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清晰的、带着帝国海军特有冰冷腔调的通讯声,突然从那名士兵捡来的、一个似乎还有微弱电量的异端通讯器中强行插了进来!声音受到干扰,断断续续,却如同:
“……所迎…奥菲欧三号地面单位……注意……最后撤离窗口……重复……最后撤离窗口……雷鹰编队将在……旧观测站平台……进行最终收容……时间……距此刻四十五标准分……过时不候……”
“……愿帝皇……指引你们……”
通讯再次中断。
但信息已经足够清晰!最后的希望!确切的地点!以及……四十五分钟的倒计时!
“旧观测站!是旧观测站!使大人之前的就是那里!”士兵激动地抓住伊桑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们……我们真的能回家了!”
伊桑轻轻挣开士兵的手,他的目光从空中那遥远的希望之光,落回到眼前这片危机四伏的废墟。旧观测站……根据他脑海中残存的结构图和目前的方位判断,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直线距离并不算遥远,但中间隔着什么,他无法精确感知。
“……希望……亦是……试炼……”索莫斯的低语如期而至,冰冷地提醒着前路未卜。
他看向那两名因为希望而重新焕发出生机的士兵,平静地开口道:
“……走吧。时间不多了。”
他率先走下半塌的楼梯,重新投入下方那片充满未知的废墟阴影之郑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比之前更加坚定,那灰色的眼眸深处,倒映着的不仅仅是冰冷的寂静,还有了一丝……必须抵达终点的决意。
希望如同强效的兴奋剂,注入了两名残兵濒临崩溃的身体。他们紧紧跟在伊桑身后,脚步比之前轻快了许多,眼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光芒,仿佛那四十五分钟的倒计时不是催命符,而是通往新生的阶梯。他们甚至开始低声讨论着回到轨道站后要吃的第一顿热饭,要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伊桑却没有丝毫放松。希望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最后关头的危险会以最猛烈的方式降临。他的灵能感知提升到了极限,灵魂深处的静滞印记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冰冷的寒意流遍全身,让他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专注。他“听”着脚下废墟细微的震动,“嗅”着空气中能量流动的异常,规避着一切可能潜伏危险的区域。
旧观测站位于一片相对独立的隆起地带,曾经是巢都文学家们仰望星空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残破的穹顶和废弃的仪器。通往那里的最后一段路,是一片相对开阔、曾经是绿化带和休闲广场的区域,如今则变成了瓦砾、弹坑和扭曲金属的坟场。
最致命的是,这片开阔地几乎没有任何可靠的掩体。而且,伊桑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四股以上带着恐虐标记的灵能波动,正在这片区域的不同方位游弋、巡逻。它们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封锁住了通往观测站平台的最后途径。
“……光明之下……阴影……丛生……”索莫斯的低语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伊桑在一堵半塌的矮墙后停下,示意身后两人隐蔽。他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着前方的开阔地。大约两千米外,那座有着破损穹顶的旧观测站如同海市蜃楼般矗立在废墟的尽头,在昏暗的光下显得如此遥远而又触手可及。而在开阔地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几支恐虐巡逻队在漫无目的地游荡,更远处,一些被改造的、如同钢铁蝎子般的恐虐载具正停放在弹坑边缘,炮塔缓缓转动着。
“妈的……这么多人守着……”老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脸色发白。
“怎么办?硬闯吗?”另一名士兵紧张地问道,手中的激光枪微微颤抖。
硬闯等于送死。他们这三个人,还不够那些恐虐信徒塞牙缝的。
伊桑沉默地观察着,灰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分析着那些巡逻队的路线、频率和视野盲区。他发现这些巡逻队并非毫无规律,它们似乎围绕着几个固定的点进行循环,彼此之间存在着短暂的交错空隙。而那些钢铁载具虽然威慑力巨大,但它们的传感器似乎主要针对空和远距离目标,对近距离、低信号的移动反应可能会慢上半拍。
一个极其冒险、需要精准时机和绝对冷静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跟着我。”伊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看我手势。绝对安静。绝对服从。”
他没有解释具体怎么做,但那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两名士兵下意识地点零头。此刻,伊桑是他们唯一的指望。
伊桑深吸一口气,将身体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盯着开阔地上那些移动的红色斑点。
就是现在!
一支巡逻队刚刚从一片较大的瓦砾堆后转向,另一支则背对着他们走向远处,形成了一个短暂的交错空隙!
伊桑如同灰色的幽灵,猛地从矮墙后窜出,没有直接冲向观测站,而是沿着开阔地的边缘,借助着弹坑、烧焦的树桩和低矮的断墙作为掩护,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忽快忽慢、毫无规律的步伐,迅速向前突进!
两名士兵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紧紧跟上,学着伊桑的样子,尽量压低身体,利用一切可用的遮蔽物。
他们如同三道不起眼的阴影,在死亡的开阔地上穿梭。伊桑的灵能感知全开,提前预判着巡逻队的动向,总是在对方即将转头或者进入敏感区域前,提前改变路线或者匍匐隐蔽。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多余,冷静得如同在自家后院散步。
一次,他们几乎与一支从路拐出的巡逻队迎头撞上!伊桑猛地将身边两人按进一个浅坑,自己则紧贴着坑壁,连呼吸都几乎停止。恐虐信徒那沉重的靴子就在他们头顶不到两米的地方踏过,带着血腥味的交谈声清晰可闻。一名士兵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心脏跳动的声音会暴露位置。
直到巡逻队走远,伊桑才打了个手势,三人再次如同鬼魅般向前移动。
距离在一点点缩短。一千五百米……一千米……八百米……
他们已经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观测站那破损的穹顶,甚至能看到平台上似乎有一些人影在晃动,那是先一步抵达的幸存者吗?
希望就在眼前!那两名士兵眼中几乎要放出光来。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相对平坦、掩体稀少的区域,距离观测站平台只剩下最后不到五百米时——
呜——!!!
一阵尖锐刺耳的、不同于恐虐风格的防空警报声,突然从观测站方向凄厉地响起!紧接着,平台上那些原本晃动的人影似乎陷入了骚乱!
与此同时,伊桑感觉到一股庞大而熟悉的、带着熔炉般炽热与毁灭气息的恐怖灵压,正以惊饶速度,从他们侧后方的废墟中升起,并且牢牢地锁定了他!
是那个战争铁匠!他摆脱了隧道的阻碍,追了上来!而且他似乎……动用了某种载具或者飞行器?否则不可能这么快!
伊桑猛地回头,只见在远处一片较高的废墟顶端,一个暗红色的、如同蝙蝠与铁砧结合体的怪异飞行器正缓缓升起,战争铁匠那庞大的身影就矗立在敞开的舱门口,熔岩般的目光穿透数百米的距离,死死地钉在他的身上!
战争铁匠那带着残忍笑意的咆哮,通过扩音器,如同死神的宣告,响彻了整个开阔地上空:
“找到你了……虫子!你……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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