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温暖的巢穴里缓缓流淌,伴随着奶香、呼噜声和弟妹们细弱的叫声。狸花——我们暂时仍这样称呼主角——的身体一强壮起来。它的眼睛完全睁开了,那双琥珀色的瞳孔不再只是映照光影,而是充满了沉静的观察与思考。
它开始更仔细地打量这个世界。它们的“家”是一个被放置在墙角的巨大硬纸箱,一侧开了个方便进出的口子,外面是茂密的杂草丛,形成了一道然的屏障。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庭院的一角,相对隐蔽,但也绝非绝对安全。
今,阳光透过杂草缝隙,在纸箱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点。猫妈妈将孩子们聚拢在身边,开始了重要的“课程”。
“喵~嗷,”猫妈妈用鼻子轻轻顶了顶孩子们,然后用前爪做出一个虚拟的刨地动作,“这里,是处理‘大事’的地方。”她指的是纸箱角落里一堆略显潮湿的沙土。
橘第一个冲过去,模仿着胡乱扒拉了几下,然后就没了耐心,转身去扑咬妈妈摇晃的尾巴。黑则对沙土本身产生了兴趣,试图把鼻子埋进去,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白怯生生地靠近,轻轻碰了碰沙子,又迅速缩回爪子。三花妹则优雅地走过去,象征性地刨了两下,然后抬头看着妈妈,软软地叫,仿佛在问“这样对吗?”。
轮到狸花了。它走过去,眼神专注。它回忆着前世作为警犬时接受的卫生训练,又结合猫妈妈刚刚的示范。它伸出爪子,节奏稳定、动作标准地在沙土上刨了一个坑,然后模拟了掩埋的动作,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干净利落。
猫妈妈愣住了,琥珀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她低头,用力地舔了舔狸花的头顶,喉咙里的呼噜声更加响亮了。这孩子,聪明得让她心惊,也让她无比骄傲。
接下来的课程是梳理毛发。猫妈妈耐心地示范,用舌头舔舐前爪,然后用爪子拂过脸颊和耳朵。
橘把自己滚成了一团脏兮兮的毛球,黑则在舔毛中途发现了一只路过的蚂蚁,立刻追了出去。白努力地学着,却总是舔不到后背,急得直剑三花妹把自己打理得还算整洁,但更多是在享受妈妈帮她梳理的过程。
狸花蹲坐在一旁,它没有立刻开始。它在观察,分析猫妈妈动作的角度和力度。然后,它才开始梳理。它的动作同样带着一种不符合幼崽的协调与效率,先从最难清理的后背开始,然后是四肢,最后是尾巴和脸。它甚至试图用打湿的爪子去清理耳后——一个它作为警犬时养成的习惯性卫生动作。
这个动作再次让猫妈妈侧目。她走过来,用头亲昵地蹭了蹭狸花,发出轻柔的疑问般的“喵?”声。狸花回应地蹭了回去,它无法解释,只能用行动表达亲昵。
课程的高潮是辨识危险。
猫妈妈的神情变得严肃,她压低身体,耳朵变成“飞机耳”,瞳孔收缩,发出低沉警告的“哈——”声。她用眼神和姿态告诉孩子们:这是威胁!要警惕!要逃跑!
她模拟了遇到大型动物(如狗)、看到快速移动的车辆、以及听到人类巨大声响时的反应。
橘似乎只把这当成了好玩的游戏,学着妈妈的样子,奶凶奶凶地“哈”气,却因为重心不稳摔了个跟头。黑则对“逃跑”指令执行得最到位,妈妈一“哈”气,他立刻蹿到了纸箱最里面。白被妈妈严肃的样子吓到了,瑟瑟发抖地躲到狸花身后。三花妹紧紧贴着妈妈,寻求保护。
狸花的心沉了下去。它比任何一只幼崽都更理解这些课程背后的残酷现实。这个世界对它们这些弱生灵充满了恶意。它认真地记忆着每一种威胁的形态和应对方式,并在内心默默补充:狗,尤其要注意其品种和是否牵绳;车辆,要观察其速度和轨迹,寻找盲区;人类,要区分善意和恶意,警惕手持工具或面露不善者……
它甚至开始有意识地锻炼自己弱的身躯。在弟妹们玩耍打盹时,它会偷偷在纸箱里练习短距离的冲刺、急停和隐蔽。它的肌肉在缓慢但持续地变得有力。
一课程结束,夜幕降临。弟妹们挤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狸花却睡不着,它靠在纸箱边缘,望着缝隙外漆黑的夜空,那里偶尔有夜归鸟类的影子或不明来源的声响。
猫妈妈轻轻走过来,挨着它趴下,用尾巴圈住它。
“喵……”孩子,你在担心什么?
狸花转过头,看着母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温柔的眼睛。它无法用语言回答,只能将的头颅靠在母亲温暖的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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