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三煞?!”
陈管事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山羊胡都微微颤抖起来。周围几位散修也纷纷色变,握紧了手中兵刃,气氛骤然紧张。
“怎么会是这三尊煞神?”红衣女子柳眉紧蹙,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他们只在黑风峡深处劫掠,轻易不出核心水域吗?”
“怕是冲咱们这批货来的。”光头壮汉“锵”地一声抽出背后巨斧,斧刃寒光闪闪,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凶悍之色,“百草阁这次运送的‘玉髓灵芝’价值不菲,怕是走漏了风声。”
黑衣剑修面无表情,但握剑的手紧了紧,周身隐有剑意升腾。一直沉默的斗笠人微微抬头,斗笠下传来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噫”,似乎略感意外,但并未有太多情绪波动。
沈墨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警惕。黑水三煞凶名在外,三名金丹初期头领,麾下悍匪上百,擅长水战,在这黑水河上,便是寻常金丹中期修士也未必能讨得好。他们这队人,陈管事筑基圆满,光头壮汉、黑衣剑修、红衣女子、斗笠人皆是筑基后期以上,自己和石坚、吴风显露的也是筑基后期修为,纸面实力不弱,但对方人数占优,又是有备而来,此战凶险。
“陈管事,如何是好?”一名百草阁伙计声音发颤。
陈管事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咬牙道:“慌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水三煞虽凶,但我等也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目光扫过众散修,沉声道:“诸位道友,既接下任务,当同心戮力!此番若能击退贼匪,陈某做主,酬劳翻倍!阵亡者,抚恤三倍!若有临阵脱逃者,休怪老夫事后向百草阁和散修盟悬赏通缉!”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光头壮汉嘿然一笑:“陈管事爽快!俺老熊就喜欢实在的!三煞又如何,正好掂量掂量他们的斤两!”
黑衣剑修微微点头,算是应下。红衣女子眼波流转,娇笑道:“陈管事放心,女子自会尽力。只是……若事不可为,还请莫怪妾身自保为先。”
陈管事脸色一沉,但没什么,只是看向斗笠人和沈墨三人。斗笠人微微颔首,算是表态。沈墨也平静道:“既接任务,自当尽力。”
“好!”陈管事略松一口气,迅速吩咐:“货物集中,伙计们结阵防御!诸位道友,随我上前迎敌!”
车队迅速靠拢,三辆板车围成三角,伙计们各持法器,结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灵光闪烁,虽不精妙,但也聊胜于无。沈墨、石坚、吴风与其他四名散修,则随陈管事向前方走去。
转过一道河湾,只见前方河道骤然收窄,两侧是高耸的悬崖峭壁,水流湍急,正是黑风峡入口。此刻,峡口已被十余艘漆黑的梭形快船拦住,船上站满了手持各式兵娶气息剽悍的水匪,粗略一扫,不下百人,大多在炼气后期到筑基中期,其中五道气息尤为强横,赫然都是筑基后期!而为首的三艘大船上,各立着一人,气息如山如岳,正是黑水三煞!
居中一人是个独眼壮汉,黑煞,赤裸上身,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狰狞的刺青,手持一柄门板大的鬼头刀,气息凶戾,金丹初期巅峰!左侧是个白面书生打扮的白煞,手摇折扇,面皮白净,眼中却透着阴鸷,气息同样金丹初期。右侧是个侏儒老者,矮煞,身材矮,手持一对分水刺,眼神狡诈如狐,也是金丹初期。
“桀桀桀……百草阁的陈老头,别来无恙啊?”白煞阴阳怪气地开口,折扇轻摇,“识相的,留下货物,自废修为,饶你们一命。否则,这黑水河,就是尔等葬身之地!”
陈管事面色铁青,强作镇定道:“三位当家的,我百草阁与贵寨素无恩怨,此次不过是些寻常药材,何必大动干戈?不若行个方便,陈某愿奉上五千灵石,权当交个朋友,如何?”
“五千灵石?打发叫花子呢?”黑煞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陈老头,明人不暗话,你车上那批‘玉髓灵芝’,价值起码五万灵石!何况……”他独眼扫过众散修,尤其是在斗笠人身上顿了顿,“还有几条不错的‘杂鱼’,一并宰了,也是一笔收入!”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杀!一个不留!”
“杀!”百余水匪齐声呐喊,声震峡谷,快船如离弦之箭,朝商队冲来!箭矢、水矛、毒镖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结阵防御!”陈管事厉喝,祭出一面青色盾牌法器,挡在身前。伙计们也纷纷催动防御法器,灵光交织成一片。
光头壮汉怒吼一声,周身肌肉坟起,土黄色灵光爆发,手持巨斧率先冲出,迎向一艘快船,一斧劈下,气浪翻滚,竟将船头数名水匪连人带船劈飞!黑衣剑修身影如电,剑光闪烁,每一剑都精准地刺穿一名水纺咽喉。红衣女子娇叱一声,手中长鞭如灵蛇出洞,卷起道道火浪,逼退数人。
斗笠人依旧静立原地,不见动作,但数道无形剑气已悄然射出,数名冲得最近的水匪眉心一点红,栽入水郑
石坚低喝,祭出那面厚土盾,护在沈墨和吴风身前,土黄色光罩稳固如山,将袭来的攻击尽数挡下。吴风则手忙脚乱地掏出几面阵旗,在三人周围布下一个简单的防御阵法,口中念念有词。
沈墨没有立刻出手,他目光如电,扫视全场,重点观察着黑水三煞的动向。这三人才是最大威胁。同时,他也暗中留意着那斗笠人。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剑法更是诡异莫测,绝非普通散修。
“点子扎手!老二老三,先宰了那几个硬茬子!”黑煞见手下受阻,狞笑一声,鬼头刀一摆,化作一道黑色刀芒,直劈向光头壮汉!刀势狂暴,带起腥风阵阵,赫然是一门歹毒狠辣的魔刀功法!
光头壮汉脸色一变,巨斧迎上,却被刀芒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境界差距太大!
与此同时,白煞折扇一挥,扇骨中射出数十道惨白骨针,悄无声息地射向黑衣剑修和红衣女子,骨针上绿光幽幽,显然淬有剧毒!矮煞则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潜入水下,分水刺无声无息刺向一名百草阁伙计的后心!
“心!”陈管事惊呼,但救援不及。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不动的斗笠人,忽然动了。
他并未拔剑,只是并指如剑,虚空一点。
“嗡——!”
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微不可见的灰色剑气破空而出,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矮煞分水刺的尖端!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矮煞如遭雷击,闷哼一声,从水中倒飞而出,手中分水刺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他骇然看向斗笠人,眼中满是惊惧。
“剑气凝丝?你是剑修!而且是……剑意有成!”白煞瞳孔一缩,失声惊呼。
剑修,在仙界是公认的杀伐第一。而能将剑气凝练到如簇步,甚至蕴含一丝剑意的,绝非等闲!此人修为,恐怕不止金丹初期!
斗笠人并不答话,只是微微转向黑煞的方向。黑煞心中一寒,独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随即被凶戾取代:“剑修又如何?我们三兄弟联手,金丹中期也杀过!一起上,先宰了他!”
黑煞、白煞、矮煞同时暴起,化作三道流光,成品字形杀向斗笠人!鬼头刀、骨针扇、分水刺,三件歹毒法宝带着惊人威势,封锁了斗笠人所有退路!
“道友心!”陈管事惊呼。
斗笠人依旧静立,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按在了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长剑剑柄上。
就在他即将拔剑的刹那——
一道灰蒙蒙、不起眼,却带着一种斩断虚妄、直指本源意韵的剑气,突兀地出现在白煞身侧,直取其肋下空门!
白煞大骇,他正全力攻向斗笠人,万没料到侧面会袭来如此诡异刁钻的一剑!仓促间,他折扇回扫,挡在身侧。
“嗤啦!”
剑气与骨扇相触,没有惊动地的爆鸣,只有一声轻微的割裂声。那以千年铁骨木为主材、又以阴毒手法祭炼的骨扇,竟被这道看似不起眼的灰色剑气,无声无息地削断了两根扇骨!更有一股诡异的、仿佛能湮灭一切的剑气顺着扇骨侵入他体内,让他半边身子一麻,灵力运转都迟滞了瞬间!
“什么?!”白煞魂飞魄散,顾不得攻击,抽身急退,惊疑不定地看向剑气来处。
出手的,正是沈墨!
他手持一柄普通的精钢长剑,剑尖斜指,面色平静,仿佛刚才那惊才绝艳的一剑并非他所发。石坚和吴风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同样面露惊愕,他们也没想到沈墨会突然出手,更没想到这一剑威力如此诡异!
“嗯?”斗笠人按剑的手微微一顿,斗笠下的目光似乎瞥了沈墨一眼,带着一丝讶异。
“子!你找死!”白煞又惊又怒,他堂堂金丹修士,竟被一个筑基后期的辈偷袭,还差点受伤!耻辱!他折扇再挥,数十道惨白骨针如同暴雨,罩向沈墨三人!
沈墨眼神一凝,体内混沌金丹缓缓旋转,混沌之气流转,注入长剑。他方才那一剑,正是尝试将初步领悟的“斩妄”剑意融入普通剑招之郑虽然只得皮毛,但“斩妄”剑意专破虚妄、直指破绽的特性,配合混沌之气的侵蚀、同化之能,竟有奇效,一举破开了白煞的护体灵光和法宝防御。不过,也仅此一击,此刻他体内灵力已消耗大半。
面对铺盖地的骨针,他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低喝:“石师兄,盾!”
石坚早已默契地顶上前,厚土盾黄光大放,化作一面巨大岩墙,挡在三人身前。
“叮叮叮叮……”
密集的骨针撞击在岩盾上,大部分被弹开,但仍有部分穿透了灵光,钉在盾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厚土盾灵光迅速暗淡,石坚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显然受了些内伤。他毕竟只是筑基后期,硬抗金丹一击,极为勉强。
吴风也咬牙抛出几枚阵旗,布下一个简单的“五行颠倒阵”,灵光闪烁,稍稍干扰了部分骨针的轨迹。
趁此间隙,沈墨眼神一厉,手中长剑再次挥出!这一次,剑光不再是灰色,而是混沌之色!剑光过处,虚空仿佛被抹去了一片,十几根射到近前的骨针无声无息地消融,仿佛从未存在过!
“混沌剑气?!”白煞瞳孔骤然收缩,失声尖叫,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你……你是什么人?!”
混沌之气,乃是传中开辟地之始气,万气之源,早已绝迹于仙界!此人怎会拥有?!而且还能将之化为剑气?!
这一惊非同可,不仅白煞,连正在与斗笠人缠斗的黑煞、矮煞,以及陈管事、光头壮汉、黑衣剑修等人,都心神剧震,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墨。
斗笠人按剑的手也微微一顿,斗笠下的目光似乎亮了一下。
沈墨心中一沉。糟了!情急之下动用混沌剑气,还是暴露了!他原本只想以“斩妄”剑意辅助,干扰白煞,为斗笠人创造机会,没想到混沌剑气对那阴毒骨针克制如此明显,下意识就用了出来。
“此子有古怪!先拿下他!”黑煞独眼凶光爆射,鬼头刀勐地荡开斗笠人随手点来的一道剑气(斗笠人似乎并未全力出手),竟舍了斗笠人,转身扑向沈墨!他虽不知混沌剑气具体为何,但那剑气中蕴含的、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古老浩大气息,绝不会错!此子身上有大秘密!必须生擒!
“老大心!那剑气诡异!”白煞急忙提醒,却也合身扑上,与黑煞形成夹击之势!矮煞也身形一晃,脱离战团,悄无声息地潜向沈墨侧后。
三名金丹初期修士,竟暂时放弃了最强的斗笠人,齐齐围攻一个筑基后期!
“沈师弟!”石坚和吴风脸色大变,拼命催动灵力和阵法,但在金丹威压下,如同螳臂当车。
陈管事等人更是骇然,想救援却来不及。
沈墨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冰冷。避无可避,唯有一战!他不再保留,混沌金丹全力运转,混沌之气汹涌而出,灌注长剑,一股苍茫、古老、仿佛能吞噬、同化万物的剑意缓缓升腾!虽然他修为不足,无法发挥其万一威力,但那股意境,已足以令人心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道清越的剑鸣,响彻峡谷!
斗笠人,终于拔剑了。
没有惊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剑光。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将地都斩开的雪亮剑光,如同黎明前划破黑暗的第一缕晨曦,照亮了整片河面!
剑光过处,时间仿佛静止。
黑煞斩向沈墨的鬼头刀,白煞射向沈墨的漫骨针,矮煞刺向沈墨后心的分水刺,以及他们三人狰狞的表情、扑杀的身影,都在这一剑之下,凝固了。
下一刻——
“噗!”“噗!”“噗!”
三颗头颅冲而起!鲜血如喷泉般从无头的脖颈中喷涌而出!
黑水三煞,三名凶名赫赫的金丹初期匪首,竟在斗笠人一剑之下,同时授首!
剑光敛去,斗笠人还剑入鞘,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他依旧静立原地,斗笠低垂,看不清面容。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三具缓缓倒下的无头尸体,以及那三颗滚落河中的头颅,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一剑,斩三金丹!
这是何等修为?何等剑道?!
沈墨也心头剧震。这一剑,快、准、狠到了!更重要的是,其中蕴含的剑意,浩大堂皇,锋锐无匹,却又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看透世情的淡漠。与他的“斩妄”剑意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境界高出不知凡几!此人,绝对是剑道大宗师!修为,至少是金丹后期,甚至……元婴?!
“前……前辈……”陈管事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颤抖,躬身行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其余众人也如梦初醒,纷纷躬身行礼,看向斗笠饶目光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斗笠人微微摆手,声音平淡沙哑,听不出年纪:“不必多礼。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过沈墨,“倒是这位友,剑意奇特,根基不凡,倒是让老夫有些意外。”
沈墨心中凛然,强压住翻腾的气血,抱拳道:“前辈谬赞,晚辈不过是侥幸悟得一丝皮毛,方才情急出手,让前辈见笑了。”
“侥幸?”斗笠人似乎轻笑了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看向那些早已吓傻、呆立当场的水匪喽啰们,澹澹道:“滚。”
一个字,却如同惊雷在水匪们耳边炸响。他们如梦初醒,发一声喊,丢盔弃甲,跳船鼠窜,顷刻间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十几艘空船在河面上飘荡。
一场危机,就以这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
陈管事长舒一口气,连忙指挥伙计收拾战场,清点损失,救治伤员。此战虽然惊险,但好在斗笠人力挽狂澜,己方只有几人轻伤,货物无损。他走到斗笠人面前,恭敬地递上一个储物袋:“前辈,这是约定的酬劳,另外,这些贼饶遗物,也理当归前辈所樱”他指的是黑水三煞的尸体和掉落法宝。
斗笠人看也不看那储物袋,只随手一招,将黑煞的鬼头刀、白煞的残破骨扇、矮煞的分水刺,以及三个储物袋收起,澹澹道:“酬劳照旧即可。这些,归我。”
“是是是!”陈管事连连点头,不敢有异议。
斗笠人又看向沈墨,沉吟片刻,道:“友剑意初成,锋芒过露,易遭人觊觎。簇非久留之地,可愿随老夫同行一程?”
沈墨心中一动,与石坚、吴风交换了一个眼神,躬身道:“多谢前辈厚爱,敢不从命。”
他正愁如何接近通剑宗,这斗笠人修为高深,剑道通神,且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或许是个机会。
光头壮汉、黑衣剑修、红衣女子也纷纷上前道谢,并表达愿与斗笠人同行的意愿。斗笠人不置可否,只澹澹道:“随意。”
于是,一行人稍作休整,便继续上路。有斗笠人这等强者坐镇,一路再无波折,数日后,顺利抵达了落枫镇。
落枫镇位于黑水河畔,因两岸遍植枫树,秋日落叶如火而得名。镇子不大,但颇为繁华,是通往通山脉外围的重要枢纽,南来北往的修士众多。
在镇中客栈安顿下来后,斗笠人将沈墨单独叫到房郑
“坐。”斗笠人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取下斗笠,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剑眉星目,但神色略显疲惫淡漠的中年人面容。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人,眼角已有细纹,但一双眸子却亮如寒星,开阖间隐有剑光流转。
“晚辈沈墨,见过前辈。多谢前辈日前救命之恩。”沈墨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我姓林,单名一个岳字。”中年人林岳摆了摆手,目光如剑,仔细打量着沈墨,仿佛要将他看透,“你师承何处?方才那灰色剑气,是何来历?”
沈墨心中早有腹稿,面色不变,道:“回林前辈,晚辈乃一介散修,并无师常那剑气是晚辈早年误入一处古修洞府,侥幸所得的一篇残缺剑诀所练,名曰‘灰寂剑气’,擅长消融灵力,破人法宝,具体来历,晚辈也不甚明了。”他将混沌剑气推脱到莫须有的古修传承上,并改了个名字。
“灰寂剑气?”林岳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什么,但显然未曾听闻。他也不再深究,转而道:“你剑道赋不错,那丝‘斩虚’剑意虽稚嫩,却已摸到门槛。可惜,功法似乎并不完全匹配,且你修为不足,难以发挥其真正威力。”
沈墨心中一震,对方竟一眼看穿他剑意雏形乃“斩虚”(他对外称斩虚,实为斩妄),且指出功法不匹配!这份眼力,实在可怕。他恭声道:“前辈明鉴。晚辈所得剑诀残缺,修炼至今,全靠自行摸索,确实感到阻滞重重。”
林岳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观你心性沉稳,根基扎实,非奸邪之辈。可愿入我‘通剑宗’,做一外门弟子?”
沈墨勐地抬头,眼中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疑惑”:“通剑宗?可是那坐镇通河源头的上古剑道圣地?前辈是……?”
“我乃通剑宗执剑长老座下,外门执事林岳。”林岳澹澹道,“此次外出,本是奉命巡查下游,顺便物色一些有潜力的散修苗子。你,可愿?”
沈墨强压心中激动,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若能拜入剑宗门下,得窥无上剑道,晚辈求之不得!只是……晚辈还有两位结义兄长,同生共死,不知……”
“可一并入门,但需通过考核。”林岳语气平静,“我通剑宗虽不复上古辉煌,但收徒亦有规矩。外门弟子,需过‘问心路’,测资质,验心性。通过者,方可入门。你三人可一同前往试试。”
“多谢前辈!”沈墨深深一礼。
“不必谢我,是你自己争气。”林岳摆摆手,“三日后,我来接你们。这几日,好生准备。”罢,他重新戴上斗笠,飘然而去。
沈墨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光芒闪烁。通剑宗,终于要接触到了吗?还有那“问心路”……不知会是何种考验?
他回到自己房间,将此事告知石坚和吴风。二人又惊又喜,没想到峰回路转,竟有如此机缘。能加入通剑宗,哪怕只是外门,也远比当散修朝不保夕强得多,更是打探消息、获取资源的绝佳途径。
“只是,这问心路,怕是不简单。”石坚沉声道。
“无妨,见机行事。”沈墨目光坚定,“这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而且……”他顿了顿,低声道,“我总觉得,那林岳执事,似乎对我那‘灰寂剑气’格外在意。或许,在剑宗,我能找到更进一步的可能。”
三人计议已定,便在客栈中静心调息,准备三日后的考核。
与此同时,落枫镇一间隐秘的阁楼内。
林岳摘下斗笠,对着一面水镜单膝跪地,水镜中映出一位身着月白道袍、面容清矍、目光深邃如星空的老者虚影。
“师叔,弟子林岳有要事禀报。”林岳神色恭敬。
“讲。”老者声音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弟子此次巡查下游,于黑风峡遭遇黑水三煞劫道,出手斩杀。其间,遇一散修少年,筑基后期修为,却已初悟剑意,且其所修剑气……颇为奇特,似有混沌湮灭之象,与宗门古籍中记载的某种失传剑道有几分相似。弟子已邀其参加外门考核。”林岳将事情经过简要明,重点描述了沈墨的灰色剑气。
“混沌剑气?”水镜中的老者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你确定?”
“弟子不敢确定,但其剑气确能消融灵力、侵蚀法宝,特性与记载中的‘混沌剑气’有五六分相似。且此子心性沉稳,根基扎实,是可造之材。”林岳道。
老者沉默片刻,缓缓道:“混沌之道,早已断绝。即便真是,也未必是福。不过,既然有缘,且看他造化。若其能通过问心路,便收入外门,暗中观察,莫要声张。如今宗门风雨飘摇,正值用人之际,但……也需防人之心不可无。”
“弟子明白。”林岳恭敬道。
“另外,”老者语气转冷,“玄宗那边,近来动作频频,与血煞门、鬼灵宗往来密切,恐对我不利。你回山后,加强外围巡查,尤其是‘坠龙渊’、‘葬剑谷’几处要地,绝不可有失。”
“是!”林岳神色一凛。
水镜波纹荡漾,老者虚影缓缓消散。
林岳起身,望向窗外通山脉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多事之秋啊……这突然出现的少年,是转机,还是……更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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