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秦淮如的婆婆坐了牢，自己脸上又留了疤，还要拉扯三个孩子，日子实在太难了。
所以当秦淮如在厂里受人欺负、多亏林建国帮忙时，刘梅心里也气不过，答应替她话，希望林建国能给她换个轻松点的活儿。
“但钳工这活儿，确实不太适合女同志做呀。”
刘梅还是想再劝劝。
“婶子，您有空可以去厂里转转，车间里女工不少，人家都能把活干好，怎么秦淮如就不行？”
“再了，今这事您只听她一个人吧？其实秦淮如 ** 了郭大撇子，也不为过。”
“这两人，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想占便宜，一个想捞好处。”
林建国一番话，得刘梅哑口无言。
其实他已经给秦淮如留了面子，没直接她是在那儿设套骗人。
“他婶子，人心一旦坏透了，就救不回来了，只能靠自己了。”
旁边有位老太太也插了一句话。
“婶子，你已经帮了她们家很多，换了别人，当和槐花哪能过得这么顺当。
只要秦淮如踏实干活，肯学一门手艺，将来的日子不会难过的。”
林建国最后劝了一句。
三后，四九城钢铁总厂的厂报刊登了对林建国的采访。
总厂的几位领导都写了评论文章。
一时间，红星轧钢厂成为钢铁总厂下属十几个厂里的明星单位。
林建国的名字也再次被大家记住。
上一次他被人记住，还是因为给轧钢厂搞来了五十头大肥猪，让工人们过了一个肥年。
去年年底，轧钢厂的福利是总厂各厂中最好的。
而这次不同，厂报整篇都在表扬林建国，加上央媒日报的文章也一并刊登，稍微懂点政治的都知道，林建国这次站在了风口上。
这段时间，来轧钢厂找林建国的人更多了。
幸好杨爱国出面帮他挡了不少，不然林建国真要忙得团团转。
不过这么多单位找上门，倒是让轧钢厂的厨师班出了名。
再加上何雨柱也愿意配合，轧钢厂有两位大厨坐镇，每次招待都让来宾印象深刻。
最开心的要数食堂主任黄洋了，每位来的客人都对他赞赏有加，这种风光他以前可没有过。
也有人打过葫芦口的主意，但葫芦口大队做得更绝，村民组织的民兵直接封锁了几个入口，除了公社领导亲自来，其他人一概进不去。
就算是县里领导带人来，宁大伟也始终不为所动。
厂报发表后，工人报也转载了钢铁总厂的采访报道。
区报纸紧随其后，也刊登了类似的采访内容，只是侧重点不同——工人报主要讲轧钢厂如何帮助葫芦口大队开展农业建设。
区报主要报道了葫芦口大队如何抓紧农闲时间，向自然争取粮食的事迹，同时也提到了轧钢厂提供的帮助。
结合当前火热的学大寨运动，这等于为各地提供了一份现成的行动范本。
大寨和葫芦口的具体做法虽不相同，但精神实质是相通的。
运动刚开始时，很多地方还感到无从下手。
而葫芦口大队的做法就详细得多。
比如兴修水利、发展集中养殖等等。
区报还特别提到了葫芦口大队推广的人工孵化技术。
不是所有公社大队都有荒山荒地可供开垦。
向荒山荒地要良田，原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但修水利就不同了。
就算修不了水库，也可以开水渠。
而人工孵化技术更是意义不凡。
这个时代，各地对鸡鸭苗的需求同样很大。
当时的母鸡抱窝，远不像后来那样方便省事。
鸡鸭都是散养的。
往往一只母鸡抱一次窝，就要耗掉半条命；运气不好时，母鸡甚至可能饥渴而死，鸡蛋也臭在里面。
而且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还不低。
人工孵化技术的出现，正好解决了这个难题。
此时，林建国正陪同农业部的一位杨姓领导及几位专家来到葫芦口大队考察。
“这位就是最早在葫芦口推行人工孵化的宁红姑同志。”
林建国向领导和专家们介绍道。
正巧今赶上宁红姑负责的一批种蛋正在破壳。
葫芦口大队的孵化房在一个月前刚刚改造升级。
孵化箱的结构并不复杂。
底层是铁皮水箱，上面铺着厚棉被。
四周也用铁皮包着。
为了便于观察，门上嵌了玻璃，可以随时查看鸡蛋的情况。
箱里还挂着一支水银温度计。
这个孵化箱里，最贵重的就是那根温度计了。
水箱下方是加热箱，用来给水加温。
为了精准控温，炭火都放在一个可抽拉的铁盒里。
如果箱内温度低了，就把烧好的炭盒推进去。
温度升到三十七八度时，就要及时撤出。
宁红姑正把孵出来的鸡一只只取出，放进旁边专用于育雏的木箱里。
刚孵出的鸡要先保温静置十二个时，之后才能喂碎米和清水。
宁红姑抽空给其它孵化箱里的鸡蛋翻面。
她正忙着，旁边专家的提问都由林建国代为回答。
“林主任对人工孵化技术很了解啊。”
大领导称赞林建国。
他下基层视察多次，但能像林建国这样讲得如此清晰有条理的实在不多，甚至可以是极少见。
大领导不由得多看了林建国几眼。
“那当然，人工孵化技术就是林主任告诉我们的。
平时遇到问题，也是他帮我们解决的。”
宁大伟在一旁插话。
宁大伟的话，大领导并不怀疑。
若非对人工孵化技术有深入了解，是答不上专家们之前提的那些问题的。
“这么多鸡，饲料应该是个大问题吧？”
大领导问到了关键。
粮食。
不论是猪牛羊，还是鸡鸭鹅，要长大不能只靠吃草，得吃粮食。
可眼下，人吃的粮食都不够，人畜争粮的矛盾一直存在。
后世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以前的人那么能吃，一顿饭动辄吃掉半锅一锅。
人均三十多斤的粮食配给，按他们的胃口似乎还有剩余，怎么会有人吃不饱？
他们忽略了一点：油水。
肉食不足，导致粮食提供的营养和热量不够。
但吃肉，本身又要消耗粮食。
在粮食产量问题解决之前，吃肉是个极其奢侈的愿望。
好在，林建国对此早有准备。
“我们用人工方法养殖蚯蚓和蛆虫。”
林建国和宁大伟带着大领导一行人，来到山坡树荫下的一座草棚。
茅草搭的草棚，周围挖了深沟。
旁边放着几只用铁桶改装的洒水壶。
几个半大孩子正把采来的新鲜树叶和杂草——不管老嫩——用铡刀切成段。
旁边还有一个石臼。
两个壮劳力轮流踩着利用杠杆原理做成的舂杆，把石臼里的树叶杂草捣碎。
随后，那几个孩子将舂碎的草料撒在草棚的地面上。
草棚里悬空架着一根根木头，方便人在上头行走。
林建国当着大领导和专家的面，取来一把锄头和一个罐子。
他在草棚地上随意刨了几下，翻出许多蚯蚓。
林建国毫不在意蚯蚓沾着泥土，徒手将它们拾起放入罐中，随后递给领导与专家观看。
“这些都是人工饲养的？”
大领导难掩惊讶。
他早知道蚯蚓能喂养鸡鸭，甚至比粮食饲养效果更好，却未曾见过有人专门培育。
林建国解释道：“这些蚯蚓不挑食，只要是植物捣碎，保持土壤湿润、食物充足，就能快速繁殖。”
“真是独具巧思。”
一位专家赞叹。
另一人则感叹：“以往我们只知道从地里挖蚯蚓喂鸡鸭，却从未想过可以人工养殖。”
其实这并非他们思虑不周，而是受限于时代眼光。
若非后世蚯蚓成为高价蛋白饲料，也很少有人投入养殖。
大领导毫不介意地接过罐子，抓起一把肥壮的青黑色蚯蚓，甚至凑近细闻其气味。
“听还养了蛆虫？那又是什么？”
他追问。
“那边气味较重……”
林建国略显迟疑。
“怕什么！”
大领导爽朗笑道，“没有粪肥之臭，哪来稻米之香？我们回到基层，也一样要挑粪施肥。”
听领导这么，林建国便放心引路。
养殖蛆虫的场所设在养猪场旁，由几个旱厕改造而成。
为保温防蝇，以钢管搭架、铁皮封顶，四周装设玻璃，通风处覆以纱网。
目前蛆池尚显简陋，养殖方法仍在摸索。
池中堆积着猪粪、鸡粪与人粪，若非以布帘阻隔，刺鼻恶臭足以令人作呕。
而在三合土砌成的矮池中，正蠕动着白花花一片蝇蛆，数量惊人。
“每晚这里都会用纱网收集。
现在每能收多少？”
林建国转头询问宁大伟。
宁大伟直接答道：“目前每能收两大桶，大约六七十斤。”
“这些蛆虫鸡很爱吃，煮熟后猪也喜欢吃。”
想到猪在吃用它们粪便培育出的蛆虫，林建国不禁有些反胃。
可受限于条件，没有除臭、消毒、干燥的技术，也没有离心设备，只能用水淘洗后用柴火煮熟。
“我给葫芦口大队做的规划是存栏两万只鸡，每年出产五万只。”
林建国出了自己的目标。
“目前葫芦口大队存栏五千只鸡，每月稳定产出五百只。”
“接下来要逐步扩大规模，但现在遇到了资源瓶颈。”
“我们需要额外的电力和设备，单靠人力短期内能维持，但长期无法形成稳定产出。”
比如孵化箱，林建国原想用电加热，便于控温，可葫芦口大队没有电。
“存栏两万只，年出产五万只？”
大领导听到这数字，睁大了眼睛。
“你们葫芦口大队一年能打多少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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