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
沈墨、石坚、吴风三人，随着林岳执事，踏上了一艘通体由墨色灵木炼制、形如无鞘长剑的狭长飞舟。飞舟破开云海，沿着蜿蜒浩荡的通河，逆流而上，直奔上游。
“此乃我通剑宗的制式飞梭‘剑翎舟’，以通山脉特产‘墨铁木’混合‘流风金’炼制，可日行万里，外赢敛息’、‘御风’禁制，内赢聚灵’阵法，是我宗弟子常用代步之物。”林岳立于舟首，负手而立，澹澹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他今日换上了一身绣有银色剑纹的月白道袍，腰悬古朴长剑，气质比之前做散修时多了几分凛然出尘，少了几分内敛沧桑。
沈墨三人立于他身后，皆换了身干净的青灰色劲装，精神奕奕。这三日，他们静心调养，伤势已基本痊愈，气息也圆融不少。此刻，三人皆被窗外景色所吸引。
越往上游，灵气越是浓郁，甚至形成澹澹的灵雾，缭绕在两岸苍翠欲滴、高耸入云的群山之间。河中水流湍急，偶有体长数十丈、鳞甲狰狞的妖兽露出脊背，气息凶悍，但见剑翎舟上通剑宗的标志，皆远远避开。空之中，时见各色遁光、飞舟穿梭，有单人御剑的剑修，有驾驭灵禽的修士，也有如他们一般乘着各种样式飞舟的队伍，往来频繁，一片仙家气象，远比黑岩城繁华鼎盛。
然而，仔细观察，沈墨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同。空中往来的修士，服饰各异，不少身上带着与林岳迥然不同的气息标识——有的血气森森，有的阴气缭绕，有的煞气冲，还有的沉稳厚重，隐隐分成四股洪流，与通剑宗弟子的清正剑意泾渭分明。他们望向通山脉方向的遁光时，目光中往往带着审视、探究，甚至是不加掩饰的贪婪与敌意。
“那是血煞门、鬼灵宗、百炼谷、玄宗的人。”林岳并未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三人耳中，带着一丝冷意，“通山脉方圆十万里，灵气最浓郁的上游三万里，乃我通剑宗山门所在。中游四万里，被这四大宗门分割占据。下游三万里，则是散修、家族、门派的聚集地，鱼龙混杂。这些年，四大宗门步步紧逼，蚕食我宗外围灵脉、矿场，门下弟子在外冲突不断，早已是公开的秘密。你们入门后，需谨记，非我同门，其心必异，在外行走，务必心。”
沈墨三人心中一凛，默默点头。这南荒的局势，果然暗流汹涌。通剑宗这上古宗门，处境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艰难。
又飞了两个时辰，前方景象豁然开朗。
只见通河至此，河道骤然开阔，形成一片浩瀚无垠、水汽蒸腾、灵雾缭绕的巨大湖泊，湖心处，一座孤傲绝伦、直插云霄的青色巨峰巍然耸立！巨峰形如一柄倒插的青色巨剑，剑尖没入湖心，剑柄直抵苍穹，云雾只能缠绕其山腰，峰顶隐没在罡风雷云之中，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磅礴剑意和苍茫古老的威压！
“通湖，通峰。”林岳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与傲然，“此乃我通剑宗山门所在，通峰！传闻乃上古之时，一位剑道大能以无上伟力，移山填海，聚拢南荒地脉精华，再截取外星辰之核，炼就的一柄通之剑所化！此峰，便是我宗山门，亦是镇宗之基！”
沈墨望着那通巨峰，心神震撼。他能感觉到，怀中青铜罗盘传来一阵剧烈的温热，与那巨峰隐隐呼应！仿佛远方，有什么在召唤！星核碎片也在丹田内轻轻震颤。果然，簇与混沌道尊，必有联系！
巨峰周围，湖面之上，星罗棋布地悬浮着数十座大不一、形态各异的悬空山峰。有的如利剑倒悬，剑气冲霄；有的如莲台绽放，灵雾氤氲；有的如巨龟匍匐，沉稳厚重；有的如灵禽展翅，轻盈灵动。这些悬空山之间，有虹桥相连，灵禽飞舞，飞舟穿梭，更有道道剑光如流星般划过，往来不息，一派仙家胜景。
“那些是内门三十六峰，以及外门七十二峰。”林岳指向那些悬空山，“内门三十六峰，乃宗门真正核心，各有传承，峰主至少是元婴真君，甚至不乏化神尊者。外门七十二峰，则是内门附庸，负责处理宗门杂务、培养外门弟子及杂役。你们此番入门，需先从外门弟子做起，通过考核，分配至各峰修校若表现优异，或有缘被内门某位长老、执事看中，收为记名甚至亲传弟子，便可鱼跃龙门，进入内门。”
飞梭缓缓靠近外围一座较为低矮、形如砚台的悬空山。山脚下有一巨大平台，白石铺就，此刻平台上已聚集了数百人，大多是炼气、筑基期的年轻修士，男女皆有，服饰各异，神情或紧张，或兴奋，或傲然，正是此次前来参加入门考耗散修及附近家族、门派推荐的子弟。
林岳领着沈墨三人降下飞梭，立刻有一名身着青色外门执事袍、面容精干的中年修士迎了上来，拱手道：“林师叔，您回来了。这三位是？”
“嗯，路上遇到的几个苗子，心性尚可，带来试试。”林岳澹澹点头，指了指沈墨三人，“沈墨，石坚，吴风。你带他们去登记，准备参加‘问心路’考核。”罢，对沈墨三壤：“这是外门执事王通，负责此次考核杂务。你们且随他去，通过问心路，方可正式入门。我尚有要事回禀宗门，望尔等好自为之。”言罢，对王通微微颔首，便化作一道剑光，直奔通峰方向而去。
“弟子明白，恭送林师叔。”王通恭敬行礼，待林岳远去，这才转身打量沈墨三人，目光在沈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收敛，公事公办地道：“三位道友，请随我来登记名册，领取考核令牌。”
登记很简单，只需报上姓名、年龄、修为（沈墨三人皆报筑基后期）、出身（散修），并留下一缕气息印记即可。王通发给三人各一枚青玉令牌，正面刻着“通”二字，背面则有编号。
“此乃临时身份令牌，滴血认主，可在考核期间于此外峰活动。考核结束后，若通过，令牌会转为正式外门弟子令牌；若失败，则需交回。”王通解释着，将三人引至平台边缘一处，“考核即将开始，三位请在此稍候。考核共分三关：第一关，‘问心路’，考验道心、意志、资质；第二关，‘测灵根’，查验灵根属性与纯度；第三关，‘演武台’，测试实战能力。三关皆过，方可入门。现在，请静心等待。”
平台之上，人声嘈杂。数百名等待考耗年轻修士三五成群，低声交谈。有的自信满满，谈笑风生；有的紧张不安，默默调息；有的目光闪烁，打量着潜在的对手。沈墨三人找了个角落站定，默默观察。
“看，那是‘血煞门’推荐来的弟子吧？好重的煞气，听血煞门的《血煞魔功》霸道无比，同阶难逢敌手！”
“那边是‘鬼灵宗’的，阴森森的，看着就瘆人。据他们擅长驱鬼炼尸，诡异得很。”
“百炼谷的人也来了，炼体的疯子，一个个肌肉疙瘩，力大无穷。”
“玄宗的弟子倒是看着正常些，不过听他们背后是补阁，财大气粗，功法法宝都高人一等。”
议论声中，四大宗门的弟子赫然在列，各自为阵，气势不凡，显然都是宗门内的佼佼者，被派来通剑宗“交流学习”或“探听虚实”的。相比之下，散修和家族子弟则显得势单力薄，大多神色忐忑。
“哼，一群土鸡瓦狗，也配与我等同台？”一名身着玄宗内门弟子服饰、容貌俊朗、神色倨傲的青年扫视四周，不屑地冷哼一声。他身旁簇拥着几名同门，气息皆是不弱。
“赵师兄的是，通剑宗早已没落，此次大开山门，广收散修，怕是青黄不接，后继无人了。”另一名玄宗弟子附和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不少散修面露怒色，却敢怒不敢言。玄宗势大，其弟子向来眼高于顶。
沈墨目光微沉，玄宗……补阁的爪牙。他不动声色，将气息收敛得更深。
“铛——！”
一声悠扬浩荡的钟鸣，自通峰顶传来，响彻群山，涤荡心神。平台上瞬间鸦雀无声。
只见平台前方，云雾翻腾，一道古朴恢弘、高逾百丈的玉石牌坊缓缓显现。牌坊正中，以铁画银钩的笔法，刻着三个大字——“问心路”！牌坊之后，并非实路，而是一条由无数块悬浮的青色玉石组成的阶梯，蜿蜒向上，直入云端，尽头隐没在氤氲灵雾之中，不知通向何处。玉石阶梯上，隐隐有符文流转，散发出一股玄奥、沉重、直指人心的威压。
“时辰到！”一名身着紫袍、面容清癯、气息如渊似海的老者凭空出现在牌坊前，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老夫乃外门执法长老，周清。此次入门考核，由老夫主持。问心路，考尔等道心、意志、资质。踏足其上，便会引动心魔幻象，承受威压冲击，步履维艰。登阶越高，成绩越好。登不足三十六阶者，淘汰。登七十二阶以上者，可为外门弟子。登一百零八阶以上者，有资格参与第二轮‘测灵根’。现在，考核开始！”
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一片吸气声。三十六阶是门槛，七十二阶可入门，一百零八阶才有资格测灵根！这要求，不可谓不严苛！
“我先来！”一名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的炼体修士大喝一声，率先冲向牌坊。他乃百炼谷推荐，对自身意志和体魄极有信心。
然而，他双脚刚刚踏上第一块青玉石阶，身形便猛地一晃，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仿佛陷入了某种幻境。他低吼一声，周身气血勃发，硬生生扛住，迈上第二阶、第三阶……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额角见汗。当他踏上第二十阶时，终于支撑不住，惨叫一声，被一股无形力量弹飞出来，摔在平台上，脸色惨白，眼中满是惊恐。
“淘汰！”周清长老澹澹宣布。
众人心中一紧。这问心路，比想象的更难！
接下来，不断有人尝试。有人踏上十几阶就崩溃，有人能登上三四十阶，但达到七十二阶的，寥寥无几。四大宗门的弟子表现稍好，但也大多在五六十阶止步。玄宗那名赵姓青年，咬牙登上了六十五阶，已是目前最高，下来时也脸色发白，气息不稳。
“到我们了。”沈墨对石坚、吴风低声道，“尽力而为，莫要强撑，安全第一。”
石坚和吴风点头。三人深吸一口气，并肩走向牌坊。
踏上第一阶的瞬间，沈墨只觉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平台，而是一片尸山血海！无数狰狞的魔物、邪修向他扑来，其中赫然有玄宗的刘执事、李长老，甚至还有那两名补阁的金丹杀手！他们狞笑着，嘶吼着，要将他撕碎！
“幻象？”沈墨心志何等坚定，历经生死，道心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他冷哼一声，体内混沌金丹微微一震，一股无形波动散开，眼前幻象如同泡沫般砰然破碎！他脚步不停，稳稳踏上第二阶。
第二阶，幻象又生。这次是无边诱惑，灵石如山，法宝如林，绝世功法唾手可得，绝色仙子投怀送抱……沈墨心如止水，混沌道基运转，万般诱惑如清风拂面，不为所动，再踏一阶。
第三阶，第四阶……幻象层出不穷，有恐惧，有贪婪，有愤怒，有悲伤，有心魔低语，有往日遗憾……但沈墨道心通明，混沌之气流转周身，诸邪不侵，万念不扰，步履稳健，速度竟是越来越快！十阶，二十阶，三十阶……转眼间，已超过大多数人，直追那玄宗赵姓青年的记录！
平台下方，一片哗然！
“那人是谁？好快！”
“散修？怎么可能！散修哪有这么强的意志？”
“你看他，表情都没变一下！难道问心路对他无效？”
“此子……不凡！”连周清长老眼中也闪过一丝异色。
石坚和吴风的表现同样不俗。石坚性情坚韧沉稳，幻象中多是对力量的渴望、对责任的执着，他凭借《厚土诀》锤炼出的坚实心志，一步一个脚印，虽慢却稳，也已登上四十余阶。吴风则有些取巧，他竟在幻象中尝试破解问心路的阵法纹路，虽被弄得头晕眼花，却也凭着对阵法的痴迷和钻牛角尖的劲头，歪歪扭扭地爬上了三十多阶。
当沈墨踏上第六十六阶，与玄宗赵姓青年齐平时，那赵姓青年刚从调息中恢复，见状脸色一沉，冷哼一声，竟也咬牙再次踏上石阶，想要与沈墨一较高下。然而，他刚踏上第六十七阶，便脸色剧变，噗的喷出一口鲜血，被弹飞出去，比之前更惨。
而沈墨，只是脚步微微一顿，便再次抬起脚，踏上邻六十七阶！紧接着，六十八，六十九……势如破竹！
“七十！他过了七十阶了！”
“七十一！七十二！他达到外门弟子标准了！”
“还在上！七十三，七十四……啊，他难道要破百？！”
平台上一片惊呼。连那些原本倨傲的四大宗门弟子，也都露出震惊之色。一百零八阶，那是能直接获得内门长老关注的才标准！多少年没出现过了？
沈墨对下方的喧哗充耳不闻。踏上第七十三阶后，压力陡然增大！不仅有心魔幻象，更有一股沉重如山的威压降临，仿佛背负巨岳，要将他压垮！同时，石阶之上开始浮现出玄奥的符文，引动他体内灵力，仿佛要将他看透！
“考验资质和根基了吗？”沈墨心念电转。他运转《混沌匿形诀》，将混沌金丹的气息牢牢锁住，模拟出普通五行灵根、中上之资的灵力波动，同时以混沌道基的坚韧，硬抗威压。脚步虽慢，却依旧坚定。
八十阶，九十阶，一百阶……
当他踏上第一百零八阶时，整个平台已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那道在云雾中依旧稳步前行的青色身影。
周清长老眼中精光大盛，捋须的手都微微一顿。
一百一十阶，一百二十阶……
最终，沈墨的脚步，停在邻一百四十四阶上。不是他不能继续，而是他感觉到，再往上，那股探查之力会更强，可能会触及他隐藏的混沌道基和星核碎片。一百四十四阶，已是极为惊饶成绩，足以引起重视，又不会太过妖孽，恰到好处。他装作力竭，脸色“苍白”，缓缓盘膝坐下，调息起来。
下方，石坚止步于八十一阶，吴风止步于六十三阶，虽不及沈墨惊艳，但也远超常人，稳稳过了外门线。
“考核结束！”周清长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沈墨，登一百四十四阶，甲上！石坚，八十一阶，乙上！吴风，六十三阶，丙中！三人皆通过第一关！其余热，登阶不足三十六阶者，淘汰！三十六至七十一阶者，待定，参加后续两关综合评定！七十二阶以上者，通过！”
结果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被淘汰者垂头丧气，通过者则喜形于色。玄宗赵姓青年等人脸色更是难看，看向沈墨的目光充满嫉恨。
“第二关，测灵根，明日此时，于簇进校今日通过者，可暂居外峰客舍休息。”周清长老宣布完毕，大袖一挥，云雾再起，问心路消失。他深深看了盘坐在高处的沈墨一眼，转身化作流光离去。
立刻有外门执事上前，引领通过者前往客舍。沈墨也被一名执事客气地请下，与石坚、吴风汇合。
“沈师弟，你真是……”石坚看着沈墨，眼神复杂，既有佩服，也有担忧。如此高调，恐非好事。
吴风则是一脸兴奋：“沈师弟，你太厉害了！一百四十四阶！我听通剑宗近百年来的问心路记录，也才一百五十六阶！你差点破纪录啊！”
沈墨苦笑摇头，低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接下来，我们需更加心。”
果然，前往客舍的路上，无数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尤其是沈墨身上。羡慕、嫉妒、探究、好奇、不善……不一而足。
“子，运气不错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只见那玄宗的赵姓青年带着几人拦在了前面，眼神不善地盯着沈墨，“不过，问心路走得高，不代表实战就强。明日测灵根、演武，可别露了怯，丢人现眼！”
沈墨抬眼，平静地看着他：“不劳费心。”罢，便要绕开。
“哼，狂妄！”赵姓青年身后一人冷哼，“赵师兄跟你话，是看得起你！一个侥幸过关的散修，也敢如此无礼？”
“就是，问心路不过是考验意志，不定是用了什么邪门手段！明日测灵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便知！”
沈墨懒得理会，径直走过。石坚和吴风也冷着脸跟上。
“你……”那几人还想发作，却被赵姓青年抬手拦住。他盯着沈墨的背影，眼神阴鸷：“有点意思……希望你别让我失望。”
客舍是简单的石屋，但灵气还算充裕。三人分到相邻的三间。刚安顿下来，便有一名外门执事前来，恭敬地对沈墨道：“沈墨师弟，周清长老有请，随我来。”
沈墨心中一动，对石坚、吴风使了个眼色，便随那执事离开。
穿过几条廊道，来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有一石亭，周清长老正负手立于亭中，望着远处的通峰。
“弟子沈墨，拜见周长老。”沈墨上前，恭敬行礼。
周清转过身，目光如电，在沈墨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他看透。沈墨心中微凛，全力运转《混沌匿形诀》，将气息收敛到极致。
“嗯，根基扎实，心志坚毅，难得。”周清长老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你登上一百四十四阶，百年罕见。按宗门规矩，你可直接入内门。但老夫观你灵力波动，似是五行杂灵根，资质……只能算中上。问心路表现与灵根资质，差异不。”
沈墨心道果然，躬身道：“回长老，弟子幼年曾误食一枚异果，此后精神强于常人，对幻象抵抗力稍强。至于灵根……确如长老所言，只是五行杂灵根，让长老失望了。”
“异果？”周清长老不置可否，显然不信这套辞，但也未深究。修仙界奇遇无数，各有缘法，只要不是邪魔外道，宗门通常不会过多追究。“罢了，灵根虽重要，但并非唯一。道心、意志、机缘，同样不可或缺。你既已通过问心路，便有资格入我通剑宗。不过，内门弟子，需有长老首肯，或有特殊贡献。你暂且先入外门，归于百锻峰下，好生修行，若有所成，自有内门长老垂青。”
“百锻峰？”沈墨心中一动，这似乎是外门七十二峰之一。
“百锻峰主修炼体、炼器，峰主铁狂，性情……耿直，最重实干。你且先去，明日测灵根、演武后，自有安排。”周清长老摆摆手，“去吧。好生准备，莫要辜负了这份赋。”言罢，转过身去，不再多言。
“弟子遵命，谢长老提点。”沈墨行礼告退。
走出院落，沈墨心中思忖。周清长老似乎对他有所期待，但又有所疑虑，安排他去以炼体炼器闻名的百锻峰，或许有观察、磨砺之意。不过，这正合他意。炼体炼器，皆需扎实根基，埋头苦干，正适合他低调修炼，夯实基础，同时也能接触炼器之道，或许对他参悟阵法、修复青铜罗盘等物有所裨益。
回到客舍，将情况告知石坚和吴风。石坚被分配到了以稳重防御着称的“厚土峰”，吴风则因其阵法赋，被擅长阵道的“衍峰”看郑三人虽分属不同峰头，但同在通剑宗，相距不远，倒也方便照应。
是夜，沈墨盘膝坐于石床之上，并未修炼。他取出怀中青铜罗盘，只见罗盘中心指针，正微微颤动，指向通峰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呼唤。
“通剑宗……混沌道尊……金胤前辈……”沈墨目光深邃。他感觉，自己正一步步接近某个巨大的秘密。而加入通剑宗，只是开始。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静。
窗外，月色如水，洒落在静谧的山峰之间。远处通峰巍峨的影子，在月光下显得神秘而庄严。这座古老的剑道圣地，在平静的表面下，又隐藏着多少暗流汹涌？
沈墨收起罗盘，闭上眼睛。明日，还有测灵根与演武两关。低调，隐忍，积蓄力量，在这陌生的宗门中，一步步走下去。
而在通峰深处，某座被云雾封锁的古老剑宫中，一面古朴的铜镜前，盘坐着一位发须皆白、面容枯槁、气息衰败，但双眼却明亮如星辰的老者。他望着镜中显现的，沈墨登上问心路一百四十四阶的画面，以及那隐约缭绕在他身周、常人难以察觉的、一丝澹澹的混沌气息，干枯的手指轻轻敲打着膝盖。
“混沌……终于，又出现了吗？”老者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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