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脉·无名溶洞深处,对撞余波稍息,溶洞顶部的钻凿声和“秩序锁链”的冰冷渗透,如同跗骨之蛆,并未因“大地吮吸”的惊对撞而停歇,反而在短暂的迟滞后变得更加急洽狂暴。岩粉和细的碎石如雨落下,混合着洞顶裂缝中渗出的、被“织网者”力量侵染后变得粘稠冰冷的暗红色能量液滴,在地面蚀出嗤嗤作响的坑。
水潭中心那道幽暗光柱依旧矗立,但光芒的闪烁频率极高,显示出内部意志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同时应对上方毁灭力量的持续轰击、秩序力量的渗透解析、以及…溶洞内部这些不请自来的“变量”。
姬若雪背靠着一块被暗金丝线加固后相对稳固的岩壁,冰魄簪横于身前,簪尖对准不远处那几名结成三角阵、同样在余波中狼狈不堪的克罗“剔骨者”。双方隔着三十步距离,中间是布满裂缝、不时有暗金丝线如毒蛇般游走的地面,以及散落各处的碎石和闪烁的发光苔藓。短暂的僵持,并非出于和平意愿,而是因为溶洞自身不稳定的“防御系统”和上方持续传来的威胁,让双方都不敢轻易动弹,以免触发不可测的反应。
骨锤拖着完全石化的左臂残躯,挪到姬若雪侧后方,仅存的右手紧握着能量手枪,枪口有意无意地指向对面克罗人,灰败的电子眼余光却始终留意着水潭方向和洞顶的破口。他体内,王稻新调配的深青色药膏正与残存的石化法则缓慢拉锯,带来一阵阵麻痒与刺痛交织的怪异感觉,但也让他恢复了一丝行动力。
王稻趴在几块巨石的缝隙间,这里勉强能挡住洞顶落下的碎石和能量液滴。他面前摊着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石板上,是他用石片心翼翼刮拢起来的、所剩无几的深青色药膏基液,旁边是几株他冒死从附近岩壁上抠下来的、光芒最盛的“蓝光苔”(他给这种变异发光苔藓起的临时名字),以及最后一点“烈阳椒”籽粉和“苦艾草”根粉。
他的手指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近乎透支的专注和…奇异的兴奋。刚才那毁灭地的对撞余波,虽然差点要了他的命,但也让他“看”到(或者感觉到)了不同能量性质在极致冲突下的某种“强制融合”与“新平衡”的诞生过程。那感觉玄而又玄,无法言,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某些关于“调和”的迷雾。
“寒极生热…但热极也能孕寒…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郑三味在《百草调和纲要》序篇里随手写下的、他当时完全不明所以的几句话,此刻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意识里。“师傅的‘冲气’…是不是就是刚才那种…让完全不同、甚至相反的东西,在剧烈冲突中,硬生生‘撞’出来的…新东西?”
他看了一眼石板上的材料。蓝蕨汁液基液性寒,烈阳椒籽粉性燥,苦艾草根粉苦辛微毒,蓝光苔…吸收了混乱灵能后,似乎带上了一种奇异的、能“粘合”不同性质灵能的温和力量。
“不能再只是简单混合、中和了…”王稻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先捏起一撮蓝光苔,用石片仔细碾磨,直到变成细腻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粉末。然后,他将这粉末一点点撒入深青色的药膏基液中,用一根细骨针,以极其缓慢、稳定的速度,顺时针搅动。
这一次,他没有追求“均匀”,而是刻意让蓝光苔粉末在基液中形成极其细微的、疏密不等的“脉络”。粉末多的地方,白光稍亮;粉末少的地方,深青色基液的本色更显。
接着,他捏起比之前少了一半用量的烈阳椒籽粉,用指腹捻成更细的尘,然后深吸一口气,将粉末撒向正在旋转的基液中心——那个蓝光苔粉末相对稀薄的“节点”。
赤红色的粉末落入深青基液的刹那,并未像之前那样剧烈冒泡冲突,而是被基液中流转的蓝光苔力量“包裹”住,如同火星落入湿泥,只是激起一点微弱的涟漪,赤红色的燥性被束缚、缓释。
最后,是苦艾草根粉。他只用指甲尖挑起微不可察的一点点,轻轻吹向基液表面。墨绿色的粉末如同尘埃飘落,接触液面的瞬间,那股清冽的苦意和微毒气息弥漫开来,却没有引发剧烈反应,反而像是一层极薄的“膜”,覆盖在了基液表面,也渗入了那些蓝光苔“脉络”的缝隙。
王稻停下搅拌,屏息凝神地看着石板上的混合物。深青色的底色中,隐隐透出赤金与墨绿的微光,又被柔和的白色脉络分割、连接,整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动态的平衡感,散发出的气息不再是之前的爆裂或混乱,而是一种内敛的、带着坚韧生机的温热福
“成了…也许?”王稻不敢确定,但他能感觉到,这新调出的药膏,与之前的所有尝试都不同。它没有强邪压制”或“转化”某种性质,而是试图“容纳”与“疏导”,在冲突中寻找共存与新生。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重伤濒死的“火疤”,又看了看骨锤那石化的断臂。没有时间犹豫了。
“姬队长,”王稻压低声音,将石板推向姬若雪的方向,“新药膏…我调好了。但…我没把握。可能有用,可能…更糟。”
姬若雪目光扫过石板上的药膏,冰蓝的眼眸微微一动。以她的灵觉,能隐约感到这药膏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生机内蕴的“和”意,与这溶洞中那些试图“调和”混乱灵能与古老秩序的暗金丝线,似乎有某种异曲同工之妙。很粗陋,很微弱,但方向…或许是对的。
“给他用。”姬若雪示意“火疤”。
王稻点头,用石片刮起一块新药膏,爬到“火疤”身边。昏迷中的克罗战士脸色暗金,呼吸微弱,胸口晶化的区域仍在缓慢扩张。王稻将药膏敷在晶化边缘,然后紧张地观察。
药膏触及皮肤的瞬间,没有剧烈的能量冲突,只有一阵轻微的、温暖的颤动。只见那暗金色的晶化区域,边缘竟真的开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软化”!不是消退,而是仿佛坚冰遇暖,从最外层开始,变得“湿润”、“粘稠”,色泽也略微黯淡。虽然软化速度慢得令人心焦,但这无疑是自遭遇侵蚀以来,第一次出现明确的、正向的逆转迹象!同时,“火疤”的呼吸也略微平稳了一丝。
“有效!”王稻心脏狂跳。
骨锤的电子眼也骤然亮起,死死盯着“火疤”伤口的变化。“这…这怎么可能…” 他自身的石化断臂处,也传来一丝微弱但清晰的、仿佛坚冰出现裂痕的“松脱”福
对面的克罗“剔骨者”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变化,尤其是“火疤”伤口的异状。他们之间交换了几个眼神,握枪的手指紧了又松。能逆转“遗落圣器”侵蚀的药物…其价值,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洞顶的破口处,那个嘶哑残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声音经过了某种扩音装置的放大,用的是生硬但清晰的人类通用语:
“下面的人听着!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血屠’瓦拉克,以克罗帝国第三远征军团先遣指挥官的名义,发出最后通牒!”
声音在溶洞内回荡,压过了持续的钻凿声。
“第一,立刻交出你们掌握的所有关于‘遗落圣器’(指那尊鼎)的信息、样本、以及进入其核心区域的方法!”
“第二,交出那个能抵抗、甚至逆转圣器侵蚀的配方和所有成品!”
“第三,解除一切武装,于三十息内,从你们现在的藏身点走到洞口下方空旷处,等待接收!”
“满足以上三点,我可暂留你们性命,交由马库斯公爵处置。这是你们唯一活命,甚至可能获得帝国‘赏识’的机会。”
“三十息后,若未见到你们的身影,或任何反抗迹象…” 瓦拉磕声音陡然变得无比狰狞,“‘碎星’号将启动‘深层吮吸’模式,配合‘织网者’的‘秩序固化’,将你们连同这片山体,彻底从分子结构层面‘抹除’!让那‘遗落圣器’,也一起变成一堆再也无法复原的宇宙尘埃!”
“计时——开始!”
话音落下,洞顶破口处,骤然降下三道惨白的光柱,锁定在溶洞中央一片相对空旷的地面。那是定位和引导光束,也是死亡倒计时的标记。
同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凝练、充满毁灭与秩序混合气息的恐怖能量波动,自上方苍穹降临,牢牢锁定了这片区域!那是“碎星”号“深层吮吸”和“织网者”“秩序固化”进入最终预备阶段的征兆!这一次的攻击,将不再有任何试探,是真正的、毁灭一切的绝杀!
三十息。生或死。交出一切,或被彻底抹除。
望龙城·道基殿顶层观星台 同一时间
刺耳的蜂鸣声从楚风手腕的加密通讯器中传出。他脸色一变,迅速接通。数息后,他放下手腕,看向文渊、秦风、凌霜,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潜龙总部,以及我们刚刚修复的、位于西大陆和南大陆的几个隐蔽观测点,同时截获了克罗帝国面向全球散播的、未经加密的通用波段广播。”楚风的声音冰冷,“内容…是最后通牒。”
他顿了顿,复述道:“通告蓝星所有残存抵抗单位及原生生物。我,克罗帝国第三远征军团军团长马库斯公爵,现给予尔等最后机会。”
“鉴于尔等文明已初步掌握‘非授权灵能运用’(指《星灵引》及类似力量),并对帝国‘资源回收’行动构成不当阻碍,现勒令如下:”
“一、自本通牒发布之时起,所有蓝星单位需在十二个标准时内,彻底停止一切形式的灵能修炼、运用、研究及传播。销毁所有相关功法记录、研究设备、造物。”
“二、所有已掌握灵能之个体(即‘觉醒者’),需在二十四标准时内,向最近之帝国接收点(坐标随通牒附后)报到,接受‘灵能印记清洗’及‘生物改造适配’,成为帝国忠诚仆从。违令或隐匿者,视为‘叛逆’,其存在坐标将被标记,并纳入‘净化’序粒”
“三、望龙城势力,需额外交出引发昆仑异常能量反应之上古遗存(代号‘火种’)之全部信息、实物、及关联个体。并开放所有研究设施,接受帝国‘技术回收’。”
“满足上述条件之单位与个体,可获帝国‘次级文明保护权’,于指定保留地延续物种存在。抵抗、拖延、或试图传递信息出本星域者…”
楚风深吸一口气:“…将触发‘文明级净化协议’。帝国舰队将动用‘行星级裂解武器’,彻底剥离蓝星地壳与灵能本源,将其转化为基础资源。所有原生生物,无论形态,无论是否掌握灵能,将随星球一同…归于虚无。”
“通牒,即时生效。计时开始。”
观星台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城墙传来的、加紧修复工事的声响,和风中隐约的、压抑的哭泣。
“行星级…裂解…”秦风握枪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雷火灵能在枪身内无声咆哮。这不再是针对一城一地的攻击,这是对整个星球、整个文明生存权的终极威胁。
“十二个标准时…二十四标准时…”凌霜快速计算着,“他们不仅要摧毁我们的抵抗力量,更要彻底断绝我们文明延续的可能性。清洗印记,生物改造…是要将人类变成他们的奴工或…材料。”
文渊苍老的眼眸望着西北空,那里,昆仑上空依旧笼罩着不祥的能量光晕。克罗帝国在昆仑遭遇顽强抵抗和意料之外的变数后,终于彻底撕下了“收割”的伪装,露出了赤裸裸的、毁灭与奴役的獠牙。这最后通牒,是压力,也是…一种被逼急聊体现?
“他们急了。”文渊缓缓道,“昆仑的异变,我们‘火种’计划展现的潜力,还有那可能存在的‘审判之眼’…让他们觉得,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慢慢‘收割’了。他们要在一切超出控制之前,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所有问题。”
“我们怎么办?”秦风看向文渊,也看向楚风。投降是死路,抵抗…希望何在?
楚风沉默片刻,道:“潜龙总部…暂无明确指令。高层分歧严重。有主张集中力量,向昆仑方向尝试与‘断龙’队汇合,利用那未知的‘遗落圣器’和可能存在的‘审判之眼’制衡克罗,博一线生机。也有主张…化整为零,转入更深层地下,保留文明火种,做最坏打算。”
“另外…”楚风补充道,语气复杂,“通牒中特别点名望龙城,要求交出‘火种’…这证实了之前的猜测。克罗帝国,还有那‘审判之眼’,对我们唤醒的‘文明火种’,异常关注,或者…忌惮。”
忌惮?为何忌惮?因为这“火种”可能触及了某种他们不愿看到的、文明自我超越的可能性?还是因为“火种”本身,与昆仑的“遗落圣器”、甚至与“审判之眼”有着未知的关联?
没有答案。
只有悬在头顶的、滴答作响的毁灭倒计时。
“告诉潜龙总部,”文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也告诉望龙城的每一个人。我族自茹毛饮血,至星辰大海,从未将生存之希望,寄托于他人之怜悯,或强敌之‘保护’。火种既燃,便无自熄之理。十二时辰,二十四时辰…便是我等,为这方地,为后世子孙,争一个‘不跪’之结局的时间。”
他转身,看向秦风:“秦队长,传令全城。自此刻起,望龙城进入‘决死’状态。一切资源,优先供给战备与研发。老弱妇孺,按预定方案,转入地下深层掩体。能战者,上城墙。告诉郑三味,灵食,要管够,要最好。告诉鲁铁,匠修坊,有多少力,出多少力。也告诉…每一个拿着腰牌的人。”
文渊的目光扫过脚下这片在废墟中艰难重建、刚刚有了些许生气的城池,缓缓道:“告诉他们,欲倾,吾等…便是那补之人。纵身碎,魂散,此志不移。”
秦风重重点头,雷火长枪顿地,发出铿锵之音,转身大步离去,传达命令。
凌霜看向楚风:“楚上校,潜龙的‘断龙’队…”
“已失去联系超过一个时辰。”楚风沉声道,“最后传回的信息显示,他们已潜入昆仑外围,但遭遇了极强的灵能乱流和克罗地面部队的封锁线。目前…生死不明,也无法向我们传递任何关于昆仑内部、关于那‘最后通牒’所指的‘遗落圣器’的最新情况。”
希望,似乎被切割成了一块块彼此隔绝、在风暴中飘摇的孤岛。
昆仑深处的姬若雪队,生死一线,面对瓦拉磕最后通牒。
潜入昆仑的潜龙“断龙”队,音讯全无。
望龙城面临全球性的毁灭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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