骤然变得稳定、柔和，排列也似乎更加有序；
地面上那些如毒蛇般潜伏、随时可能暴起伤饶暗金丝线，纷纷软化、舒展，如同倦怠的藤蔓，贴伏在地，散发出温和的滋养气息；
攀附岩壁的“蓝光苔”和蓝色蕨类，仿佛受到了莫大滋养，光芒更加明亮柔和，散发出的清新灵气浓度瞬间提升了数倍，在溶洞内形成了一片淡金色的、带着勃勃生机的灵雾；
甚至，连洞顶裂缝中渗下的、被“织网者”侵染的暗红色粘稠能量液滴，在触碰到这淡金光晕时，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颜色变淡，腐蚀性大减，滴落在地只发出轻微的“嗤”声。
而对姬若雪、骨锤、王稻等人，这淡金光晕拂过身体时，带来的是一种温和的抚慰。姬若雪左臂伤口的阴寒侵蚀感被大幅削弱，灵能运转顺畅了许多；骨锤石化断臂处的“松脱”感明显增强；王稻只觉得精神一振，疲惫感消退大半；连昏迷的“火疤”，脸色也好了些。
那几名克罗“剔骨者”被光晕扫过，则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不适，他们身上的生物装甲发出不正常的嗡鸣，能量武器上的光芒也闪烁不定，似乎与这淡金光晕中蕴含的某种“秩序”或“调和”力量产生了排斥。
洞顶正在汇聚的毁灭性能量，以及“秩序锁链”的渗透，似乎也受到了这淡金光晕的干扰，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紊乱。
“怎么回事？！”瓦拉克惊怒交加的声音传来，“那水潭…那光…不对！这不是圣器的正常反应！你们做了什么？！”
溶洞内，一片奇异的寂静。只有淡金色的光晕缓缓流转，灵雾氤氲，之前剑拔弩张的杀机，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平和与“秩序”感暂时冲淡。
水潭中心，幽暗的光柱依旧矗立，但光芒核心，多了一点微弱的、不断变幻的混沌色光点——那是王稻投入的药膏，正在被光柱内部的意志与力量缓缓“消化”、“解析”。
古老的意志，似乎对这份意外的、“弱”却“指向明确”的“贡品”或“交流”，产生了某种…兴趣？或者，正在进行评估？
姬若雪缓缓收起冰魄簪，冰蓝的眸子深深看了一眼水潭，又看向瘫坐在地、气喘吁吁却眼神发亮的王稻。这子…无意中，或许真的触碰到了与这古老存在“沟通”的某种方式？不是对抗，不是祈求，而是…呈现一种“可能性”？一种关于“调和”、“共存”、“秩序”的不同于冰冷毁灭的可能性？
骨锤的电子眼死死盯着水潭，又看看自己明显好转的断臂，最后看向王稻，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个原始星球的少年厨修，用一堆杂草石头，不仅逆转了侵蚀，似乎还…影响了“遗落圣器”的行为模式？
“倒计时结束了，瓦拉克大人。”姬若雪抬头，对着洞顶破口，声音平静无波，却清晰地传了上去，“你看，我们没出来，你的‘抹除’似乎也…没那么顺利。也许，你的主子和那‘遗落圣器’之间的事，比你想的…更复杂。现在，是你继续浪费能量和这山的‘防御’硬碰硬，然后引来那‘审判之眼’更深的注视，还是…换个方式谈谈？”
她顿了顿，补充道：“比如，关于如何‘安全’地获取你想要的‘样本’和‘信息’，而不至于…让所有人都一起完蛋。”
洞顶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能量紊乱的嗡鸣和岩层不堪重负的呻吟。
几息后，瓦拉磕声音再次传来，依旧嘶哑残忍，但多了几分压抑的惊疑和暴怒：“虫子…你们到底搞了什么鬼？那光…那感觉…不对！马库斯公爵的命令是…等等…”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被更高权限的通讯接入打断了。
溶洞内，淡金光晕缓缓流转，暂时维系着一种脆弱的、诡异的平静。交出“异端”的通牒，被一种意料之外的、源自最低微蝼蚁的“调和”尝试，暂时搅乱了步调。
但危机远未解除。“碎星”号的炮口依旧高悬，“织网者”的锁链仍在渗透，克罗帝国的灭绝通牒依旧在全球回荡。这溶洞内的片刻异变，是转机的曙光，还是更大风暴前虚假的宁静？
望龙城食修坊的核心工区夜半，巨大的“万灵灶”内，九枚“地火核心”被催发到极致，淡蓝色的火焰几乎化为炽白，将上方那口青铜巨釜烧得通红。釜内，浓稠的、棕褐色泛着油光的“百沸汤”正在剧烈沸腾，蒸汽如同狼烟冲而起，带着灼热、苦涩、却又充满蛮横生命力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工坊，甚至穿透墙壁，飘散到外面肃杀紧张的夜空郑
郑三味站在灶前，赤膊的上身蒸腾着热气，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他手中那根紫铜长柄勺，此刻重若千钧，每一次搅动，都仿佛在搅动着一锅铁水。他闭着眼，全副心神都沉入锅中，感受着每一分药力、每一丝灵能在狂暴沸腾中的冲突、融合、升华。
这不是烹饪，这是炼器，是炼丹，是在用最原始粗暴的方式，将有限的、品级不高的材料，压榨出最后一丝可供战士搏命的能量。
“甲字队领汤完毕！乙字队上！”坊外，传来战修队长嘶哑的吼声和沉重急促的脚步声。领取了“龙鳞甲”和“百沸汤”的战士，正在快速登城，替换下已经值守了数个时辰、同样疲惫不堪的同袍。
郑三味对坊外的喧嚣充耳不闻。他忽然睁眼，对身旁负责控制火候的学徒赵火吼道：“压火！转‘文火’三息！快！”
赵火咬牙，双手快速拨动灶台侧面复杂的控火符文盘。炽白的火焰猛地一收，转为温和的淡蓝色。
就在火焰转换的瞬间，郑三味动了。他从怀里掏出三个巴掌大的玉盒，盒盖揭开，露出里面颜色各异的膏状物——分别是“凝神膏”、“爆血散”、“固本胶”的浓缩精华。这是他用最后一点高年份主药，配合自身厨道心血，耗费数日才熬出的“底子”，本是打算用于最危急关头救治重要人物，此刻也顾不上了。
他手腕一抖，三盒膏体如流星般投入已转为文火、暂时平静下来的巨釜汤液郑
“滋啦——”
奇异的声响中，三色膏体在浓汤中缓缓化开，并未立刻融合，而是如同三团颜色各异的烟雾，在汤液中盘旋、交织。郑三味再次闭目，长柄勺以某种奇异的韵律轻轻搅动，不再是蛮力，而是引导。他在引导这三股性质迥异、甚至彼此冲突的强效药力，在“百沸汤”的庞大“基底”中，寻找一个暂时的、爆裂的平衡点。
三息后。
“武火！最大！”郑三味暴喝。
赵火立刻将控火符文推到极限！淡蓝火焰再次暴涨为炽白！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危险的金红色！
巨釜内的汤液，如同被投入了烧红的烙铁，瞬间疯狂沸腾、翻滚！三色药力在极致的高温和狂暴的能量对流中，被强行挤压、碰撞、最终…“炸”开！不是爆炸，而是一种药性被催发到极致的“绽放”！
棕褐色的浓汤，颜色瞬间加深，化为一种沉郁的、近乎黑色的粘稠浆液，表面却浮起一层璀璨的、金红蓝三色交织的奇异油光！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致苦涩、灼热血气、冰冷清醒的霸道香气，轰然爆发，甚至冲散了坊内原本的蒸汽！
“绝境粮，成！”郑三味勺背在锅沿重重一敲，声如裂帛！他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气息也萎靡下来，显然刚才的操控耗神巨大。
这“绝境粮”已不再是简单的恢复灵能、提振士气的食物，而是能在短时间内透支潜力、激发凶性、屏蔽痛楚、并附带微弱“清心”效果的战场兴奋剂兼救命药。副作用必然巨大，但…当绝境真正来临时，副作用已无关紧要。
“分装！快！”郑三味喘着粗气下令。
学徒们立刻上前，用特制的、内刻保鲜和封灵符文的皮囊，将滚烫的“绝境粮”分装成一袋袋。每一袋不过拳头大，却重如铁块，散发着危险而诱饶气息。
就在这时，文渊在凌霜和两名战修的陪同下，走进了食修坊。老饶脸上带着深深的疲惫，但眼神依旧清明。他看了一眼灶台前脸色苍白的郑三味，又看了看那些正在分装的、气息霸道的“绝境粮”，微微点零头。
“郑师傅，辛苦了。”文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前线战士回报，新甲和‘百沸汤’效果显着，士气可用。这‘绝境粮’…”
“搏命用的，能不用，尽量别用。”郑三味打断他，声音疲惫却坚定，“用了，就是要么敌死，要么…我亡。”
文渊沉默，然后道：“刚刚接到秦队长从城墙传回的消息。克罗舰队在发出全球通牒后，并未立刻发动全面攻击。但他们的侦察单位和几艘型突击舰，正在有目的地清理和摧毁我们散布在城外的观察哨、预警灵植，并开始在外围布置某种…灵能干扰和封锁装置。他们似乎想先完成合围，断绝我们一切外逃和求援的可能，然后再…瓮中捉鳖。”
“昆仑那边…有消息吗？”郑三味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文渊摇头：“没樱通讯完全中断。但观测到昆仑上空能量乱流依旧剧烈，且…出现了一些新的、难以解析的能量谱变化。”他顿了顿，“另外，潜龙总部的‘苍鹰’局长刚刚用最高密级信道传来口讯。口讯只有八个字。”
“哪八个字？”
“火种已燃，静待风起。”
郑三味咀嚼着这八个字，疲惫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光。“火种已燃…是指我们，还是指昆仑那东西？静待风起…风从何来？是‘断龙’？是那‘审判之眼’？还是…”
他看向坊外漆黑的夜空，西北方向，昆仑的空依旧被混乱的能量光晕渲染得一片混沌。
“告诉秦队长和城墙上的弟兄们，”郑三味收回目光，对文渊道，“粮，我管够，管好。甲，鲁铁那边也会尽力。让他们…守好。等风来。”
等那不知从何方吹来，不知是吉是凶的“风”。
而在那“风”来之前，望龙城，这块在废墟上点燃的、被克罗帝国和未知“审疟共同标记的“异端”之地，必须像这锅“绝境粮”一样，在毁灭的火焰中，熬出自己的那一份…滚烫与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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