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府衙的后院里,安陵容正坐在临水的亭中抚琴。琴音清越,如流水潺潺,引得几只锦鲤在池中驻足。一曲终了,她缓缓收手,抬眼望向亭外。
距选秀只剩半年了。
两年前,当她拿出“水泥”配方,并详细明其用于水利、城防、道路建设的种种好处时,安比槐的眼睛都直了。这个胆又贪婪的官,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女儿的不凡。
“容儿,这……这是从何得来?”安比槐捧着那张写满配方的纸,手都在抖。
“女儿偶然从一本古籍中看到,又请教了匠人试验改进而成。”林晓早已准备好辞,“父亲可以此为进身之阶。但女儿有两个条件。”
“你!”安比槐眼睛发亮。
“第一,此物先在松阳县试用,修堤筑路,造福乡里。待成效显着,再呈报朝廷。第二——”林晓直视父亲,“父亲须答应女儿,自此为官要清正廉洁,为民做主。女儿可以助父亲升迁,但绝不容父亲贪赃枉法,祸害百姓。”
安比槐脸色变了变,但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最终还是点了头。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水泥在松阳县试用后,修建的堤坝坚固异常,道路平整耐久,很快引起上官注意。层层上报后,竟直达听。雍正皇帝正为江南水患头疼,见此奇物大喜,下旨召见献方者。
安比槐进京面圣,战战兢兢却对答如流——那些关于水泥应用、民生改善的辞,都是林晓事先教好的。皇帝龙颜大悦,不仅重赏,更破格提拔,让安比槐从七品县丞连跳六级,一跃成为从四品的松江府知府。
安家一夜之间门庭若剩旧宅换成了知府官邸,仆从增加了数倍,每日前来拜访的官员乡绅络绎不绝。
但林晓给安比槐的“紧箍咒”也戴上了。她通过母亲林氏和萧姨娘牢牢把控着家中账目,任何来历不明的礼物一律退回。更重要的是,她时不时会“提醒”父亲:
“父亲如今是朝廷新贵,多少双眼睛盯着。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女儿能助父亲上位,也能……”她没有完,但眼中的冷意让安比槐不寒而栗。
安比槐确实想捞钱,但更怕失去眼前的一牵在女儿的“监督”下,他不得不做个勤政爱民的好官——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松江府在他的治理下,水利兴修,道路畅通,政绩斐然,连皇帝都多次嘉奖。
“姐,夫人请您去前厅。”丫鬟的声音打断了林晓的思绪。
林晓起身,缓步走出亭子。十四岁的少女身量已长开,着一身淡紫色绣兰草纹的衣裙,行走间裙裾微动,仪态万方。两年的知府姐生活,系统性的礼仪训练,加上多个世界的阅历沉淀,让她气度从容,完全看不出曾是那个怯懦的县丞之女。
前厅里,林氏正与一位四十余岁的妇人话。见林晓进来,那妇人眼睛一亮:“这位就是安姐?果然名不虚传。”
“容儿,这位是京城来的苏嬷嬷,曾在宫中侍奉过太妃,精通宫廷礼仪。”林氏介绍道,“苏嬷嬷这次南下探亲,我特意请来指点你。”
林晓行礼:“见过苏嬷嬷。”
苏嬷嬷上下打量她,眼中闪过赞赏之色:“安姐请起。老身听安姐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俗。”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嬷嬷开始系统教导林晓宫廷礼仪、规矩、乃至后宫生存之道。这位老嬷嬷在宫中待了三十年,见识过三朝更迭、无数妃嫔起落,每一句指点都凝聚着血泪教训。
“在宫里,一句话错,一个眼神不对,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苏嬷嬷严肃地,“安姐要记住,多看,多听,少,少做。不站队,不结党,不争宠,方能长久。”
林晓认真听着,同时与自己从系统空间和史书中学到的知识相互印证。她发现,苏嬷嬷的很多观点与周先生的手札不谋而合,但更加具体、实用。
“嬷嬷,若不得不争呢?”一日,林晓忽然问。
苏嬷嬷深深看她一眼:“若不得不争,就要争得漂亮。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置对方于死地,且不留痕迹。但这样的路,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林晓若有所思。
苏嬷嬷在安府住了半个月,临行前对林氏道:“夫人,安姐的资质是老身平生仅见。容貌才情都不必,难得的是这份心性和悟性。若她能保持这份清醒,将来在宫中,未必不能有一席之地。”
林氏又是欣慰又是担忧,只能连声道谢。
送走苏嬷嬷后,林晓的生活进入最后冲刺阶段。她每日寅时起床,练习仪态、梳妆;辰时至午时,学习宫廷礼仪、应对技巧;午后学习诗词琴画;晚上则研读史书、医书,并在系统空间继续学习毒理、药理等“实用技能”。
同时,她也在为选秀做具体准备。衣物首饰早已备好,不必华丽,但求精致雅洁。才艺展示选定古琴和刺绣——这两项她都已有相当造诣。更重要的是,她通过绣庄的人脉,悄悄收集京城各家秀女的信息。
“甄嬛,大理寺少卿甄远道之女,才情出众,尤擅诗词舞蹈……”
“沈眉庄,济州协领沈自山之女,端庄大方,精通琴艺书法……”
“夏冬春,包衣佐领夏威之女,骄纵跋扈,才艺平平……”
林晓将一个个名字记在心里。这些人,有的将成为盟友,有的将成为敌人,有的则只是过客。她需要提前判断,早做准备。
这日,安比槐下朝回来,面色凝重。
“父亲,可是朝中有事?”林晓问。
安比槐屏退左右,低声道:“皇上今日下旨,明年开春大选,为充实后宫,也为几位皇子选妃。这次选秀规模很大,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地方四品以上官员家适龄女子,均需参选。”
林晓点头:“女儿早已准备。”
“不只是参选那么简单。”安比槐压低了声音,“我今日在朝中听,这次大选,实际上也是各方势力角力。皇后、华妃、甚至几位皇子的母妃,都在暗中物色人选。容儿,你入宫后,恐怕很难独善其身。”
林晓心中一凛。这一点她早有预料,但听父亲亲口出,还是感受到压力。
“父亲可知,目前宫中形势如何?”
安比槐摇头:“为父是外臣,对后宫之事知之甚少。只听皇后娘娘贤德,华妃娘娘得宠,两位势同水火。其他妃嫔,也各有依附。”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容儿,为父知道你有主意,但宫中险恶,远超想象。你若……若实在不愿,为父拼着这顶乌纱帽不要,也想办法帮你……”
“父亲不必如此。”林晓打断他,平静地,“女儿既然决定入宫,就会走到底。父亲只需记得女儿的嘱咐:为官清正,爱民如子。父亲在朝中站稳脚跟,女儿在宫中才有依靠。”
安比槐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忽然觉得这个女儿陌生得可怕,也强大得可怕。
十一月,松江下邻一场雪。林晓站在窗前,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再过三个月,她就要启程进京,参加初选。
“姐,夫人请您试穿新做的冬衣。”丫鬟捧着衣物进来。
林晓转身,任由丫鬟伺候更衣。这是一件银红色织锦缎旗袍,领口袖口镶着白狐毛,既保暖又雅致。镜中的少女容颜娇美,气度从容,完全看不出两年前那个瘦弱怯懦的影子。
“姐真美。”丫鬟赞叹。
林晓微微一笑。美吗?也许吧。但在这深宫里,美貌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多少倾国倾城的女子,最终红颜薄命,香消玉殒。
她要的,不仅是美貌,更是智慧、心机、定力,是在这残酷竞争中活下去、活得好的一切资本。
夜深人静时,林晓照例进入系统空间。
“圆,调出后宫人物关系图。”
虚拟屏幕展开,密密麻麻的关系线交错纵横。皇后、华妃、端妃、齐妃、敬妃……一个个名字,背后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有着各自的欲望、算计、爱恨情仇。
林晓静静看着,将每一个名字、每一条关系刻在心里。她知道,这将是她未来数年甚至数十年的战场。
“宿主,距离选秀还有八十七。”圆提醒。
“知道了。”林晓闭了闭眼。
八十七后,她将踏入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前路未知,凶险万分,但她已做好准备。
这一世,她不再是被命运摆布的安陵容,而是手握筹码的棋手。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会尽全力,下好这盘棋。
窗外,雪越下越大,覆盖了庭院,也覆盖了整个松江府。白茫茫一片,纯净而冰冷,恰似那深宫的颜色。
林晓吹熄蜡烛,在黑暗中静静坐着。
漫长的冬过后,就是春。而她的春,将在那座紫禁城里,以另一种方式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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