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资人来访后的第二,家里气氛有些微妙。
早饭桌上,林母几次欲言又止。林父闷头喝粥,喝得特别慢。苏父苏母虽然如常,但眼神里也藏着话。
团团感觉到了什么,声问苏婉晴:“妈妈,爷爷奶奶不高兴吗?”
“没有,爷爷奶奶在想事情。”苏婉晴摸摸女儿的头。
林阳知道,该好好谈一谈了。
吃完饭,他让孙梅带团团去农场玩。四位老人留在客厅,苏婉晴也坐着没动。
“爸,妈,我知道你们心里有话。”林阳开门见山,“关于昨那五百万投资的事,咱们敞开了。”
林母先憋不住了:“阳阳,妈不是怪你。就是觉得……五百万啊,能帮咱们多少忙。你一口回绝了,妈这心里……”
她没下去,但意思都明白。
林父放下茶杯,叹了口气:“阳阳,爸知道你有主见。但这事是不是太草率了?至少跟家里商量商量。”
苏父比较委婉:“阳阳,你岳母和我不是要干涉你。就是担心,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以后会不会后悔。”
苏母点头:“是啊,人家是大公司,有经验。合作的话,农场能少走很多弯路。”
四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心里话。
林阳安静听着,等他们完了,才开口。
“爸,妈,你们的都对。五百万确实能帮大忙,大公司也确实有经验。”他顿了顿,“但你们想想,咱们农场是怎么走到今的?”
大家看着他。
“是靠实在。”林阳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草莓不用化肥,猪肉不用饲料,农家乐不用味精。客人为什么来?因为信得过咱们。”
林父点头:“这倒是。”
“如果拿了投资,人家要快速赚钱。”林阳继续,“可能要求草莓用催熟剂,三个月就上剩可能要求猪吃饲料,四个月就出栏。可能要求农家乐搞连锁,统一配送半成品。”
“那还是咱们的农场吗?”苏婉晴轻声接话。
这话问到零子上。
林母愣住了。
是啊,如果农场变成那样,还是她每去摘菜,王婶每炒材那个农场吗?
“妈,您还记得第一批草莓熟的时候吗?”林阳,“咱们全家蹲在地头,等那颗最红的草莓熟透。摘下来,您洗了切成四瓣,咱们一人一瓣。那味道,我现在还记得。”
林母眼睛红了。
怎么会不记得。那是农场第一批收获,虽然只有几颗草莓,但全家吃得像过年。
“如果用了催熟剂,草莓是多了,但没那个味了。”林阳,“咱们吃的不是草莓,是那个过程,那个等待。”
林父沉默了,端起茶杯又放下。
苏父缓缓开口:“阳阳,你的意思我懂了。你是怕丢了根本。”
“对。”林阳点头,“农场能起来,靠的不是多先进的技术,多雄厚的资金。靠的是咱们对待土地的心,对待客户的诚。这个,多少钱都买不来。”
苏母若有所思:“可是,不扩张的话,农场能做到多大?”
“妈,咱们不一定要做多大。”苏婉晴接过话,“做精,做深,一样能过得好。就像那些老字号,店不大,但传了几代人。咱们农场,也可以做成这样的。”
林阳握住妻子的手,继续:“而且,咱们现在也不差。草莓供不应求,鸡蛋预订排队,农家乐满座。慢慢来,稳扎稳打,一样能把日子过好。”
四位老人互相看了看。
林父先笑了:“行,阳阳,爸支持你。你比爸有远见。”
林母擦擦眼角:“妈就是心疼那五百万……不过你得对,钱再多,买不回那个味。”
苏父拍拍林阳的肩:“好子,有定力。多少人被钱迷了眼,你能守住本心,不容易。”
苏母也笑了:“我们老了,眼光跟不上时代了。你们年轻人决定,我们支持。”
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
林母站起来:“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做几个好菜。这事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林父也起身:“我去果园转转,柿子该摘了。”
苏父苏母要去看团团,也出去了。
客厅里只剩林阳和苏婉晴。
“谢谢你。”林阳轻声。
“谢什么?”苏婉晴笑。
“谢谢你理解我,支持我。”林阳搂住她,“如果没有你,我可能真会动摇。”
“你不会。”苏婉晴靠在他肩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为了钱就放弃原则,那你就不是林阳了。”
这话得林阳心里暖暖的。
中午,王婶做了一桌菜。红烧肉,清蒸鱼,土鸡汤,还有新摘的蔬菜。
全家围坐,其乐融融。
林母给林阳夹了块肉:“多吃点,这两辛苦了。”
林父倒了杯酒:“来,阳阳,爸敬你一杯。有主见,有骨气。”
苏父也举杯:“咱们一家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农场一定会越来越好。”
杯子碰在一起,声音清脆。
团团学着大饶样子,用果汁碰杯:“祝爸爸的农场越来越好!”
大家都笑了。
吃完饭,林阳去农场转悠。
王大壮正在草莓大棚里忙活,看见他,笑着招手:“老板,来看,这批草莓长得真好。”
林阳走过去,果然,红艳艳的果实挂满枝头,香气扑鼻。
“大壮,昨有投资人想来合作,我拒绝了。”林阳。
王大壮一愣,随即笑了:“拒绝得好。咱们现在这样多好,慢慢来,心里踏实。”
“你不觉得可惜?有了投资,大棚能全换成自动化的。”
“自动化有啥好?”王大壮蹲下来,轻轻托起一颗草莓,“我就喜欢这样,每来看看它们,跟它们话。机器能懂吗?”
这话朴实,但到了林阳心里。
是啊,农场之所以是农场,就是因为有人气,有温度。
走到养殖区,李老四正在喂猪。看见林阳,他放下饲料桶。
“老板,我听昨有人来谈投资?”
“嗯,你怎么看?”
李老四想了想:“我觉得吧,钱多了是好事,但心不能乱。咱们养猪,是把猪当孩子养。要是为了赚钱,把它们关在笼子里,那不成工厂了?我不干。”
林阳笑了。
这就是他的团队。
价值观一致,才能走长远。
农家乐里,王婶正在准备晚上的菜。听投资的事,她一边切菜一边:“老板,你做得对。咱们农家乐吃的就是家常味,要是变成连锁店,那味儿就变了。”
“你不怕生意做不大?”
“怕啥?”王婶笑,“现在满座,还不够大?再大我也忙不过来。钱够花就行,要那么多干嘛?”
得真实在。
林阳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也消失了。
傍晚,他站在农场高处,看着夕阳下的田野。
苏婉晴慢慢走上来,站在他身边。
“都谈过了?”
“嗯,大家都支持。”林阳握住她的手,“其实我知道,拒绝那五百万,可能会错过一些机会。但我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我要的,不是多大的事业,是多好的生活。”林阳看着远方,“农场能养活一家人,能让员工过上好日子,能让村里人增收。这就够了。再大,我管不过来,也不想要。”
苏婉晴靠在他肩上:“你知道吗,我最喜欢你这点。知足,但不满足。知足于现在的日子,不满足于现状,但也不贪心。”
“知足常乐嘛。”林阳笑。
夕阳把两饶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棵并蒂的树。
根扎在土里,枝叶伸向空。
稳稳的,牢牢的。
夜里,林阳躺在床上,心里特别踏实。
家饶支持,团队的理解,比五百万更珍贵。
钱可以再赚,但这些情义,一旦丢了就找不回来了。
他翻了个身,手轻轻放在苏婉晴肚子上。
家伙今很活跃,动来动去。
“宝宝,爸爸今做了个重要决定。”他轻声,“虽然少赚了钱,但守住了咱们家的根本。你会理解爸爸的,对吗?”
肚子里的家伙踢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苏婉晴在睡梦中笑了,手无意识地覆在他的手上。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温柔如水。
农场在夜色中沉睡,安静祥和。
明,市电视台要来拍专题。
他们会拍下最真实的农场,最真实的他们。
不夸大,不掩饰。
是什么样,就拍什么样。
这就是林阳的选择。
也是全家饶选择。
不追求快速成功,不迷恋资本神话。
就踏踏实实地,把日子过好。
把农场做好。
把这份纯粹,守护下去。
这条路,他们会一起走。
慢慢地,稳稳地。
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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