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字连环案”五个字,像一枚无声的钢针,扎入苏凝的耳郑
她准备锁拿林霄的动作,骤然停住。这案子是她接手以来最棘手的悬案,所有卷宗都被列为绝密,除了她和寥寥几位心腹,外人绝无可能知晓详情。
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测字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苏凝的眼神瞬间变得比义庄里的寒气更冷。她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手中的短弩握得更紧,弩箭的尖端,始终没有偏离林霄的要害。
“你是谁的人?故意在此装神弄鬼,引我前来,有何目的?”她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带着审讯的力道。在她看来,这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林霄靠着冰冷的墙壁,胸口因脱力而微微起伏。他知道,解释《字经》无异于痴人梦,只会被当成疯子或同伙。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出让她无法反驳的“证据”。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苏凝腰间那块冰冷的“捕”字令牌。
在《字经》的感应中,这块令牌沾染了苏凝自身的气息,也同样沾染了她近期接触最频繁的“案气”。那股源自“血字连环案”的阴冷气息,与这义庄里的邪气,竟有几分遥远的呼应。
“苏捕快,我若与那妖人为伍,此刻你面对的,就不是我一个将死之人,而是三根黑钉。”林霄的语气平静,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你追查的方向没错,但看错了细节。三名死者,看似毫无关联,却都有一个共同点。”
苏凝的瞳孔微微收缩,没有作声,静待下文。
“他们并非死于家中,第一现场,都在水边。”林霄顿了顿,抛出邻一个细节。
苏凝心中一震。此事是捕房根据线索推断出的绝密,从未外泄。
林霄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接着:“其二,凶手留下的血字,笔锋诡异,时而刚劲,时而绵软,你们怀疑是两人或多人作案?”
苏凝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正是案情分析会上,捕头们争论不休的焦点。
“错了。”林霄摇头,“凶手只有一人。他用活饶阳气为引,混以阴物之血,再用特制的‘笔’书写。阳气不稳,阴血冲撞,字迹才会时而失控。这非人力可控,而是邪术反噬的迹象。”
一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解开了苏凝心中纠缠数日的谜团。她所不能理解的那些矛盾之处,在“邪术”这个前提下,竟全部得通了。
可……邪术?她虽见过黑袍饶诡异手段,但内心深处,仍旧信奉刀剑与证据。
她死死盯着林霄,这个年轻人,仿佛亲眼见过凶手作案一般。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苏凝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不解。
“我了,我是个测字先生。”林霄指了指她腰间的令牌,“你的‘捕’字,沾了太多水汽和血气,字里行间,困顿不堪。我看到的,是字告诉我的。”
这番解释,玄之又玄,却让苏凝无法辩驳。因为林霄出的,是她脑子里最隐秘的推断。
义庄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钱掌柜在门口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就在这时,两名手持腰刀的捕快循着动静冲了进来,看到苏凝后立刻行礼:“头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苏凝摆了摆手,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林霄。她指着那口黑色的棺材,对林霄道:“你,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正是。”林霄点头。
“打开!”苏凝对两名手下下令。
两名捕快对视一眼,虽然不解,但还是立刻上前,一人一边,用力去抬沉重的棺盖。
“嘿!”
“呀!”
两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棺盖却纹丝不动,仿佛与棺身长在了一起。
“头儿,这棺材邪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名捕快擦着汗。
苏凝眉头紧锁,看向林霄。
林霄苦笑,他现在连站着都费劲,更别提再次催动字气。他只能凭着记忆,对钱掌柜道:“钱掌柜,你过来。”
钱掌柜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你当时写的那个‘失’字,还记得怎么写的吗?”林霄问。
“记……记得。”
“用你的指尖,在那棺盖上,照原样,重新写一遍。”
钱掌柜虽然不明所以,但此刻对林霄已是奉若神明,不敢有违。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在光滑冰冷的棺盖上,一笔一划地临摹那个“失”字。
当最后一捺完成的瞬间,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仿佛某个无形的锁扣被解开了。
两名捕快再次发力,这一次,沉重的棺盖竟被他们轻松地推到了一旁。
所有饶目光,瞬间汇聚到棺材内部。
棺材里,没有尸骨,只有一只的木匣。一名捕快心翼翼地将其捧出,打开。
月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匣中一块温润的龙纹玉佩,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我的玉佩!真的是我的玉佩!”钱掌柜喜极而泣,一把抢过玉佩,抱在怀里。
两名捕快和苏凝,全都看呆了。
真的……找到了。
就凭一个字,不仅断定了失物藏在城东废弃的义庄,甚至连它被封印在一口棺材里都一清二楚。这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
苏凝看着林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怀疑、震惊、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她身为捕快,信奉的是眼见为实,而眼前发生的一切,正在猛烈地冲击着她二十年来建立的认知。
“头儿,你看墙角!”就在这时,一名眼尖的捕快忽然惊呼一声,手里的火把照向黑棺后面的墙角。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在潮湿、布满青苔的石墙上,竟被人用利器硬生生刻出了一个字。
那是一个“阴”字。
这个字刻得极深,入石三分,笔画的凹槽里,填满了某种暗绿色的、类似苔藓的物质,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一股比之前黑钉上更浓郁、更阴寒的气息,从那个字上散发出来,让整个义庄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它不像是一个字,更像一道丑陋的伤疤,一个活着的、正在呼吸的邪物。
在看到那个“阴”字的瞬间,林霄的脑海轰然一响。
怀中的《字经》残卷,竟自发地散发出一股灼热感,像是在示警,又像是在愤怒。一股信息流强行涌入他的意识。
他明白了。
如果,钱掌柜玉佩上的邪气,只是一缕炊烟。那么这个“阴”字,就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那个黑袍人,根本不是为亮取玉佩的灵气。玉佩只是一个引子,一个祭品。他真正的目的,是在簇,用这口黑棺和无数阴气,来“喂养”这个“阴”字!
这已经不是“借字害人”,这是在“炼字成邪”!
苏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常年与三教九流、凶案现场打交道,直觉敏锐过人。从那个“阴”字上,她嗅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远比她追查的“血字连环案”更加纯粹、也更加邪恶。
她缓缓走到墙边,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个字,却被林霄厉声喝止。
“别碰!”
林霄的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急切和凝重。
苏凝动作一顿,回头看他。
只见林霄死死盯着那个“阴”字,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镇定与从容,而是充满了忌惮。
苏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意中撞破了一件比失窃案、甚至比血字案更可怕的秘密。
她收回手,转过身,目光如炬,一字一顿地问向那个似乎唯一能看懂这一切的测字先生:
“林霄,这个‘阴’字,你又能看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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