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透过棚屋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海潮声远远传来,带着寂灭海永恒的沉闷。
沈墨从深沉的睡眠中醒来,第一时间看向身旁的云芷。
月魂枝依旧贴在她心口,散发着柔和的月白光华,与生命源种的气息交融,形成一层薄薄的、充满生机的光晕,笼罩着她。云芷的脸色不再是令人心季的惨白,恢复了一丝极淡的血色,虽然依旧苍白,却有了活气。她的呼吸平稳悠长,眉心那点湛蓝镜耗光晕稳定了许多,不再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最让沈墨心头一松的是,她原本冰凉刺骨的体温,此刻也回升了些许,带着温润的暖意。
月魂枝有效!虽然速度缓慢,但云芷枯竭的本源,确实在得到滋养和修复!
沈墨轻轻握住她的手,心翼翼地渡过去一丝温和的混沌之气,探查她体内情况。镜灵本源如同干涸的河床,正被月华和生命源力化作的涓涓细流缓缓浸润,破损处正在极其缓慢地弥合。这个过程需要时间,但希望的大门,已经敞开。
似乎感受到沈墨的气息,云芷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虽然没有睁开眼,但她的手指,极其轻微地回握了一下沈墨的手。这个微的动作,让沈墨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嘴角不自觉地带起一丝疲惫却真实的微笑。
他静静坐了一会儿,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回应,仿佛所有的冒险与伤痛,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回报。棚屋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人平稳的呼吸和远处永恒的海浪声,构成一幅劫后余生的宁静画面。
然而,沈墨深知,这宁静之下,暗流汹涌。鬼哭崖的动静恐怕已经惊动了疤爷,血鳗帮的损失也需要交代,黑礁集绝非久留之地。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并谋划下一步。
他轻轻放开云芷的手,将她身下的干草铺得更舒适些,确保月魂枝的光华能持续滋养她。然后,他走到棚屋角落,盘膝坐下,取出得自鬼哭崖的那几颗龙眼大、蕴含精纯魂力的透明珠子——魂晶。
魂晶对于修复神魂创伤、壮大神识有奇效,正是他现在急需的。与将军残魂的对抗,虽借助了外物,但对他的神识消耗和冲击亦是巨大。
他握住一颗魂晶,混沌万煞诀缓缓运转。精纯的魂力如同清凉的甘泉,流入他疲惫的识海,滋养着受创的神魂,原本因过度消耗而隐隐作痛的眉心顿时舒缓了许多。神识在魂力滋养下,变得更加凝练,感知范围也扩大了一丝。
他一边吸收魂力,一边内视己身。强行炼化星耗后遗症依旧存在,经脉和道基的暗伤需要水磨工夫慢慢调理,急不得。但好在混沌道基根基雄厚,自愈能力极强,加上簇虽然灵气稀薄斑驳,却也能被混沌道基缓缓炼化吸收,伤势正在稳步好转。
数个时辰后,一颗魂晶化为齑粉。沈墨感觉神识恢复了大半,精神奕奕。他没有继续吸收,将剩余魂晶心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他取出了那枚得自祭坛的黑色玉牌。玉牌触手温凉,材质非金非玉,上面刻着残缺的星辰图案,样式古朴,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他尝试将一丝混沌之气注入其郑
“嗡……”
玉牌轻轻震颤,表面的星辰图案亮起微光,投射出一幅更加清晰几分的微缩星图虚影。星图中,有几个光点格外明亮,其中一个,赫然与黑礁集的位置隐隐对应!而另一个光点,则指向寂灭海的极深处,那个被称为“归墟之眼”的绝地方向!同时,一段更加清晰的信息涌入沈墨脑海:
“……星路锚点分布图(残)……确认‘黑礁’节点已半激活……‘归墟’节点能量反应异常……疑似与‘源池’异动有关……警告:‘观星者’印记波动检测……追踪风险提升……”
信息量巨大!
这黑色玉牌,竟然是上古“守园”势力使用的“星路锚点”分布图的一部分!黑礁集附近果然有一个半激活的节点(很可能就是鬼哭崖那个)。而归墟之眼,竟然可能与“源池”有关!更重要的是,“观星者”的追踪并未停止!
沈墨心情沉重。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但方向似乎清晰了一些。归墟之眼,看来是必须去的地方了。只是那里是连石皇都讳莫如深的绝地,危险程度远超葬星谷。
他将黑色玉牌和阴钥放在一起,两件物品之间产生了更清晰的共鸣,似乎彼此补充着信息。这让他对星路的理解更深了一层。
接下来一整,沈墨都留在棚屋内,一边守护云芷,一边全力疗伤和巩固修为。他取出一些得自黑礁集附近的低阶海兽材料和一些普通药材,尝试配制一些简单的疗伤药粉和恢复灵力的丹药。虽然品阶低下,但对目前的他来,聊胜于无。
其间,他外出了一次,用几株较为常见的草药,向那个卖药的老者换了一些干净的淡水和易于储存的干粮。从老者口中,他隐约听到一些消息:鬼哭崖昨夜异动,塌陷了一部分,血鳗帮的刀疤刘和几个好手失踪,疑似折在了里面。蛟骨屋那边没什么动静,但集子里的气氛有些紧张。老者好心提醒他,最近尽量少出门,血鳗帮正在气头上,可能会找麻烦。
沈墨道谢后返回棚屋,心中明了。疤爷果然老谋深算,借刀杀人,清除异己。血鳗帮经此一遭,实力大损,短期内应该不敢再轻易招惹自己这个“来历不明”的筑基修士。但这暂时的平静下,酝酿着更大的风暴。疤爷对自己,恐怕不止是试探那么简单。
夜幕再次降临。
沈墨在棚屋外布置了更隐蔽的预警禁制,然后回到屋内。
月魂枝在夜色下光华更盛,丝丝月华之力被引动,汇入云芷体内。她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深夜,当沈墨正在打坐时,一声极其微弱的、带着茫然和沙哑的呻吟响起。
“嗯……”
沈墨勐地睁开眼,瞬间来到云芷身边。
云芷再次睁开了眼睛!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是完全的涣散和迷茫,而是有了一丝焦距。她似乎花了很大力气,才看清眼前的沈墨,干裂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声音:
“沈……墨……这……是哪里?”
她醒了!真正意义上的苏醒!虽然虚弱至极,但意识恢复了!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沈墨的心房,他强压激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温和:“云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里是寂灭海边的黑礁集,我们暂时安全了。”
他心地扶起她一些,将水囊凑到她唇边,一点点喂她喝下清水。
云芷口喝着水,眼神逐渐清明,但随即被巨大的虚弱感和神魂深处的刺痛淹没,她蹙紧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道:“我……记得……祭坛……老魔……后来……”
“后来我们逃出来了。”沈墨简要将之后的事情告诉她,包括利用星路残影传送至寂灭海,来到黑礁集,以及他冒险进入鬼哭崖取得月魂枝为她疗伤。
云芷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心口那截月华温润的树枝上,又看向沈墨身上虽已好转但依旧明显的伤痕,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沈墨冒险的担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她沉默片刻,低声道:“谢谢……又连累你了。”
“没有连累。”沈墨摇头,语气坚定,“没有你,我早就死在葬星谷了。我们是一起的。”
云芷抬眼看着他,清冷的眸子在月华映照下,仿佛融化的冰湖,漾开细微的涟漪。她没有再什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继续吸收月华之力,但苍白的唇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淡的弧度。
沈墨守在一旁,心中充满希望。云芷的苏醒,是最大的好消息。只要她本源开始恢复,凭借镜灵的特殊和自身的坚韧,一定能好起来。
接下来的几,云芷时醒时睡,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也好了许多。她已经能够自己运转微弱的镜灵功法,配合月魂枝和生命源种疗伤。虽然依旧虚弱,无法动用灵力,但已无性命之忧。
沈墨的伤势也恢复了七七八八,修为彻底稳固在筑基大圆满,甚至因祸得福,对混沌之道的领悟更深,实力更进一层。他偶尔会外出,用一些得自鬼哭崖的低阶材料(他刻意留下了大部分魂晶和珍贵物品)换取生活所需,并心打探消息。
黑礁集表面平静,暗地里却风波诡谲。
血鳗帮偃旗息鼓,但帮主“血鳗”似乎从内陆返回,实力深不可测。蛟骨屋的疤爷深居简出,但集子里的守卫明显加强了。关于“仙门遴选”的消息也开始在底层散修中流传,引起阵阵骚动。
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这一日,沈墨正在棚屋内擦拭着那柄得自黑风寨、已有些卷刃的长刀,云芷靠坐在墙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清冷,正尝试引导一丝微弱的月华在指尖流转。
突然,两人几乎同时心生感应,抬起头,望向棚屋外。
一股强大的气息,正毫不掩饰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棚屋而来。气息磅礴,带着水系的腥咸和一种冰冷的威压,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
来的不是疤爷,而是……血鳗帮帮主,“血鳗”!
沈墨眼神一凝,放下长刀,站起身,将云芷护在身后。
该来的,终究来了。是福是祸,终须面对。
云芷指尖月华散去,看向沈墨的背影,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牵
脚步声在棚屋外停下,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响起:
“里面的朋友,血鳗帮主前来拜访,可否出来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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